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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来访

天边擦黑,作为夏锦衣的贴身丫鬟,陆离牵头,带着其他丫鬟小厮,略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了众家礼品,按照顺序拜访整齐,罗列详单,等侯第二日长公主过目。

三更再过,夏锦衣推门而入,神情疲惫。方瑟紧随其后,轻手轻脚关了门。床铺早已铺好,夏锦衣坐下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方瑟衣衫早被剑阵破碎,寻思着出去找衣服换上。

十三年前的正月初八,那是夏锦衣永远不能忘记的一天。那一天,血染双瞳,刀光剑影。她兀自将这一日宣布为自己的生辰,整日去练习那一套诡异的剑法,或许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大仇不报,不敢安逸。然而今日,她却顺了方瑟的前来,在他面前,她只是使出了剑法的第一式。记忆追溯到更久远的曾经,夏锦衣闭上眼睛,突然说:“方瑟。”

方瑟站住,回眸来看。

她站起来,十分平和地看着他:“换过衣服,到床榻上睡一宿罢。”方瑟闻言一愣,第一反应竟是:“那……你呢?”夏锦衣面颊一红,别过脸去,走到桌旁,坐下来,淡漠道:“本少将就一晚便是。”方瑟笑曰:“可使不得,长公主您……”“少废话,本少在战场上时候,条件艰苦得多。”她说着,靠着桌角闭上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莫名,方瑟觉得一种温暖荡漾开来,流过他的四肢百骸。

第二日。

夏锦衣醒来的时候,身上披着暖暖的棉被。她揉揉略有些酸痛的手臂,站起来。天还未亮,她点了蜡烛,转向床铺的方向。方瑟熟睡着,棉被严严实实捂着,她轻轻走过去,看见他一脸满足的神色。

就这么看着他的睡颜,夏锦衣的目光突然柔和起来。

他很美。是的,要用美这个字来形容。俊朗温润的面容,舒适温和的神色,轻抿的薄唇,长长的睫毛,还有笔直的眉。还有……有些夸张的睡姿。

她竟是突然轻笑起来。

这时候门被推开,陆离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见了烛光狠狠一抖,她瞥见夏锦衣正以十分温柔的眼神注视着睡在她床上的方瑟,下意识地轻声问出来:“长公主!你……你们……?”

夏锦衣转身,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陆离立刻满眼桃花地点头,闭紧嘴巴,她扫过屋子,看见桌旁的棉被,才想到是夏锦衣在旁边睡了一宿。

夏锦衣嘱咐陆离将房间收拾了,尽量不要打扰到方瑟。

门外飘进花白的雪。

“好大雪。”她看向门外。

“是呵,”陆离一边把被子收起来,一边说:“长公主打算何时用早膳?”

“叫他们去准备罢。”

“是,长公主。”在公主府待了许久,陆离已经渐渐学会了做各种活,每日学着去照顾夏锦衣的起居,去做到她给的吩咐,还可以偷偷看她与方瑟的情感进度。她很享受这里的生活,甚至……开始渐渐忘记了曾经的自己。

在被买到青楼之前,她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和姜夏国里许多大家族一样,拥有自己的楼阁和丫鬟,只是现在,她做了别人的丫鬟。夏锦衣内敛,少言,但她待身边的人很好,陆离能感受到她的相信和真诚,这就足够了。在这里生活,很幸福。

不过,陆离一边想着,一边痴痴地望着方瑟。

那个男人才是真的幸福,长公主的床铺,可不是一般人有资格入睡的!

夏锦衣有一个习惯,没有条件的时候,便是不在乎,若是有了条件,定要每日换一件衣服。尽管颜色一如淡雅朴素,但布料必须上等,而且衣袖之上,暗纹蔓延,七日之内拒绝任何重样的花纹。陆离曾问过她缘由,但她不说,只是望向高远的天穹。

用过早膳,夏锦衣派丫鬟回屋看过,方瑟竟然还没醒,陆离调皮,跑回去推他,没想到这位俊雅的美男竟是慵懒地瞪了陆离一眼,见了锦衣不在身侧,小声说:“好容易在她床上休息,等小爷睡够再说!”言罢,翻身继续睡去。

陆离抿嘴笑笑,转身见到夏锦衣走上前,一脸哭笑不得的丰富表情。

这时候,有小厮来报:“长公主千岁,圣上召长公主即刻到麒麟殿,有要事相商。”

要事……夏锦衣黛眉微蹙。

雪色尽皇都,银装素裹,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万顷山河。

麒麟殿内,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姜夏皇上座王座,低头沉思,长公主夏锦衣、淡雅的八王爷姜飞,妖孽的九王爷姜念衾,以及些许朝中重臣分列左右,距离这位置老远,才有得小厮垂首待命。

“齐国使者赶来帝都,传报齐国恭亲王侯徐邦以及几位重臣将会亲自到来姜夏帝都,拜谒圣上。”姜飞说。

“齐国么……”姜念衾的语气倒是不善,齐国公主远嫁姜夏,新婚当日竟是被劫走,哪怕夏锦衣以武力克敌,反咬其“回劫公主”的不理罪名,但齐国公主迟迟未能再现,恐怕在天下人心中,姜夏早被怀疑。

夏锦衣冷哼一声:“种种迹象表明,齐国公主确实不为齐国劫回,不过与我姜夏帝国朝廷方面,也着实没半点关系,我们不必没有底气。”她换了个姿势:“我们在周围做好布置,但凡他齐国敢动半点歪脑筋……”

她冷冷一笑:“杀。”

听见她语气里的冷酷,饶是姜夏皇,也不由地觉得四周泛起凉意。

“就算杀,也要有理由。”姜念衾坏笑道。

夏锦衣淡淡道:“莫须有。”

而后,臣子几人商量了对策,姜屏饶有兴趣地从头至尾听完,一句准奏,昭示着布置紧锣密鼓的准备,迅速展开。

与此同时。

距离帝都几里外的小城郭里,胡钦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小胡同,走入尽头的人家。这是一处大客栈的后门,见了胡钦推门而入,小厮一惊,就问来者何人,胡钦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顺楼梯上了楼,走左手边第三间小屋,敲门。屋里传来慵懒的应声,吱呀一声,屋门洞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钻了出来。

他看见胡钦,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胡姐姐,您怎么来了?”

胡钦很是认真地打了几个手势,男孩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然后说:“姐姐是要问姜姑娘的事情吧?哥哥他们已经查过,那位云梦州的姜姑娘,早在十年前就被带走了。哥哥他们已经走访了许多当年的民众,得到做确切的消息,就是姜姑娘到了帝都周围,不过具体……已经没有人知悉。”

即使并没有确定的地点,不过胡钦仍是微笑着点头,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金子,安放于男孩的手中,打着手势:多谢。

男孩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道:“能够为胡姑娘和长公主效力是我的福分。”

天空又开始阴郁,胡钦走在街道上,看着天空。

那位姜姑娘,十多年前在云梦州出现,那时候不过六七岁。一年前,长公主夏锦衣突然吩咐胡钦动用各种关系,务必尽快找到这位姑娘。她没有说为什么,也没有说找到后要如何处理,只是说——

“钦儿,她很重要,帮我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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