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锦林嚼着嘴里的红烧肉,又就着桌上的菜很快吃完了饭,收拾清爽了,坐起来道:“你不是说病了吗,病了就好好养着……!”
“爷,你再坐会子吧!”梅枝没想到乔锦林说就走,眼里露出几分急色,她的话还没说完,再说,好久都没和乔锦林在一个屋子里睡过了,经过那事的人,一天天守着空房,以前因为乔锦林去了西北大营两年没回来过,也没什么,如今日日看着乔锦林和桑姨娘如胶似膝,心里身子都越发的空虚,这时候,身边就坐着他,他身上的气味一波波冲向她,刺得她浑身瘙痒,怎么可能放他走,她上前一下搂住了乔锦林的脖子道:“爷,你好久没在我这里了,今儿个晚上就是这里歇了吧!”
乔锦林听着梅枝的话,抬眼看了看窗户,再走个几十步远就是桑红云的屋子,仿佛那屋子就是一盆烧旺的银霜炭,桑红云就是那炭盆里最红的火苗儿,暖洋洋地如春天午时的太阳,温馨而惬意,让他直想着往上扑……想着一低头,却看到脖子上挂着梅枝的胳膊,嫩白如雪,再看那两拢耳垂儿,红得滴了血似的,一丝脂粉的香气袭来,忽然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看着梅枝的眼也温柔起来!一把抱住了梅枝,压了上去。
宝儿退出了房门,守在门外,看着院内刚刚点起的灯笼,得意地看着东厢房。玉萍正站在门边和春香说着话,春香的手里提着个食盒儿,两人都往这边看了一眼,像在悄声说着什么。宝儿撇了撇,桑姨娘又能怎么样,如今爷还不是歇在自家姨娘的屋里。
梅枝的手紧紧握住了他下身的物事,将自己贴了上去,脸蛋儿粉红带着春情暖意,乔锦林一把扯了她的衣襟,就要将手伸进去,蓦然间,似乎看到桑红云的那双杏眼盯着自己,心里的一团火忽地就被扑了个干净,一时歇了兴趣,从梅枝身上翻过,梅枝正在亢奋中,闭着眼等待着他的进一步动作,忽然身上一空,转眼看到乔锦林已经下了炕在穿他的厚底乌云小朝靴,身上的衣裳也穿戴正齐,一把从后面搂了他的腰道:“爷,别走!你将梅枝扔在这竹香院,一走两年,没有来看过一次,如今回来了,却日日里见着你不来梅枝的屋子,爷却是以为梅枝做错了什么,让爷这样嫌弃?”
乔锦林顿了手道:“你自安心在这里住着,一切应用都不会少了你的,其他的就不要再宵想了!”
“爷……!”看着乔锦林出了屋子,梅枝的手抓着身边的枕头扔到了屋门上。什么叫不要再宵想了,难道从今往后,眼里只有桑红云?梅枝的脑子里慌乱起来,就如落水的人溺在水里,明明看到一块木板,却转眼被一个浪头打的无影无踪,没有了依靠。
乔锦林从屋里出来,擦过宝儿的身边,不怒自威的样子,让宝儿一脸愕然地看着他:“进去好好侍候着!”
宝儿等乔锦林走远,转身进了屋子,就看到门边上的枕头,抱起来走近了梅枝道:“姨奶奶,爷他……”
“桑红云!你等着瞧!”
宝儿无限可惜地道:“怎么就让爷走了呢,好不容易来一会,姨奶奶,这样下去怎么行,姨奶奶可得想个办法!”眼神流转间,盯着梅枝道。
梅枝窝在被里,喝了一口宝儿端来的水,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穿起,端着杯子想了半天:“我这里没有帮手,府外又不认识几个人!”
宝儿却是悄悄道:“不如顺了夫人的意……”
吴妈前一天过来可是与她说过一些话,她一直还犹豫着,如今看来,只要能重新得了爷的宠爱,再来十个桑红云也不能让她独活!可那时她却不顺了吴妈的意思,毕竟乔锦林才是他的男人!如今,却是要重新想想,这样下去,迟早自己会被乔锦林随便打发了!
宝儿打量着梅枝脸上的神色,暗自心喜。就说不到时候,这到了时候,梅姨娘要是没有想头,自己还真不能让那五两的银子从自己手里再退回到吴妈的手里!
桑红云看着桌上的饭菜凉了,叫了春香将饭菜端下去,春香道:“奶奶,爷怕是吃过饭了……!”说着声音低了些。
桑红云笑了笑道:“那我就先吃了,你家爷本就不只我一个妾,他要去哪个屋子,都是他的自由,你不用这么可怜惜惜地看着我,给我盛碗面来,我还真饿了!”
春香端了一碗面放在桑红云面前,桑红云道:“这个鱼鲜肉丝和小青菜给我留着,其他的都撤了吧!”
春香看了一眼站在桑红云身边布菜的玉萍,玉萍轻轻点了点头,春香便端了盘儿来将几样菜放在端盘里准备要出门,正走到门口,蓝色的罗帘忽然被人揭起,乔锦林进了屋子看到春香道:“怎么才吃饭?”
春香道:“姨奶奶等了半天,爷没来,让我端下去!”
“端回去!”乔锦林往前走近了桑红云的坐边,坐了下来,春香没敢支声,将盘里的菜又一一摆在桌上,乔锦林道:“怎么吃的这么少,这小青菜吃了能养人吗?”说着将桌上的菜各样夹了一筷子放在桑红云的碗里,片刻,桑红云的小碗便堆成一座小山,桑红云低头拨拉了几下碗里的菜抬眼道:“有什么事说吧?”
乔锦林搭拉下嘴角道:“吃了它再说?”
桑红云就着光线眼中一片清明:“吃不了!”
“吃不了也得吃!吃完它!”乔锦林盯着桑红云命令道,他心里有种莫名的心慌,只看着那双杏眼就会让他想起和梅枝纠缠在一起的事,又想从她的眼里看到一点吃醋的痕迹,可惜,桑红云的脸色太平静。
桑红云堵了口气,端过碗来,就着那些堆成小山的菜将一碗饭艰难地吃了下去,她的肚子此时已经很涨了,将碗一推,杏眼里跑出无数的刀子,飕飕飕地射向乔锦林:“好了,你称心了!”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出门。
乔锦林忽然上前拦住了她道:“你要到哪里去?”
桑红云道:“我能去哪?这小小的竹香院里转一圈,不过两三刻钟!”
乔锦林忽然就放松了身体道:“明天那个人就要进竹香院!”
桑红云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个他请来的人,看他这样严肃,便也道:“那我等着就是!”
看着桑红云出了门,乔锦林在屋门口站了站,抬腿去了主屋。
“姨奶奶,这些银霜炭,再烧个两个月不成问题,你看还要再加些在各屋,就得再增加开销这能行吗?”春香一边走一边说。
桑红云道:“坐北朝南的屋子好,白天有太阳照着也暖和,倒用不了多少的炭,爷白天也不在屋子里,我和爷的就不用再加了,梅姨娘和李姨娘的每月各加一百斤,其他下人屋子里各加五十斤平常的木炭,还有,冬季的衣裳也要做些,今年你们爷升了佥事,本该是喜事,除了府里给各位加的冬衣再给竹香院的人每人多加一套,春香你可记清楚了?”春香一脸喜色,只点头,这可真是好事一撞。
这一个月跟着桑红云下来,春香看得清楚,做事雷利风行,不拖泥带水,说一不二,不偏不向,再加了那把子脾气,又是恩威并施,虽然不是十全十美,却也有五六分满意,如果是大家出身,定会做的更好,可惜了这样一个淋漓人儿!有些事还得她提点,只一提点,桑姨娘就能举一反三,倒也免强过得去。
乔锦林从玉萍那里听了回禀,躺在炕上,身上盖了条锦丝团花被子,半靠着海棠花儿的大印枕翻着桌上的几本账本儿,不时地露出些笑意。听着隔壁净房里的水声,不一会桑红云从里面出来上了炕,拉过另一床绣着牡丹的绸段被子盖在身上,乔锦林下炕拿了毛巾将她的湿发揉了半干,道:“北方天冷,咱们也不缺银子,你将炭多让人买些来,咱们用着享受!”
桑红云也不反拨道:“是!爷!”
乔锦林眉头一皱,搂着她的肩膀道:“你生气了?”
桑红云笑道:“我生什么气,连我也是你纳的姨娘,彼此都一样,爷别和我说这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怕冻着你的人,我更怕我惹了不该惹的人!”
正说话,乔锦林忽然扳过她的脸来看,鬓角边上一丝浅浅的血印子挂着:“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