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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北佬来了!大片大片的火光在市中心以东燃烧,并不断地扩大着范围,风带着热浪,带着燃烧的气味向这边飘来。

斯佳丽感到天旋地转。

“我得想个办法,我一定得想个办法!”斯佳丽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她的手按在胸口上,似乎要按住那颗时刻要跳出来的心。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过后,冲天的烈焰顿时撕破了天空,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大地在摇动,斯佳丽头顶上方的窗玻璃被震得稀哩哗啦碎落在她的周围。

普莉西惊慌失措地扑到斯佳丽跟前,死死抓住她的胳臂,那指甲都陷进斯佳丽的皮肤里了。

普莉西告诉斯佳丽,北佬还没有进城,那大火是守城的士兵烧的,包括铸铁厂、军需仓库、货栈,以及七十车皮的炮弹和火药。所有这些,都不想落到北佬的手里。

斯佳丽甩掉普莉西的手,略略恢复了镇静。

“你快告诉我,你找到瑞特船长没有?他怎么说的?来不来?”

普莉西的牙齿上下打着颤,发出咯咯的声响,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斯佳丽才听明白她的话:普莉西在酒吧找到了瑞特船长,而瑞特船长说他的马车给士兵带走了……

听到这里,斯佳丽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就像沉到无边无际的冰窟里。她的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

想不到普莉西又说:“瑞特船长叫你放心,他会从军队里偷一匹马。他说他即使被枪毙了,也要为你偷一匹马来。他还笑了,真能笑得出来呀!然后催我赶紧回家……”

斯佳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看到了新的希望,勇气和力量又回到了斯佳丽的身上,她吩咐普莉西把韦德叫醒,给他穿好衣服,再把大家的衣服各拿几件出来。

“你暂时别告诉玫兰妮我们要走。你用两条厚毛巾把小宝宝裹起来,别忘了带上他的小衣裳和尿布。你要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快点!”

普莉西一溜烟地去了。

在等待瑞特的过程中,斯佳丽感觉时间走得那么的慢。瑞特真的回来吗?他不会是开玩笑吧?斯佳丽跑到餐厅,想把一些瓷器和小件银器收拾一下,可是她的手根本不听使唤,她的手碰到什么,什么就摔在地上。匆忙中,她还在地板上重重地摔了一跤。斯佳丽一骨碌爬起来,甚至都不觉得痛。

瑞特终于来了,驾驶着一辆载货小四轮车来了。他衣冠楚楚,像去参加舞会似的。不过,腰带后面插着两把象牙柄的长筒决斗手枪。瑞特的黑眼睛闪耀着顽皮的火花,似乎城里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相当可笑,似乎那些爆炸声和那些烈火无非是吓唬小孩子的玩意儿。

“晚上好,”瑞特用他带拖腔的语调说,同时脱帽潇洒地一摆行了个礼,“天气好极了。我听说你打算作一次旅行?”

在看见瑞特那一瞬,斯佳丽激动的眼泪几乎就要涌上来了。可是听了瑞特的话,那些眼泪又回去了。

“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告诉你,我被吓坏了,吓得要死。要不,我也不会求你。现在我们就想离开这里,马上离开!”斯佳丽的声音有些发颤。

“斯佳丽,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不过,你告诉我,你想去什么地方?”

斯佳丽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一张嘴,答案就出来了:“我想回家,回到塔拉庄园!”

瑞特非常吃惊地看着斯佳丽,那模样好像斯佳丽是在说胡话。

“天哪,斯佳丽!你没有发昏吧?这会儿塔拉庄园、整个县,也许到处都是北佬。谁也不清楚他们打到了什么地方。你不能回家,绝对不能!”

“我要回家!”斯佳丽的头脑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我要回家!我要跟我的爸爸妈妈在一起!”

“我要回家!谁也不能阻止我!谁阻止我,我就杀了谁!”

斯佳丽的声音失去了控制,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她眼泪汹涌,像决堤的河水。她的两只手握成拳头,捶击着瑞特的胸膛。多日的紧张、恐惧,几乎把她压垮了,压崩溃了。现在在瑞特面前,斯佳丽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

瑞特脸上的玩世不恭不见了,他情不自禁伸手揽过斯佳丽。他的心里滚过一阵柔情,还有一阵疼惜。

“好啦,好啦,勇敢的小姑娘,别哭了。我让你回家,一定让你回家。别哭了……”瑞特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没有嘲弄,没有挖苦,压根儿就不像瑞特惯常的声音。他的手一边轻柔地抚摩着斯佳丽蓬乱的头发。他真希望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就这么躺在他的怀里。

斯佳丽躺在瑞特的怀里,像一个温顺的孩子,那么的安静。

瑞特在自己身上掏一方手帕,替斯佳丽擦擦眼泪。

“我们得抓紧时间,你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瑞特问。

斯佳丽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瑞特,这会儿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

“难道这就是那位不怕上帝、也不怕男人的大无畏小姐?”瑞特撇着嘴,讥讽地说。

斯佳丽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从瑞特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瞪了瑞特一眼,说:“我就是不怕!”

斯佳丽很快投入到出发前的各种准备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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