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婢?
爷竟然这般称呼她?
富察格格顿时惨白了一张俏脸。她又惊又怒,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跪在弘历脚边。
“爷,奴婢奴婢没有这么说啊,奴婢……”
“是啊,你是没这么说,可你话里就是这个意思!”弘历怒极反笑,“怎么爷还冤枉了你不成?!”若不是因为富察氏此时还怀着身孕,弘历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狠狠踹上去了!
“爷……”富察格格梨花带雨,低低的哭泣着,惨白的面容看起来惹人怜惜。
弘历无动于衷,冷眼看着她的表演,神色冷漠仿佛在看一场戏剧:“富察氏,你什么也不用说了
,爷不想听你的狡辩。从今以后,你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爷的命令,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顿了顿又加了句,“你这般巧言令色,心思狠毒的女人,根本不适合抚养爷的子嗣,等你腹中胎儿出
世以后,爷会为他找个好额娘照顾的。”
这话犹如电击狠狠的敲击在富察格格的心上,她难以置信的望着弘历冷漠的俊容,扑倒在地上:“爷,您不能这么做啊,孩子是奴婢的命根子啊,爷不能啊……”
弘历恍如未闻,目光已经落到了雪兰身上,“至于这个贱婢,高吴庸把人带下去好生审问,爷要知道落水事件的所有经过,不能有丝毫遗落。”
“是。”高吴庸领了命,招来两个嬷嬷拖了雪兰就要下去。
雪兰望了眼弘历冰冷嗜杀的眸子,她知道若是真由着嬷嬷带走了她,等待她的只怕是极为残酷的严刑,万一她受不出说不出了不该说的话,只怕福晋饶不了她,连她的家人也要受累,而且就算她能挺住不说,也逃不掉一个死字。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死的舒坦点!认清了现状,雪兰反而冷静下来了。
趁着嬷嬷不注意,她用尽全身的力量,猛地挣脱了嬷嬷,直直朝柱子冲去。
“快,拦住她……”
话音未落,雪兰已经撞上了柱子,重重倒在地上,一滩殷红的血迹蔓延开来。嬷嬷上前探了探她的气息,惊慌的说道:“爷,这贱婢已经断气了。”
“便宜她了。”弘历冷哼一声,“高吴庸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去东院。”
刚到门口,一阵惊呼声令弘历突然停住了脚步。
“主子,明明是嫡福晋身边的秦嬷嬷把您按进水里的,你怎么这么傻啊?”书春愤愤不平的说道。
依依唇边噙着温和的笑意,似笑非笑的望着一脸愤懑替她抱打不平的书春。自书春发现她醒来,就不停的在她耳边挑拨,左一句主子你受了委屈,右一句富察格格竟然说是您把她推进水里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要她出手对付嫡福晋和富察氏。
她依依还没傻到这程度上呢,平白被人当枪使。
而且难道她实话实说了NC龙就会为她讨回公道了吗?嫡福晋富察氏身后站的是整个富察氏家族,这已经是和朝堂挂上了勾,弘历若想登基以后坐稳江山,还少不了富察家族的拥护,怎么可能因为这后院阴私就惩治嫡福晋,给富察家没脸?
莫说今日她只是落水,即使丧命,弘历也不会因此而对福晋出手的。这点依依心知肚明。
“主子,富察格格分明是雪兰推下水的,富察格格落水之前您还好心的提醒她雪兰心怀不轨将她往池塘边上带了呢,她怎么能恩将仇报诬蔑于您?”
“够了!”依依冷下脸,“你记住了我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你刚才的那些话我全当没听见,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主子,嫡福晋害您今后难有子嗣,”书春不甘的说道,“您怎么这般委屈自己啊。”
“委屈?”依依淡淡一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委屈了?我能忍得此事,只是因为她们一个是
爷的嫡福晋,一个怀着爷的子嗣,仅仅如此罢了。可是书春,有些话我不说并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但你若想撺掇我去对付福晋和富察格格,我劝你不必白费劲了。”
“主子,您在说些什么呀?”书春脸色微变。
“今早是谁把我引进花园里的?又是谁突然消失不见之后嫡福晋就极为凑巧的出现了?又是因为谁等我不小心沉入池底,爷就很适时的出现了?”依依冷冷道:“你不用急着辩解,谁是谁非我心里清楚的很,而且你确定我难有子嗣不是你家主子的手笔吗?”
“主子……”书春惊疑的凝望着她,难道她知道什么了,怎么可能!
“我高秀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为了爷我可以毫无怨怒地忍下一些事,可是这不代表我对你家主子亦是如此。”依依目光犀利,犹如寒刃射进书春的身体里,“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谁,但是这笔账我记下了,你最好祈祷你家主子能永远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否则一旦被我发现了,我定要她百倍偿之!”
弘历站在门口,眼底深邃如海,高氏的话如同有人拿着针狠狠的一个字一个字扎在他的心上,直将他的心门扎出千疮百孔,他深深地闭上眼,夕阳照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修长的身影,脸上的神色复杂难懂。
这时只听得门内高氏说道:“你下去吧。”高吴庸察言观色试探着道:“爷,书春要出来了。”
弘历敛去眼底汹涌的情潮,说道:“这个书春就交给你了。”
“是。”高吴庸应道,看样子爷是要他亲自处理书春问出她幕后之人了。
弘历平复了心情,理了理衣摆,走进屋内。
“爷,您怎么来了?富察格格没事了吗?”黎妃惊讶的问道依依
“她没事,反倒是你……”弘历望着她平静温和的面容忽然说不出话来,难有子嗣四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来来回回滚动着,让他喉咙口一阵阵酸楚。
依依扑哧一声温柔的笑开了:“奴婢能有什么事儿啊,就是不小心落了水喝了几口水,没什么事的,只是富察格格怀着身孕,这回又受了惊吓,正需要安慰呢,爷怎么不在她那多呆会?”
弘历心口紧了紧,明明情况危急命都快没了,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如此轻描淡写,若非他清楚的知道一切只怕就相信她的话了吧?高氏,你让爷拿你怎么办?
“委屈你了……”此刻弘历只觉心头酸涩,有满腹的千言万语,脱口而出的却是如此简单的几个字。
“奴婢从来不觉得委屈……”依依忽然用力扑向了弘历的怀里,几乎是在同时弘历感觉到胸口一阵滚烫的热度。弘历拥紧了她。
“真的,奴婢没有任何委屈。”依依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像是怕他误会似的重复了一遍。她的眼里有无奈有落寞有悲伤却唯独没有委屈。
弘历此刻突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那句‘为了爷我可以毫无怨怒地忍下一些事’的含义,他将黎依依小巧的头颅深深埋进自己的怀里,声音里有着难以察觉的情绪:“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