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在我结婚的第二天清早就走了,他说:“这些年还是习惯了在外面,在家里穿的体面总是觉得别扭。”
他又找姚方说了一会话,我似乎听到了争吵。
但是看到他们出来一连平静的样子,我只是觉得想多了。
我要去送,孟小秀却来了。
孟小秀说:“二哥,恭喜你如愿以偿。”
却没有怎么理姚方这个嫂子。
甚至她还盯了好一会儿,好像在和自己仔仔细细的对比。
四叔在沙发上大声道:“孟小秀,你给我滚过来,真的能耐了?”
他是真的生气,连秀儿也不喊了。两年了,孟小秀从没过来看过他,自从知道是我父亲诳走了孟小秀之后,他还置了好大一会子得气。
孟小秀笑嘻嘻地走过去,熟练的把他推到了院子里,然后在紫砂壶里泡好了茶。
“嗯,没变。”
四叔故作姿态的晃了晃摇椅,指着我父亲说,“他钟老三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翻倍。”
孟小秀摇了摇头,跟他低语了几句。
他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姚方,叹了一口气说:“我跟你四婶儿也去深圳,听说梧桐山风景很好,我们也在哪儿养老了!”
我没想到四叔他们说走就要走。
送他们走后,姚方有些怅然地对我说:“我感觉在你爸爸和四叔四婶心中,姓孟的女孩更像你标准的媳妇儿。”
我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她笑了笑,“我说真的,如果哪一天我要是有了什么意外,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佯怒道:“说什么呢?”
夫妻间好像没有什么事都可以在床上翻滚解决。
四叔他们一走,四合院里瞬间有点空空,每天早上也没有吵吵嚷嚷的戏曲声了,最多的就是下午三点多钟,很多个老人被照顾着出来嗮太阳。
我和姚方结婚后,姚母的身体忽然间变得不好了,一个月去了医院五六次,不是发烧就是就是感冒,有时候说着话就躺了过去。
医院检查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姚方跟着伤心,整个人瘦了不少,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除了对姚母,她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做事,都变得很从容,以前下什么决定之前她都喜欢听我的意见,现在却不会了。
她辞职了。
我毫不知情。
我说:“摄影和美术不是你喜欢的么?”
她淡淡道:“喜欢的东西不是你喜欢就要干一辈子……”
我感觉她最近说话越来越深奥,喜欢打起了机锋,我问:“那你接下来准备干嘛?”
她说:“到你公司上班怎么样?”
我反问:“我的不就是你的,随时啊。”
她笑了笑,要去做饭。
我从背后抱住了她,问:“最近有感觉了么?”
她说:“什么感觉?”
“孩子啊,有没有?”
她摇了摇头。
我松开了手,略感失望,半年了,还是没有一点反应,真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
姚方进了燕京总公司财务,深圳香港那边的公司还是孟小秀在照看着,算是关键的一个外资,我没跟她说。
她入职的第一天,就瞒着我找到了张扬,问他要我在面包厂一成的资产证明,之前我们只是一个口头承诺。
张扬打电话说:“很尴尬。”
我忽然就有点生气,打电话问她:“为什么事先不商量一下。”
她说:“公司有规章制度,规矩就是规矩,你怎么不问他是不是让我在办公室外面等了他三个钟头。”
她掐断了电话。
我想打电话问张扬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最后还是没打,她不会骗我,张扬是在驳我的面子啊!
我和张扬的关系冷到了极点。
打电话喝酒,我不去。
他让顾明建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我说让他自己想。
我现在最想的事情只有一个,孩子。
我和姚方的孩子。
转眼间时间就过了一年,燕京已经有了五环路,日新月异,公司的酒楼扩大到了七家,名字被统一改成了“再回首”,是姚方的主意。
年中盘点,望着在会议上侃侃而谈的女人,我忽然感觉现在的一切都好真实。
而又虚假。
她真的变了好多。
好像我都不认识了。
今年公司总共盈利了五个亿。
钟大礼笑着说道:“经过我们与君威房产的几轮争锋,明月湖的项目我们已经中标了,明年的业绩是有望翻上一番的。”
众人都鼓掌。
君威房产是高杰的产业,我们已经争锋争了五六年,结果却是各有输赢,两家公司都在变大变强。
而这次明月湖项目是真真正正的大工程,一旦完成,能瞬间拉开两个公司的差距。
我道:“明月湖项目是我们和君威房产拉开差距的关键一仗,一定要保证流动资金充足,跟银行抵押贷款的事一定要提前谈好,确保施工过程中不要出现任何问题。”
会议开完,姚方没走。
她问:“你和高杰你们俩是不是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我笑了笑,说:“这次之后,他恐怕就没资格了。”
她说:“我不希望这样,能不能别斗了?”
我忽然有些愤怒,我就想不明白,她到底怎么都不明白呢?
我大声的呵斥:“够了!”
说完之后,我不由的有点后悔,在会议室门口停了下来,背对着她说道:“抱歉,我不该对你发火。”
我有些心烦,就觉得好多东西好像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开车在路上差一点撞到别人,只是漫无目的地开着。
去了我们当初的小学,中学,大学,去了北海公园,去了少年宫,去了所有记忆力熟悉的地方,我试图去找寻当初的那些痕迹。
直至深夜。
她给我打电话:“你在哪里?”
我说:“在和客户谈生意。”
“哦,早点回来。”
感觉好像有点像客套,在王府井街上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胡同,突然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回去。
我停了下来,找了个大排档要了一整箱的啤酒,准备喝个烂醉如泥。
“怎么不回家,在这儿喝闷酒?”
有人拍了拍我,我转过头,是温吉。
她提着皮包,今天穿了是紧身牛仔裤,白色高跟鞋,上面套了个斜口半肩碎花短袖,妆容很淡。
我说:“花店这么早就关门了?”
她点了点头,说:“一年就那么几天生意好,今天有点烦,关门早,只有等着过一个星期七夕赚一笔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记性,上次你给的名片我都忘了散出去。”
她妩媚一下,“那作为一个绅士,你今天就陪我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