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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棠煦不顾一切的一跳,让她重新重视起她身边的男人,他哭泣哭诉的感情让她不得不正视那颗曾经冰封的心。

晚风吹乱了她披散下来的的秀发,冷艳的面容上露出从未见过的神情,修长的柳眉深锁着,性感好看的双唇紧抿着,黑色的眼眸不再发出冷冽的寒意,反而覆上了一种浓烈且沉重的忧郁。

醒来的棠煦久久的凝视着他,不敢置信自己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云霄,她一直站在窗前,安静却格外的让他感到温馨。

他的目光直直地凝望着云霄修长窈窕的身影,痴迷眷恋的感觉令他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还能再看见她。此时此刻棠煦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激动,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今晚的云霄看起来特别的孤寂和失落,连他醒来都没有察觉。

棠煦不忍心打破这安静的氛围,只是静静的凝望着她。慢慢的他读出了云霄身上的寂寞和忧愁。

是的!她很寂寞!是的,现在的她似乎有着些许的忧愁!

一向高高在上,连近侍都不可以任意看她的云霄,在她要求所有人对她绝对服从,绝对忠心之时,她也将自己推入了寂寞孤独的黑暗之中。

大家都忘了她再如何可怕、冷酷,到底也只是个凡人。

她坚强而不可侵犯的冷漠外表下,也有一颗脆弱的心,如同他受到伤害时也会伪装自己。

不知不觉心中对她泛起了一种心疼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可是……他却阻止不了!

此时,原本沉静不动的云霄察觉了他波动的气息,转头凝视上他的双眸。

看到他晶亮的眼眸已经睁开,有片刻的欣喜,连唇角都勾勒出一丝绚丽的微笑,那笑容让棠煦感到心动和燥热,挣扎着坐起了身。

她依然是邪恶冷艳的恶魔,完美的脸上很快就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然而当她的目光瞅着他不放时,他却不再害怕、畏惧了。

因为他似乎可以看清楚她黑眸深处炽热浓烈的情感,这一个发现令他不知所措,脸色变得有些通红。

两人目光交接时,云霄也一步步走向他,站在他的床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醒了?”

她的口气淡淡的,棠煦却可以听到她话语中深藏的关心。

才一瞬间他就好像完全不了解她,连她冷冷的眼神及话语都被他解释成关心了。

“嗯,我……昏睡了多久?”

“三天!”

“噢!”三天了?他竟然昏睡了三天?为什么连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身体里只觉得热热的,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流淌过他的全身。

“多亏了药婆婆,不然你的小命早没了!”如果不是药婆婆的灵丹妙药,棠煦不会这么早醒来,一想到棠煦全身冰冷的被自己拉上岸边,云霄至今都心有余悸。

“我……我不想你出事!”

棠煦说得很轻,但是听在云霄的心里却暖暖的,她想上前紧紧的拥抱住这个失而复得的傻瓜,但是手心里的奏章让她理智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想了很久,如果棠煦醒来了,她就应该放开他了。她不想让棠煦留下遗憾,直到死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和亲人见面。

“棠煦,你想你的母皇吗?”

“啊?”棠煦不解的抬头看着云霄询问的眼神,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离开岩咫国也有很长的时间了,他当然会想念他的亲人。

“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过两天,我让乘风亲自护送你回岩咫国!”想了想,云霄又加了一句,“让你和你的亲人团聚!”

棠煦俊美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轻颤的唇张张合合说不出一个字来,云霄的眼睛很认真。她没有骗他,以前他想回家,云霄会立刻厉声拒绝,可是现在,她竟然开口要他走?

他才刚刚醒来,她就要他走?

“你……你真的要我走?”鼻子微微泛酸,话语中有着明显的颤抖。

“嗯!你不是一直很想回岩咫国吗?朕答应你了!朕说过只要你活着,朕就会让你回家!”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真的希望从来就没有来过云裳国,我的国家、我的人民、我的母皇,还有疼我的父亲,就不会被我连累,沦为别人耻笑的对象。我想用自己换取岩咫国的太平,但我却无能为力,依然改变不了它面临的战争和死亡。”

他明白云霄不会为了他而放弃占有岩咫国的领土。他的和亲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没有希望的笑话!

寒冰洞里他绝望的哭诉清晰的回忆在他们的脑海中,那时他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所以才说出了那些话。

可是他们彼此都明白,在他们之间有着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他和亲的时候曾经答应他的母皇会尽一切去保护他的国家和人民,而她,却一定会吞并他母皇的国土。

低头看见被云霄紧紧捏在手心里的奏章,棠煦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征战大军送来的军情战书。过去每天他都会看到云霄的书案上叠满了各地送来的最新奏章。

生未必乐,死未必苦。

棠煦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当他明白的时候,心中依旧止不住的痛。他明白云霄选择了她的事业,唯一能补偿他的就只是放他离开。

他苦笑着,俊美的容颜上有着令人心疼的寂静和苍凉。

爱是什么?爱是明知道会受伤害,却义无反顾的执着下去,爱是明知道会被伤的体无完肤,却依然不想放开她的手。即便面前的女人,会是岩咫国最大的强敌!

在那一刻,他和南空一样愿意为她而死,那样的话,他会和傅侍君一样,一辈子都冰封在那里,或许当云霄去祭奠傅君卓的时候,也会想起他也在那里。

但现在他那点小小的心思终究没有达成,她真的厌倦他了,要将他远远驱离了啊!又或者他的存在并不足以抗拒她的雄心壮志,即便是他奋不顾身的一跳,换来的仅仅是云霄的放手。

他还能不顾尊严,不顾一切的留在她的身边吗?

曾经他有几千次离开她的念头,曾经他一直盼望着自己可以回去岩咫国!

可为什么当她同意的时候,他的心却那么的痛,痛得他无法呼吸!

一想到今后可能再也不能见到她了,一想到可以和亲人团聚了,他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已经空了,再也填不满了。

云霄和棠旭,陷入相顾两无言的局面。

接下来在棠煦养病的日子里云霄很少再出现,她开始忙于政事,只是吩咐了下人好生照顾,包括用夜宫里最名贵的药材给他养生,偶尔来看他,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更多的时候是用深沉得让人难以解读的眼神看他,棠旭不懂,也早就放弃尝试去懂她。

是曾想过,或许她对他有感激,或许她对他也有一丝丝的留念,但始终在她的雄心壮志面前,他就会显得十分的渺小。

爱上这样一个冷情寡绝的女人,连他自己都觉得好无奈,偏偏,痴绝的心就是无法停止爱她,至今,他依然是那么不可救药地坚持着这份被已经被她弃如敝屣的情感,连他都好瞧不起自己,可是他没有办法,如果他办得到割舍,又怎会让她给伤得体无完肤?

也许,要想让他不爱她,唯有待他气绝之时,方能办到吧!

棠煦的身子日见好转,有药婆婆的灵丹妙药,有下人的细致照料,他的身体怎么会不好呢,可是当他恢复身体的时候,也就预示着离开。

扎里收拾着简单的衣物,却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窥着他的主子。

“殿下,东西都收拾好了,外头人都等着呢,我们走吧!”

棠煦心里沉甸甸的,听到扎里唤他,心咯噔跳动了一下,“扎里,国主呢?”今天他就要走了,云霄连看他最后一眼都不愿意吗?

“国主早传了话过来,前线战事吃紧,她要和大臣们商讨国事,就不过来送您了!”

“是吗?”棠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发髻上拔下那支通体白玉的发簪,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他不想什么都带走,至少留下一两件东西,或许她看到了,哪天就会想起他。

依依不舍的环视了一下自己居住了好一段日子的寝房,这才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慕清波和乘风带着一干暗使早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依依惜别之后,棠煦带着失落和不舍踏上了回国的道路,而他直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云霄送别的身影……

城楼上风挂的很大,旗帜都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夜色无声无息的踏上城楼,见云霄独身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目送着棠煦车驾远去,心里有莫明的疼痛。

虽然尊主什么都没有说,虽然尊主狠心的没有去送棠煦,但夜色却感觉到了尊主不舍的深情。如果不是前线战事吃紧,如果不是统一大业不容尊主退缩,如果不是重生后的尊主已经不是过去冷酷绝情的夜枭,或许她不会放棠煦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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