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去瞧瞧她死了没有?”
“是。”
御医起身往皇上示意的那个方向望去,这才知道他来此处并非为皇上诊治,稍放了心又思谋着这个女子是何人,会让皇上请了御医来天牢中救治。心中想着,动作也不敢有所怠慢,急步走到床前,紫楚让至一旁。
查看完毕,这御医也不敢施救,皇上只是让他瞧这女子的生死,并未说了让救的话,于是,恭恭敬敬地回到皇上身前。
“回皇上,此女外有鞭伤但已敷了上好的创药,已无大碍,此刻她昏迷不醒是因被人掐住脖颈而欲置于死地,故而一时气绝而昏晕了。”
“哦,想是朕晚一步,她就被掐死了。”嘴里如此说着,精敏的脑中却闪过御医那句她的鞭伤忆敷了上好的创药,心下明白,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回皇上,确实如此。”
“嗯,下去吧。”
“是。”
“等等,皇上,求皇上让御医为婷儿疗伤吧,让她醒过来也好啊。”
腾罗与尊缓首转向紫楚,清冷的眼里不带一丝感情。
“圣女,你的使命是保我蜀昭国千秋万代,这天牢里人犯的事还不劳圣女费心。许武,传朕口喻,摆驾琉璃台,吉时一到,就请圣女正式听封。”
“是,摆驾琉璃台。”
两个太监搀扶着腾罗与尊走出了天牢,许武跟随在后,见夜无痕还站着,又躬着身子退了回去。
“侯爷,请吧,这文武百官都要到场祈福的。”
“本侯现在是罪臣,何来的福气参与圣女听封仪式,许公公还是去照顾皇上,本侯现在还是继续陪我那弑君不遂的妹妹在这牢里等皇上降罪吧。”
许武微微一愣,但在皇宫里呆的久了,自是察言观色、明哲保身的老手,也不再多说,立刻追着皇上去了。
紫楚上前拉住夜无痕的衣袖,眼里担忧之色越加的浓重,夜无痕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去吧,没事的。”
待所有人都退出了天牢,夜无痕这才奔至床前,手探到端木娉婷的鼻间,微弱的呼吸轻轻地抚吹着他的手背,面上一松,夜无痕就地坐在了床边,背靠在床上,从怀里拿出一片金叶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动着。
过了不久,高高的窗户外扔进来一块石子,夜无痕继续吹着,脚下一勾,将石子翻转过来,瞧见了上面的一行小字。
“笙被召回,物已转移。”
脚下踩住石子蹭了几蹭,那石子上的字一个也不见了。
“珠儿,那里的仪式办完了吗?”
“公主,应该是办完了吧,要不奴婢去瞧瞧。”
“嗯,去看看吧,让你陪我在这冷宫住着,真是闷坏了。”
“好,公主,奴婢这就去。”
珠儿喜滋滋地去了,没有瞧到她的主子朝阳公主那落莫的神情。
依在门边,看着四周低低的围墙,围墙边到处都是杂草。这就是他让国师为她安排的住处,唉,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叹息来,朝阳回身走到屋内。
三天来,他昏迷了三天,而她也在这里收拾习惯了三天,是的,习惯了,习惯着他为她的安排,习惯着他一切的命令,只要是他说的,她就照着办,决不会有所怨言。
没有怨言吗?应该是没有的,心静无波的她,就算不太适应这里的潮湿凉意,但她也无话可说,已习惯了逆来顺受,有地方住,已是很好了。
点起一支白烛,昏黄的火焰在朝阳的眼里不停地跳动着,看了一眼没有糊纸的漏着风的窗户,轻叹一声,将烛火又向避风的角落里移了移。
手执起一卷书册,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微微蠕动着的唇瓣轻轻地念着书上的字句。
“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是朝朝暮暮。”
忽而眼前一黑,一个熟悉的怀抱将朝阳抱起,将她小巧的脸孔埋在他的怀里,只觉抱着她的人不停地跃起、走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的寝宫。
从被抱在怀中,就知道是他,看来,他的身体无恙,心稍稍地波动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云轻风淡的样子。
抬起头来,看到他已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而他一身的金丝勾勒的腾龙黄袍,黑发束的整齐,显然是刚从琉璃台回来,而还未换衣,只是将皇冠从头上摘取了下来。
“晚膳可曾吃了?”
“吃了。”
她坐在床边,而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
“你的珠儿去哪里了?”
“去瞧热闹了。”
“哦,那你呢?为何不去观礼?”
“国师不许。”
“他不许你就不去?”
“国师的话就是皇上的话,朝阳不敢违旨。”
一手托起她低垂着的头,捏着下巴的手指来回的摸索着,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舒心。
受不了他指尖粗糙的摸索,那感觉酥痒难耐,让朝阳的心一时有些恍惚。微一后仰,躲开他不停地摸索和碰触,看到他眼里的神情清明而精锐,一点都不似受了很重伤的样子。
脱离了她光滑如玉的肌肤,腾罗与尊顿感失落,收回手去负在背后,一双鹰锐的眼睛看向不自在的她。
她清雅秀美的小脸,鬓发如云,星眸如水,鼻若琼瑶,樱唇皓齿,颊生微涡,手如柔荑,冰肌胜雪,浑身透着一股清新淡雅的气息。
可就是这份清新淡雅让他总觉得她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望,虽在他的身边,但却是一颗心和灵魂飘荡在其他地方一般。
“你这眼有些红,可是哭过了?”
“没有,许是看书熬了夜吧。”淡淡地回着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喜不怒。
“哦,这几日朕昏迷不醒,你可曾来瞧过朕?”
“不曾。”
“又是国师不许?”眼底一抹杀机瞬间划过,来不及让抬起头来的她瞧到。
“不是,是朝阳认为皇上必有神灵辟佑,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到该醒来时,自然会醒来。”
“哦……”
长长的一声感叹,含着疑问,又带着探究,半晌之后大声地笑了起来,恢复了那张狂而肆虐的神情。
“说的对,朕自然是到了该醒之时才醒了过来,那时,朕若再不醒来,又怎会看到一副兄杀妹的好戏呢?”
轻轻地站起身来,离开了那张有着妃子们留下的气味的床榻,移步到一旁放着的矮凳上,朝阳款款地坐了下去,静静地听着腾罗与尊自发而向她述说着那些她并不关心的事情。
“他没有从朕这里找到他想要的,反而送了一个宝给朕,本来以为迎进宫了一个,又追回来了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她,他身边的至亲可是全部在朕的掌握中了。只是,这一跤朕摔的还是有些不值,关了他的妹妹,是要逼她供出他的阴谋来,却不想她嘴硬的要命,还白白让朕的一个暗卫没了手。”
屋里的沙漏轻轻地倾泄着里面的细沙,腾罗与尊没有停,继续说着。
“他竟然会到牢中去杀她,你猜猜,他是不是真心要杀她?”
“朝阳不知。”
“嗯,朕也不知道,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到他掐着夜婷脖子的时候,朕有些紧张,如果他真把她杀了,那朕的这个弑君之罪要找谁去背……御医是不得不请了来的,可也就是他说的话,让朕一下子就明白,朕差点中了他的计。他说为了朕要杀他的妹妹,可御医说了,这夜婷身上的鞭伤是涂了极好的创药的,一个来杀人的人,会先替那个人治伤再杀她吗?这岂不是多此一举。你说呢?”
“是。”
眸子突然紧紧地盯住只回答一两个字的朝阳,惊得朝阳突地抬起头来,整个身体紧绷着,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怒火。
“现在换你来说。”
“是,皇上认为他不是真的杀他妹妹,就不是真的,皇上要怎么处治他们,皇上就按皇上心中所想处治即可。”
朝阳依旧是淡淡地,将心中所想清晰地说了出来,可腾罗与尊的脸色依然不见好转,一双鹰锐的眼睛似是要将她看透一样,紧盯着她。
“朕处治他们的方法朕已想到了,朕要放长线钓大鱼,他,朕不会动他,朕还是把他留给那些个女人去烦,而他的妹妹嘛……”
腾罗与尊的眼睛直视着朝阳,他的话猛然的一个提高并停顿住了,让朝阳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一双眸子也紧盯着他的比女人还要红艳的薄唇,听到他清晰而一字一句说出来的处治方法。
“要她侍寝。”
“要她侍寝”。
一句轻如鸿毛的话却如千山压顶般的让朝阳心口一窒,缓缓地有些僵硬地站起来,朝阳忽而轻轻地一笑,那笑容如明媚的阳光顿时让整个房子都亮了起来。
“恭贺皇上又得一名佳人。”
只有腾罗与尊听到了他自己的吸气声,向前走了两步,那邪肆的眼睛看向云淡风轻不食烟火的她的样子,有些挑衅地高挑起眉峰,大声地呼喝一声。
“来人,传旨。”
“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