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沈氏一早就恢复了最忙碌的状态,然与这井然有序格格不入的是,从沈氏开始一直蔓延几百蜜的玫瑰花瓣铺就的地毯。
“地毯”尽头,沈氏大厅,更是摆满了玫瑰和气球。
初七一路走来,迷惑不解,直到穿过旋转门,进入大厅以后,才看见那铺天盖地地玫瑰和气球,还有玫瑰和气球中间站着的人——巫梓刚!
“神经病!”她暗暗咒骂了一声,往电梯走去。
巫梓刚却极快地挡在了她前面,手捧玫瑰,单膝跪在她面前,叫了她一声,“老婆……”
初七有想吐的欲望,接过玫瑰花,再狠狠扔在他脸上,严辞警告:“姓巫的,谁是你老婆?你再来沈氏闹事,我就报警了!”
花束掉在地上,巫梓刚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一笑,“报纸上都这么说!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初七正诧异,是哪家报社居然敢登这样的新闻,显然是受人指使,没有强大的后盾,是没人敢乱说巫家的事吧?此刻,算是确定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报纸上的新闻是你登的!姓巫的,我现在只说一遍,你马上给我滚出沈氏,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她急着去办公室,说完便越过他往办公室走去。
“等等!”巫梓刚拉住了她手腕。
她如同被握脏了一般,挣扎,“放开我!”
“放开她!”
一道身影掠过,将她成功从巫梓刚手中拉了出来。
是黎安柏!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初七毕竟被巫梓刚绑架过,心有余悸,被巫梓刚这么一拉,有些惊魂不定,不由自主便靠向黎安柏寻求安全感。
黎安柏顺手将她揽在怀里,面色如冰,“巫梓刚,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劝你别打初七的主意,否则……你自己知道后果!保安,赶他走!”
说完便拥着初七进了电梯。
巫梓刚所造的排场太大,看热闹的人很多,一时间窃窃私语,巫梓刚脸色铁青,丢脸丢到家了,面对朝他围过来的保安,他愤恨而傲然,“你们敢再上前一步试试?”
巫家是混什么的,保安们心中有数,也确实不敢得罪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巫梓刚便朝着电梯的方向冷笑,“我巫某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初七终于回到顶楼,第一眼便发觉秘书室文静的座位换了人。
她停住脚步,“文静呢?”
“米小姐,文静请假了,慕助理有交代,暂时由李秘书顶文静的班。”首席秘书过来向她汇报。
“嗯!”她没去多想,却求之不得,文静不在这里,她乐得安逸。
不知不觉,她稚嫩的脸上已经逐渐笼盖了一层威严,面对下属的时候不苟言笑,说话不多,却无形中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这是她耳濡目染,无意识地就模仿了沈言在公司的样子。
连走在她身边的黎安柏都说,“你越来越像老大了!”
初七心里咯噔一下,并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办公室门敞开,她走进,里面的宽大和清凉让她渐渐平静,打开电脑,心中对沈氏的未来一点底也没有,其实她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她海口夸得太大了……
如果,今天是她坐在这里办公的最后一天,那她怎么面对沈氏那么的员工?怎么面对那些元老?怎么面对……?
后面的名字她不能去想了……
坐等奇迹?还是坐以待毙?她揉了揉脸,握鼠标的手有些发抖。
忽的,办公桌电话响,她一按,李秘书的声音响起,“米小姐,2号线,美国来电。”
美国?她对沈氏的客户一点也不熟悉,硬着头皮道,“接进来吧!”
里面的声音却让她大吃一惊,“言言,我是妈妈,你昨天怎么又转帐过来了?今天情况好很多了,你给我们的也够多了,妈妈真的不能再要这钱,我打还你帐号了,你手机一直打不通,只好打你办公室电话!”
妈妈还是这样的老习惯,一说起来就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也没别人插话的机会。初七听得很疑惑,终于寻到一个空,插话进去,“妈,你说什么?什么钱?”
“七宝?怎么是你?言言呢?”米妈妈怎么也没想到坐在沈氏总裁办的人会是她!
“妈!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的钱是什么意思?你和沈言之间又有什么来往?为什么我没有知道的权利?”初七有些气愤,两个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居然好像瞒着她很多事!两个最亲的人?这不由自主从脑子里冒出来的词让她一愣,是吗?真是吗?心中苦涩的滋味漫开。
米妈妈便叹气,“七宝,不是妈妈瞒着你,而是……我们都不想让你担心。”
“妈咪——我长大了好不好?你们怎么总是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电话那端沉默了。
初七倾耳细听,试着叫了声,“妈咪?”唯恐她挂了电话。
“七宝……”终于响起妈妈悠长的呼唤,初七松了一口气。
“七宝,有很多话妈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我和你爹地这次回来看你们,原因有二,一来,你爹地觉得自己身体不行了,想见你最后一面;二来……我们在这边的事业遇到麻烦,我不忍你爹地成日在工作里给自己太大压力,那对他的病不利,所以借着来看你,让他休息休息。你爹地的脾气你知道,和你一个样,什么都放心里,脸上永远乐呵呵的,其实他人在国内,心还是系着这边的,说决不能丢了这份事业,那是我和他能留给你的最后财富,若没了,我们老两口走了,你怎么办?我们知道你有沈言,但是……怎么说,命运这东西谁也不能预测,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只有自己手里的,才真正是自己的!”
初七听着,眼圈便红了,父母心中永远都装着孩子,而她这父母唯一的孩子,却连他们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妈,对不起!”她很内疚,如果她能干一些,如果她和爸妈一直在一起,那么他们就不用这么劳心,不用这么牵肠挂肚,甚至于,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爹地也不会这么快离开她。心中不免对父亲的离世更感痛心了……
“傻孩子!母女之间没有什么对的起对不起的!这也是我不肯带你回美国的原因,妈咪不想让你看到美国这边的烦恼。可是,我却不知道沈言怎么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在我回美国以后,转了笔帐过来,很大一笔数目,昨天又转了一笔,可妈妈不能再要了,虽然公司还没什么起色,但是妈妈受之有愧,所以立刻转回去了,你告诉沈言,查收一下。”
初七的思绪随着妈妈的叙述而飘远,妈妈初回美国之时?那以后沈言的公司跟着就出了状况,会和这比巨款的转出有关吗?难怪她这段时间查沈氏的帐觉得奇怪,怎么资金这么紧缺……
“七宝!你爹地说,沈言是个好孩子,其实……”米妈妈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初七很郁闷,妈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停下来。
米妈妈似乎又做了一番思索,才说,“七宝,有些是过去了就算了,算是两清吧……哎,你只要知道,我们都是最爱你的人,我、你爹地、沈言、还有……你公公婆婆,都是真心疼你的,都想把你当小公主小宝贝似的保护起来,从小就是!”
初七越听越糊涂了,她公公婆婆?怎么扯那么远?把沈言死去的父母也扯进来了?
“妈,你能说清楚点吗?你说的这些我懂!可是……”
“宝贝,懂就好,妈妈这来客户了,总之你记住爸爸临终前的话,不要怪沈言了,这一回真是两清了,就当是报应吧……”
妈妈说完就挂断了,初七细细思考,两清?什么叫两清?妈妈知道她一直怨恨沈言,一直无法对爹地的死释怀,所以,这一次沈言不顾沈氏而救美国的公司,就算是还清了吗?还把沈言的父母也扯进来,是要告诉她沈伯伯沈伯母是如何疼爱她,甚至对自己有养育的恩情,要她别忘恩吗?这也是两清的筹码?
她呆呆地握着电话,忘却?饶恕?爱?她也想,她很想,她怎么会不想?可是她做不到,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和父亲和生命划等号?又有什么能让她站在沈言面前的时候能像从前一样,心底水晶一般透明,不再有任何杂质?
呵……他们都是最爱她的人,沈言也是……这点她毫不质疑,她自己也是如此,她从来就不曾否定过对沈言的爱,可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爱,还和十七岁那年夏日的天空一样蔚蓝纯净吗?
她眼前便全是沈言的身影,七岁,十岁,十二岁……二十岁,二十六岁,二十八岁……不知不觉,他们竟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对她来说,却如弹指一挥间;忽的,父亲倒在地上喘息的画面又重现……
她扔了电话,抱住头,想要忘记,想要抹去,可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七,你在干什么?”
黎安柏从休息室里的洗手间走出来,惊讶的声音把她唤醒。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立刻恢复了正常,“没什么!给他打个电话,说帐转回他账户了!”
“什么意思?”黎安柏拿出手机开始拨号,却听不懂她的话。
“照说就行了!”
初七的目光集中到电脑上来,却发现自己在打电话期间,沈氏居然稳住了没有继续下滑。
难道奇迹真的出现了?她急唤,“小安子,你来看,是我眼花了吗?”
黎安柏正在打电话,看了初七一眼,又说了几句才过来,对屏幕上的情况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你没眼花,是稳住了。”
“怎么会这样?”初七惊喜之余,却暗暗对他的淡定感到惊讶。
“刚刚老大跟我说了,他知道资金转回来了,所以去捅了连天雨的后仓,连天雨没有想到老大的迂回战术,现在全力以赴救他的后院呢!”黎安柏双眉一挑,眉间满是骄傲,好像是在说他的老大是永远不败的!
“什么后仓后院的?”初七对他的话似懂非懂。
“这么说吧,A。M公司是连天雨的头脸,虽然大,但股东多,连天雨自己只有30 %的股份,还有一个公司呢,就是他的尾巴,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公司,对了,这是个商业秘密,知道他有两家公司的人不多哦。别小看了这尾巴,虽然小,但你知道吗?对于一只猫来说,尾巴可是有平衡作用的,靠着这尾巴,从高处跌下来都不会受伤,但是这尾巴一旦没了,可就没保障了。懂吗?”
初七愣愣的,还是摇摇头。
黎安柏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脑门,“我觉得自己已经笨得只能开夜店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笨的!简单说了吧,就是,连天雨是后起之秀,虽然风头十足,但沈氏还是大多了,无论是A.M,还是他自己的尾巴公司都不能与沈氏比的,这次被连天雨击倒有很多外来因素,老大现在的资金不够把沈氏救出来,但是可以打垮连天雨的尾巴公司,然后,就把你摆在沈氏总裁位置上,表面倾尽一切和连天雨对抗,忽悠连天雨,让他没有戒心,老大和慕助理则偷偷在暗处搞连天雨那家尾巴公司,今天则给了致命一击。你没发现沈氏的资金可动用的资金很少吗?全是老大左转右转弄走,从后门攻击连天雨去了!呵呵,懂了吗?老大说,这次爆了连天雨的菊花!估计连天雨这时候在忙着修补肛裂呢,把沈氏放下了!”
说完他马上捂住了嘴,这最后一句怎么也说出来了?不过瞧初七这么单纯的样子应该是不懂的……于是嘿嘿一笑,“现在听懂了吗?”
话说再听不懂,他要跳楼了,这么简单的事,老大只在电话里说了三句,他多问了一句,老大还骂他笨,真想让他来看看眼前这个更笨的!
初七却似乎听明白了,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好……很好……他和连天雨去**花,把我摆在这里当充气娃娃?是这样吗?”
黎安柏愕然,脸上肌肉抽了抽,假笑,“呵,呵呵,看不出来,姐就是姐,懂得还真多……小弟受教了……不过……充气娃娃?老大有这嗜好?大哥就是大哥,下回问问是什么感觉,我都不懂哎……”他笑到后来,眉毛一挑一挑的。
“黎安柏!你少给我装纯!什么男人!居然利用了我一把!”她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她为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辛苦而不值!她还以为沈氏真的需要她,义无反顾站出来维护他,哪知道最后自己只是一个摆设!早知这样,她何必那么辛苦去啃文件、啃书本?
“不是啊!绝对不是!”黎安柏急急辩解,“起初真是需要你出面稳住阵脚的,你知道老大最开始的时候把资金转来转去的目的是什么吗?就是想把这笔钱留下来,不入沈氏的帐,让它和沈氏毫无关联,然后留给你!他不是还要把股份卖掉吗?都是想给你后半生一个保障!那时,他是真的想放弃了!因为在他看来,既然没有把握救公司,不如放弃,留给你……后来慕助理把你请回来,然后我们又查到连天雨还有一家公司,老大就心生一计咯……要不慕助理一趟一趟去探视老大,真和他叙旧啊?当然是用他们的方式商量对策了!”
“别告诉我其实功劳是我的啊!”初七心里虽然舒服了一些,但是仍然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沈言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大狐狸!
溜须拍马顺杆往上爬的事谁不会做?黎安柏立刻讨好起来,“当然了!姐才是最大的功臣不是?想想,姐在外遮风挡雨多么不容易!他俩大男人躲在你后面图安逸,功劳不是姐的是谁的?”
一边说还一边给她敲起了背……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虽然知道黎安柏是奉承,但听起来没那么不舒服了。只是面对这么大一个公司,初七本来就百愁莫展,这总裁的位置她还要不要坐下去?既然是一个摆设,现在是不是该下架的时候了?
说真的,真要离开这个位置,她还有些不舍呢!她一直以来就是一只米虫,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锻炼自己,学着温习自己的专业,运用自己的专业,不管作用如何,多少还是学到一些东西,她发现,人在事业中其实是很快乐的,有种催人奋进的力量!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黎安柏耸了耸肩,“如果我知道我也当总裁去了!不如……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一来分享初战告捷的喜悦,二来……问问下一步怎么办……顺便看看他……”
初七冷哼一声,“少来!只怕最重要是去看看他吧?别来忽悠我了!上次被慕助理忽悠了一次,你现在又来?我发现到了最后,就我还是孤家寡人,你们和他都是一伙的!”
黎安柏不否认,他内心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这想法并没有错啊?他给初七捶着肩膀的手更来劲了,“去嘛!我打赌,你心里是想去的!你想想,老大那晚迷糊地喊着要你别走的时候,你哭成什么样了?”
初七脸色微微一变,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扒落下来,冷着脸,“要去你自己去!我太累了,想睡觉!”
黎安柏看着她的背影,猛然蹦出一句,“七,你不敢面对他!”
初七肩膀一震,没有说话,继续往休息室走去。
眼眶里酸涩涌动,没错,她不敢面对醒着的他,她怎样才能去正视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眼睛?
轻轻掩上门,把黎安柏关在门外,便是把所有的烦恼都关在门外了吗?
不去想了……
只要不想就不会烦恼了……
而此时的医院病房,已经俨然是一个小型办公室。
沈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不停口诉,指挥慕凌晨怎么做。他的手机、慕凌晨的手机始终都处于忙碌状态。
蓦地,慕凌晨盯着电脑弹出的财经新闻,惊讶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沈言说了一上午话,口干舌燥,声音比昨天还嘶哑。
慕凌晨难以置信地点开那条新闻,将大意念给沈言听,“今日一早,连天雨在A.M官网发表声明,之前和沈氏的商业欺诈纠纷纯属误会,A.M公司法律顾问已于早上九点赴法院递交连天雨的书面撤诉申请。并将在今天下午三点半举行记者招待会,届时沈氏副总裁亦将与会,就两家公司合作事宜做进一步的发布。”
慕凌晨念完后瞠目结舌,“连天雨会这么好心?难道有诈?副总裁?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公司还有一个副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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