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觉得瘸子是在胡闹,但是多少知道他的意思。
估计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个继承者。
继承他为数不多的财产。
听他唠叨。
能给他安排身后事。
和所有正常家庭一样,普普通通地走完这一程。
被人生下来。
被人养大。
娶妻生子。
养大孩子。
给孩子娶妻,看其生子。
最终
有孩子送终。
他这一坐,就是意味着他要等死了。
我照样跪下。
没人再敢反驳了。
我父亲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看我,好像是觉得我这个人一向有正经,好奇我怎么能遵从这么固执的老头子的。
瘸子回看了他一眼,说:“甭看我,您欠我人情。”
我不明白瘸子说的这个人情,我父亲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
但我却明白,我父亲的这个身体肯定是熬不过瘸子。
他真是为我来站人生中的最后一班岗。
我和姚方规规矩矩第一次磕了头。
对于瘸子,我会伺候他百年。
瘸子正儿八经地收了我这么一礼,给姚方了一块镯子然后立马站了起来,高声道,
“夫妻对拜。”
我收敛了所有心思,和姚方头碰头点在了一起。
我说:“姚小姐,余生请多多指教。”
她没说话,好像是嗤笑了一声。
顾明建他们在底下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瘸子把话筒一放,笑着摆了摆手,没主持这个节目,而是走下去入了席面,对于什么送入洞房也不管了。
我无奈笑了笑,向前拉住姚方的手,想要掀开她的盖头,
她忽然止住了我的动作,说:“钟阿城,掀盖头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看。”
下面传来了一阵嘘声。
瘸子咬住了一个鸡腿,高声喊道:“送入洞房!”
温吉还真的扶着她进入洞房了。
我扶着我父亲也入了坐,他胃口不好,只吃了几个花生米。
和我那帮兄弟喝酒的时候,我收到了个短信。
“钟阿城,祝你年年有七夕!”
是个很陌生的号码,打回去显示关机。
这是我第一次结婚。
理想终于照进了现实,我第一次喝的大醉。
我记得有几个人抬我,我摸了一个人的脸,然后吐在了她的身上。
晚上再醒来已经到了11点钟,夜晚有些静谧。
我被脱了个精光,姚方趴在我的怀里画圈圈。
我问:“我是不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
她幽幽地说:“你真能折腾。”
我看到了床单上的落红和有地上的卫生纸,尴尬道:“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她掐了我一把。
我摇了摇头,好像真的没什么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吐了。
我问:“我是不是吐在了谁的身上?”
姚方忽然笑了起来,她说:“你吐了温吉一身,还摸了人家脸。”
我略显尴尬,问:“还干了什么没有?”
她回:“你还想干什么?”
那就是没发生什么出格的事。
我抱住了她。
“再来一次。”
她拒绝道:“刚擦洗好身子。”
我没理,不由分说小短裤立马被撕掉了。
欲拒还迎。
人生理想。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眼中只有彼此。
这不是梦,十年了,终于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我一直以为我有着顽强的战斗力,却没想到翻滚了没两分钟,便忍不住了,软趴趴地瘫在了床上。
我满头大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
姚方下床拿纸,擦了擦,稍显平静地望了望我的兄弟,好像是在说:“这就是你的实力?”
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说:“第一次难免太激动。”
她问:“这确定你第一次?”
我佯怒道:“难道你还巴不得我跟别的女人发生一点儿不单纯的关系吗?”
她说:“我倒是没想,就是怕。”
我说:“你怕什么,我不可能喜欢上别人。”
她笑了笑,说:“不信。”
我说:“都10年了。”
她回:“10年可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我总感觉她今天有点儿怪怪的,以前的她乐观向上,敢爱敢恨,从来都不会多愁善感到这么多事。
我不由坐了起来,问:“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
她抬头看我一眼,“答应我一件事。”
“嗯……”
“今后不要对不起我!”
“怎么会?”
人真是一个人奇怪的动物,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得突然想起了张檬。那个因为一种错误,和我上了床的女孩。我始终明白,她在怀了孩子之后,却没想过流掉,留恋我什么呢。
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嫁给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七年之后,她的性子由泼辣而变得内敛。
至于她今天为什么没有来?
大概是不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我又想起了那个舞会,想起来我们跳舞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她没有变,而我却成了负心人,立牌坊的负心人。
李念,那个孩子已经9岁了,我却没法去相认,从来都没有尽过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如此,明明就在眼前,我却不能让孩子喊一声爸爸,甚至都无法让她喊声干爸。
真是讽刺吧。
我能说这是我喝醉做的蠢事么?
恐怕不能,因为或许我们俩之间真的没有爱情,但我们之前却有着浓烈的亲情。
我失神了好久。
姚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给我说?”
我摇了摇头。
她略微有些失望,道:“其实自从我爸走了之后,我一直在后悔一件事。”
“什么事?”
“我觉得我不够果敢,不够坚强了,如果当初我们真的在一起,也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么多事了。”
我说:“大概这就是人生无常。”
她望着我,眼泪里忽然有泪花流过,说:“如果我爸逼我时,我们直接结婚,恐怕也有李念一样大的孩子了。”
我不由的有些心慌,抱住了她,说:“哪有那么多如果,就算没有你爸,你就肯定我们大二就结婚?”
她定了定,道:“我肯定。”
她趴在我的胸口,泪珠如同大雨一般瓢泼而下,“如果我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没上大学我就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