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冬色绵延,百里如絮,但皇都有各色建筑、坚韧松柏,还有铁血梅花,独领风骚。
姜夏皇端坐正上,不苟言笑,威风凛凛,一双眼目正视徐邦。徐邦低眉顺目,霎是顺从,看来不像个奸诈狡猾之辈。
徐邦此次前来,除了拜谒姜夏皇,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献上一些珍惜贡品,这不同于与大将军战败达成的求和条款,东西比较金贵稀有,因此特派徐邦等人专程送达。
午后,皇家大摆宴席,邀请徐邦以及众位随从入偏殿,炭火盆旺盛,屋里暖和,一时间竟是歌舞升平,欢快异常。
与姜飞寒暄着,徐邦落座,他身后所带众人中,也仅有三名谈吐不凡的少卿与一名豪爽的红衣女剑客被赐坐,其余人站立一旁,静观其变。
徐邦垂首,双眸却是一扫,皇宫大殿之内,各人神态,历历在目。除了王座之侧,那不可一世的红衣俊美青年,旁里似是无人能够造成威胁。那想必就是传说中人中之龙,姜夏皇手下极有野心又能力超凡的霸气九王爷。如今得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各种繁琐的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暗中,一双目光晦暗的瞳仁,敛着冰冷,注视着一切。
徐邦扫视一周,却不见再有什么威猛刚毅之辈,心中纳闷,这皇室盛宴,怎没请得那人……
“徐王爷。”
这声音清冷傲然,徐邦惊奇起视,只见得面前突然站了一个七尺有余的少年,绾青丝,紫金抹额,紫金长袍,高贵俊逸,仔细看他,眉若黛川,目若朗星,顾盼之间,不怒自威,是个年轻但稳重,霸气却内敛,极难形容,与众不同的少年。
从他身上,徐邦竟体会出无形的压力!
一个小毛孩儿而已……徐邦想着,却又觉得不对。一个能够获准出席皇家外交盛宴,并随意到自己身边来的人,身份必然不凡,兴许是个王爷。
“不知阁下如何称……”
“徐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他打断徐邦,语气清冷。
姜夏皇在远处瞧见了,随手捅了姜飞,笑道:“锦衣这算是去找茬了。”姜飞耸耸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姜夏国虽以和为贵,倒也从来不介意出这么个有分寸的‘恶少’。”另一旁,姜念衾听了,邪魅笑着,瞧着徐邦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嗤笑不已。
夏锦衣男装身材是一大弱点,不过以长袍遮掩,倒也不会穿帮,眉笔勾勒,英气逼人,足以以假乱真,再加上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装男人早已装得炉火纯青。
徐邦着实不知所措,不知眼前人身份,看他气宇不凡,语气冷淡,状似高贵,却有一股子盛气凌人,看他入席此地,始终无人靠近,兴许是个恃宠骄奢的主儿。
“本少在问你话。”霸道的语气,明明白白地陈述,不容置疑。
徐邦看清,此人沉稳干练,刨除较为令人惊异的年龄,他绝对是一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狠角色。
于是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本王前来,一则奉上珍贵玉胚、殇州极品大红袍等珍惜特产,二则拜谒姜夏皇,本王仰慕姜夏皇久矣,此次特请命而来,专程面圣。”
“很好。”夏锦衣评价着,又说:“你们条约上签订的内容,可曾忘记?”
徐邦正色:“哪敢!”他罗列道:“当初齐国与姜夏交战不敌,求和自签条约,向姜夏国称臣,定期朝觐,每年进贡白银七千万两,锦绢四百万匹……”他将条约内容一一陈述,又说:“齐国不敢违抗,月末之内,必将送达。”
夏锦衣满意地点点头,勾起冷笑,然后在徐邦身侧坐下,淡然道:“吾皇英明,自知你齐国识时务,也是十分信任齐国。”
徐邦点头。
夏锦衣又说:“本少身份不比皇亲国戚,陪在王爷身侧,王爷莫怪。”
看着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徐邦只觉得对方深不可测,也不做追究,笑笑:“不敢不敢。”
“不必拘束,佳肴已至,不吃便是凉了。”
“客气了……”
两人客气几句,夏锦衣着实也饿了,举箸开餐,动作说不上太优雅,但速度一流。
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观赏着姜夏的歌舞盛宴,品过珍馐,貌美如花的宫女奉上茶点。夏锦衣嗅着清香,心想,这便是徐邦奉上的大红袍了。
“大好的极品大红袍,今儿算是有口福了。”夏锦衣这般说着,挑衅一样看向徐邦,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徐邦应和着,举杯至唇边。
大红袍,气香清爽,夏锦衣深呼吸,鼻端香气幽幽,品茶入口,干爽滑顺。清香沁脾,舌尖微麻,夏锦衣不禁闭上眼,细细品味。满口清香缭绕,夏锦衣下意识举杯欲饮。
不过……夏锦衣压下心中轻微躁动,抬眸看去,九王爷姜念衾也在品茶,手臂一滞,一只餐勺破空打来,清脆一声击落徐邦左手中的茶杯盖:“从未听说大红袍,还会有这等奇香。”他说着,放下茶杯站起来,目光冷似黑铁。
徐邦不恼,戏谑观之,拍掌三下,只见四座神情凝滞,锦衣卫倒下一片,歌舞乍停,宫变眼前,徐邦站立而起,四下围拢姜夏皇——
“取姜夏皇首级者,赏金百两,封官加爵!”
夏锦衣怒发冲冠,一脚踹向徐邦,却被他阴笑着闪避一旁,姜飞、姜念衾举剑护驾,却不知为何,内力断续,供不应求,不多时体力不支、力不从心,双双收拢姜夏皇身侧,怒视四方!
夏锦衣一眼扫过,解了紫金长袍振臂一挥,暗器四射,三十几号刺客纷纷抵挡,一时间气焰弱下来,夏锦衣大喝一声,取残影,宝剑出鞘,寒光乍现,血色成线!
锦衣旋身君侧,倾尽四座,霎时五名刺客落势扑地,剑光如血!
“吾夏漠谣在此,哪个敢动!”
一声高喝,震慑四方!
夏漠谣!徐邦霎时面色冷寒,险些栽倒!这可是姜夏国大将军的名讳!姜夏邻国闻风丧胆,不敢与之相抗的,姜夏帝国威武大将军!
夏漠谣是夏锦衣作为大将军的化名,夏,取自夏启军,锦衣作为大将军的师父;而漠谣,取自……
气血翻涌,内力不畅,夏锦衣暗骂一声,环绕四周,气势逼人。
徐邦深吸一口气,高喊到:“毒气已经渗进他五脏六腑,你们不必怕他,得夏漠谣首级者,赏金百两!”
毒气?夏锦衣心下凉了半截!毒气满溢,那么墙里墙外布置的锦衣卫多半也已经中毒,此毒克制内力,散入四肢,好不诡异……
三十几号齐国刺客,一步一步挺近。
夏锦衣咬紧牙关,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后颈,心中暗道:“父亲,母亲——保佑孩儿今日,能脱离此险境!”
她指尖已冰凉,咬紧牙关,趁着头脑还算清醒,跨步带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