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阁老,这吉时都快到了,怎地还不见新郎出来招呼客人?”
“我怎么知道。”
“我说刘尚书,令郎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官途更是步步高升,怎会没被郡主给选上,而让他人给抢了先机,真是可惜啊可惜。”
“吴老弟,这可惜的又岂止我那不成器的犬儿,你那两个成天往这里跑的儿子不也没被人家给瞧上,你老弟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哎哟哟,刘尚书,我可不敢取笑你家公子,你误会了,误会了,我只是好奇是何人能将这南越皇朝的第一美人娉婷郡主给娶到了手,又是谁能让这素来不曾高攀的逍遥侯给相中了招了婿,这人的后半辈子可是荣华富贵官禄横通啊,我是羡慕,只是羡慕,并无他意。”
还欲再议论的几人偶地瞥见几个神色凝重之人坐在另一席上,一双双眼睛紧张地盯着新人可能出现的地方。
“刘尚书,瞧见了没?那桌的,好似都是些江湖上的人物,尤其是那个男人,坐在最右侧的那个,估计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别瞧他一脸慈眉善目的,一脸无害的,说不定在江湖上还真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呢。还有,还有,他旁边的那个女子,你瞧瞧她红着眼睛,该不会是来找这新郎倌晦气的吧?哎哟哟,这一会儿说不定还真有好戏瞧呢。”
“你闭嘴好不好,没瞧到逍遥侯的那个侍卫已经瞪了你几次了吗?真是个多嘴的人,我不和你坐一桌了,免得被你连累。”
刘尚书起身向着另一桌坐了过去,被他训斥的那个姓吴的官员这才发现,果真如刘尚书所说,逍遥侯贴身侍卫中的其中一个正瞪着他,那神情分明就是知道他方才议论些了什么,也分明在说他已生了气,说不定马上就要让逍遥侯来拿办他,一时慌了神的他,只好俯身装做很饿的样子扒着桌上的一碟子点心,猛猛地往嘴里塞了一块又一块。
“婚礼之后你留下。”
如鬼魅般的声音突然在这个姓吴的官员耳边响起,惊的他忙抬起头来,嘴里不及咽下的点心如哽咽喉,为了这句话吓得他狂咳起来,就差屁滚尿流的爬出去。
“再敢发出一点声音,小心……哼哼,观礼。”
子冠冷声警告之下,这姓吴的官员果真不敢再咳出声来,强自憋着咽喉里吐吐不出来,吞又吞不下去的点心,眼泪流了不少,却也只能以手遮面的悄悄擦了去,怕让端木昊天给瞧着后,那又会是一场他意想不到的灾难。
“子唯,去瞧瞧,这小子又搞什么鬼,宾客都到了,他还不出来。”
“是,侯爷。”
子唯轻声应了一句,便立刻去找端木昊天嘴中的那个小子,而端木昊天身旁的南宫倾颜则握住了端木昊天的手,带着一点埋怨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颜,别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瞧见好不容易消了气回到他身边的妻子,端木昊天一下子软了下来,眼里的深情款款一时让正要发怒的南宫倾颜也不好再强硬起来,只能轻瞪了他一眼,捏了捏了他的手心,小声地嘱咐着:“昊,今儿个是娉婷的大喜日子,女儿好不容易接受了无痕,他们一家也算是团圆美满了,你可不许再生事,否则星儿也不会叫你外公了。”
就知道提起星儿端木昊天准会高兴,端木昊天想起那个粉嘟嘟的小星儿除了叫“娘”叫的清楚外,现在叫的最好的是“外公”这两个字,这叫他一颗心怎么不会偏爱这小外孙,于是,端木昊天的脸轻扬起一抹淡笑来,牵起南宫倾颜的手向着主位走去。
子唯来到了布置一新的院落,还未到门口,就见青莲站在屋外不停地来回走着。
“公子呢?还没准备好吗?”
“唯侍卫,郡主和公子都在里面,他们,他们在说话。”
青莲唯唯诺诺地应着,眼神不时地还向屋里瞟了几眼,子唯瞧了瞧天色,未曾犹豫什么,便走到了门前敲了起来。
“郡主、公子,吉时到了,该拜堂了。”
“吱呀”,门打开来,端木娉婷一身嫁衣头着凤冠地站在门前,微微含着歉意地对子唯说道:“唯叔,我们马上就出去,你稍等片刻。”
“好,郡主,最好快些,侯爷他,宾客们等的有些急了。”
“嗯,我知道了。”
转身回屋,端木娉婷径直地走到了床前,一脸无奈地望着那个同样也是一身红衣华服的男子,此刻的他英俊不凡,一身新郞的装束让他更加的丰朗英气,只是瞧到他脸上时,没有一丝喜气的脸孔真是叫端木娉婷束手无策。
“夜无痕,你到底要怎样?”
“没怎样。”
“没怎样你不出去和我拜堂?”
“你要我出去就出去,走吧。”夜无痕站起身来,拉了端木娉婷的手就准备往屋外走去,可谁想他跨出了第一步,可端木娉婷又闹起别扭来。
“等等,你把话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和你出去的。”
“你,不是你说要我出去和你拜堂的吗?这会子我要走了,可你又不乐意了。”
“你这个样子分明像是我在逼你一样,我怎么能和你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去成亲,算了算了,我们不成亲了,反正这亲事是你和爹商量好的,哼。”
夜无痕眼见端木娉婷一手就要将头上凤冠给摘下来,忙拉住了她的手,软了声音轻抱着她的身子,不顾端木娉婷的挣扎,一个吻就铺天盖地含住了她的红樱小嘴。
一吻之下,两人的心跳俱是狂乱了许多,久久地随着深吻结束后,夜无痕将头轻搁在端木娉婷的肩头,闷声无奈地祈求着“娉婷,让他们别观礼,不行吗?”
唉,端木娉婷轻叹一声,将夜无痕的头拉起来,双手捧着,一脸认真地看着这个已失了以前锐气的男子。
“无痕,一个月了,自打知道她是你的妹妹一个月了,而他又表明了他是你爹爹一个月了,你还能逃避多久?他们再怎么说,都是你的亲人。你只是接受不了他说的那些个事实,可你不能拒绝他们关心你的这一片好意,今天,我们历经了风雨,可说是终于得到了亲朋的首肯后才举办了这场婚礼,难道你还是想像以前那样过就好,如果是那样也行,我现在就去跟爹说,让他们都散了去。”
匆忙拉住了欲往门外走去的端木娉婷,夜无痕说的很急,“不,娉婷,这婚礼是我欠你的,你不知道,在我想起以前的事后,我是多么的渴望和你能从新开始,你愿谅了我以前对你的不好,你大度的接受了断了手的我,而我又怎会不想要和你有一场属于我们真正的明媒正娶的婚礼。”
“娉婷,别离开我,我需要你,星儿也需要你,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好不好?至于他们,我勉强可以让他们参加我的婚礼,但我决不会认他们,一个毁了我的手,一个毁了我的娘亲,答应我,他们的事不要再让我作出让步。我也有我的底线,我只想和你和星儿一家团圆就好。”
四目相望,彼此的眼中都有容忍和暗伤,彼此的眼中皆有祈盼和向望,是谁欠谁多一些,又是谁伤谁重了些,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选择了接受他,不管他是否是心中明白她是在可怜他,而他也决定以这残破之身与她一起面对世人,这一步终是要跨出去的,婚礼在进行,而他们也需要勇气去面对。
“无痕,吉时快到了。”
“好,娘子,我们走,我们去拜堂成亲。”
慢慢悠悠向前驰行着的马车里,坐着从婚礼上观了礼后就被请了出去的几个人,身体端坐着的中年男子一脸的颓然,一旁紧挨着他的女子则嘤嘤地哭着,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默不作声,不同的是男的面无表情,而女的则是一脸的阴沉。
马车外赶车的两名男子直视着路的前方,赶车的马鞭却也不曾挥打过一次,就任由马儿自顾自地以它想要的速度向前跑着。
“大爹,哥他真的不认咱们吗?他还是恨我毁了他的手?他还是想让我死,让我用死来赔他的一只手?”
“倩儿,安静些,大爹累了。”
“大爹,倩儿知道,是倩儿害了哥,也害了你,对不起,倩儿真的不知道,我,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为楚楚小姐报仇,可谁想到哥哥他为了端木娉婷居然,居然他……”,倩儿颤动着双肩,哭的泪流满面,只是在对面的夜魂看来,她有种作戏的假。
“哼哼。”琼珊鼻子哼哼了两声,对倩儿不屑一顾,充满了敌意。
“倩儿,别哭了,不是你的错,是大爹的错,一切都是大爹的错,唉,要不是大爹……”
翟曲歌长叹一声,记忆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武源镇,他是家中独子,家境并不富裕,可父母却对他爱极,只要是他愿意的,皆由着他的性子去做,可独独就是不同意他外出,只要他在他们的身边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