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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记得我离开盖茨黑德府时,内心里充满了兴奋与期待,那迎接我的是一个怎样陌生而又神秘的地方呢?在那里,有着怎样的新生活等待我呢?

当我抵达了劳乌德,真正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我不免失望起来。在这里,有太多的规章制度必须适应,不仅如此,物质生活条件也极其简陋,但我努力使自己适应这一切,而这个适应的过程是多么艰苦卓绝。

时间过去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每一天我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天气依然十分寒冷,到处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每天都得照常进行一个小时的户外活动。星期天就更惨了,我们得踏着积雪到布洛克桥教堂去,因为那里是我们的赞助人做礼拜的地方。下午的礼拜做完了,我们沿着山路返回学校。我们衣着单薄,没有靴子,没有手套,我们的手和脚都冻僵了,肿胀起来,上面布满了疼痛难耐的冻疮。

这里的食物供应明显不足,而我们都是一些正长身体的孩子,需要足够的食物维持身体的需要。

严厉的制度和艰苦的生活,使我萌生过离开劳乌德的念头。可是,我能到哪里去呢?重新回到盖茨黑德府吗?啊不,我是决不会回到那里去的。我想起海伦的话,也许这就是我命中注定要忍受的东西。

如果我忍受不了,那就是软弱的表现。

但是,和上面这些相比,真正让我害怕的是一个人的到来,他就是洛克赫斯特先生。

可是这一天最终还是来了。

这是我来到劳乌德的第三个星期,那天下午,全体师生,包括坦普尔小姐,都站立起来迎接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洛克赫斯特先生,他看上去比以前更严厉了。

他的出现让我紧张万分。

他会不会把里德太太污蔑我是骗子的话告诉大家呢?我如何向不明真相的人们解释呢?如果是这样,我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大家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我担心起来。

洛克赫斯特先生和坦普尔小姐交谈起来。还好,他没有提到我。洛克赫斯特先生在责怪坦普尔小姐,说学校给每一个学生用来缝补的针发多了,学生们的破了的袜子没有好好缝补,等等。

“一定照您的指示办,先生。”坦普尔小姐回答他。

突然,洛克赫斯特先生提高了声调。

“近来发生了一件让我吃惊的事情。”他说,“上两个星期竟然让学生吃了两次面包和奶酪,这是怎么回事?谁批准的?”

“这事情由我负责。”坦普尔小姐答道,“那是早餐烧糊了,姑娘们吃不下,不这样的话,会饿坏她们的。”

“我们教育这些姑娘,就是要让她们吃苦、忍耐,一顿饭做坏了,即使难以下咽,也不应该用其他食品取代。为什么不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给她们宣讲基督徒受苦的故事呢?为什么不让她们受到精神上的熏陶,从而学会忍受一时之苦呢?”

洛克赫斯特先生越说越激动。坦普尔小姐的神情却严厉起来,脸变得像大理石一样冷漠和坚定。从坦普尔小姐的神情可以看出,她是不赞成洛克赫斯特先生的观点的。

接下来,洛克赫斯特先生更加激动了。因为他发现其中一个学生有一头漂亮的卷发。尽管坦普尔小姐再三解释,那是自然卷曲,洛克赫斯特先生也坚决不同意保留。不仅如此,其他梳着长辫子的姑娘也跟着遭了殃。

“统统剪掉,这是助长虚荣的东西。”洛克赫斯特先生振振有辞。

亲爱的读者,接下来的事情你大概猜到了。不错,接下来就轮到我粉墨登场了。洛克赫斯特先生显然牢记着里德太太的话,也没有忘记自己许下的诺言,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我,尽管我是如何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他的视线。

洛克赫斯特先生命令我站在一张凳子上面,好让所有的目光都可以瞄准我。

“老师们,孩子们,你们都看见这个孩子了吧?”他指着我说,“她看上去和我们一模一样。可是,你们知道吗,魔鬼就潜伏在她身上。”

站在凳子上的我仿佛一个罪犯在接受最公正的法官的审判。

“撒谎,是她的特长。老师们,你们要严厉监视她;同学们,你们要提防她的一举一动和一言一行,不要和她和说话,不要和她交朋友,避免学她的坏样。”

“她还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父母双亡,是一位慈祥的太太收养了她,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可是她却多么恶劣,竟然以怨报德。”

我紧张万分又激动不安,开始哽咽起来,因为我忍受不了这样的耻辱。我的身体开始摇晃,随时都会倒下去。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海伦。

海伦的目光里仿佛有一种力量。

在这种无声的力量的支持下,我才在凳子上站稳而没有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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