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鸢见了,忙笑着给喜儿、春儿和露儿擦掉眼泪,道:“好了,快去换新衣裳罢,这可是仙子姐姐亲手做的哦。还有大过年的,不要哭,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孩子们听说,忙自拿着衣裳到里面屋子里去换了。再出来时,因见黛玉等人早将那几幅写好的春联贴好,登时喜笑颜开,又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到了晚上,黛玉在秋爽冬悦两人的帮忙下,又亲手为孩子们做了饭菜,虽都是些极普通平常的菜色,可那些孩子们还是吃得十分高兴。
用罢了晚膳,林孝孺因问黛玉道:“姑娘,今儿晚上这附近的街上有舞龙舞狮看,不如带这些孩子们去看看热闹也好。”黛玉听了,因点了点头,道:“也好,只是过年过节的,怕这人贩子也多,不如就带孩子们去玉楼也好。”
玉楼也是林家的产业,不过它既不属于酒楼,也不是客栈,却是一个游玩的好地方。它的最底层是一些商铺,专门卖一些像小扇子、小风车、玉坠儿、灯笼之类的小东西,而它的大门口则是一个露天的戏台,每到逢年过节,上面都有人表演节目,像苏州评弹、京戏、武术、偶尔还有人上台表演幻术(也就是魔术)等。
第二层,则多是吃饭用餐的地方,中间是大堂,四周靠窗的位置则是雅间,每个雅间可以容纳八个人。第三层则观景台,观景台上架有西洋的望远镜,可以将很远地方的景色都悉处看到眼中。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玉楼的伙计个个武功都不弱,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因此黛玉才想着,既然要带孩子出去看热闹,还不如直接去玉楼。而林孝孺也知道黛玉的顾虑,便也就同意了。
孩子们听说黛玉和林孝孺要带他们出去玩,自然是十分高兴,一路上手舞足蹈的,很是闹腾。黛玉见状,只得尝试着让那些孩子安静下来,只是似乎那些孩子太过兴奋,根本就听不去。黛玉见了,也只得苦笑一声。
过了一会儿,黛玉一行人便到达了玉楼。玉楼的负责人是林彤,虽说林彤不是二十八宿之一,但也是很有能为的,因此黛玉只让他带了安排人带了孩子们去玩耍,自己则往二楼的雅间里略歇上一会儿,那些孩子们闹腾了她一天,她很有些累了。
只是黛玉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她刚上楼,便会遇上了玉晚楼。“皇……”黛玉尚未出口,便被玉晚楼打断,只见玉晚楼笑道:“林姑娘,今日我只是公子尹匡。”
黛玉闻言,立时便明白了玉晚楼的意思,因而便淡淡一笑,道:“是,尹公子。”玉晚楼知道黛玉笑了,但因为黛玉蒙着面纱,所以不觉有些遗憾不能看到心上人的玉面娇容,于是便笑道:“我在这里订了雅间,林姑娘若是不嫌弃,可愿跟我进去一叙?”
黛玉知道玉晚楼定是有话想跟自己说,因此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同意了,因此便跟着玉晚楼进了靠左手第一间的雅间内。彼时薛长歌已然在里面候着了,因见到玉晚楼进来,因忙上前道:“公子,酒菜都已经备好了。”
玉晚楼点了点头,因笑着道:“长歌,在外面你也不要讲究那么多礼节了,坐下罢。”言罢,又招呼黛玉道:“林姑娘也坐罢。”黛玉听了,便也就拣了一张凳子坐下了。
薛长歌跟在玉晚楼身边已经有十多年,对玉晚楼自是十分了解的,因而便笑了笑道:“公子,我看着外面的花灯不错,我想去瞧瞧,就不打搅公子和林姑娘了。”言罢,也不及玉晚楼开口,便自出了雅间,还体贴的将门给关好。
“尹公子有什么话便说罢。”黛玉本是想到里面林彤为自己备好的房间内略略睡上一会儿,毕竟今天大年夜,按规矩是要守夜的,她的身子虽然好了,但还是禁不起熬夜的。只没想到会碰上玉晚楼,早知道如此,她就不上这玉楼来了,只去那食为先也是好的。
玉晚楼也看出了黛玉的倦意,因而便笑了笑,道:“林姑娘也不用急,且饮一杯酒,时候还早着呢。”言罢,便兀自笑着给黛玉斟了一盅。黛玉见状,因皱了皱眉,推辞道:“我向来不饮酒。”
玉晚楼笑道:“无妨,此酒口味极淡,也没什么后劲儿,正适合姑娘。”黛玉见推辞不过,只得摘下面纱,略略啜了一小口,果然口味极淡,而酒方入腹,便感觉到一股暖意在体内涌起,素性惧寒的黛玉登时也不怎么觉着冷了。
“这是……”黛玉细细回味,稍顷,因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二乔’?”这“二乔”不仅仅是大理国的一种名贵的茶花,也是大理国独有的一种口味极淡的酒,据说这酒原是三国时大乔和小乔合力所酿制的一种家常酒,当初曹操举兵侵犯江东,派蒋干为说客前往江东说周瑜投降,周瑜使反间计时便是饮的此酒。后来此酒传入大理,为大理一老人加以改进,这才酿成了今日的“二乔”。
饮这“二乔”之酒,不但不容易喝醉,而且冬日饮“二乔”酒,还有祛寒暖胃之功效。黛玉也只幼时因机缘巧合喝过一回,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有再喝到这酒。
玉晚楼点了点头,因问道:“怎么样?林姑娘可觉得身体暖和些了?”原来玉晚楼因看见黛玉虽然身披狐裘大氅,可还是冻得瑟瑟发抖,这才请黛玉饮这“二乔”之酒。
黛玉听闻此言,不由得感动于玉晚楼的心思细腻,因点了点头,道:“多谢尹公子,黛玉好多了。”玉晚楼见黛玉自称己名,不再以“小女”或“臣女”自称,心中不由得欣喜万分,只面上不敢露出分毫,生怕吓着了黛玉,因而笑道:“林姑娘不必多礼,说来我还没多谢林姑娘,若不是林姑娘,怕是我如今早已经成了阎罗殿的一缕冤魂了。”
黛玉听玉晚楼如此说,因淡淡一笑道:“尹公子不必如此说,黛玉虽是一闺阁女子,又岂能不知道尹公子身负天下重任,得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再者,黛玉也不过损失了区区一缕头发,与尹公子的安危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那日玉晚楼回到宫中后,便从柳少白那里听说了自己被救的经过,自然也知道这头发对于黛玉的意义,虽然知道黛玉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情况特殊,但还是不由得十分高兴,于是便去跟太后说了欲迎黛玉入宫的话。
只太后说如今自己对于黛玉并不十分了解,黛玉也很抗拒他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因此逃离贾府,故而让自己慢慢的来,不要吓坏了黛玉,如果她离开了京城就不好了。自己细细思量了一番,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命柳少白去调查黛玉在贾府时的情况,又得到了黛玉在贾府时所做的诗稿。那一句“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还有那一句“漂泊亦如人命薄”,无一不深深刺痛了玉晚楼的心,要知道,她是在怎样一种孤独无援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诗来。当即自己便再也忍不住,换了身便服,叫上了薛长歌,便要出宫去寻她,只是没想到在经过玉楼的时候居然会恰巧遇上。
“可是,那头发对于林姑娘你却是意义非常……”想了想,玉晚楼还是决定说出来。黛玉闻言,怔愣了半晌,而后方道:“事有特殊,想要来若是林家祖上知道黛玉因此违背了祖训,也是能够谅解的……”黛玉从没想着要进宫,皇宫对她而言,只是一道人人向往的绮丽风景,只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她。
玉晚楼听了这些话,几乎冲口而出:“可是我想要你嫁给我!”只是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因为他不愿意逼迫黛玉,他想要的是和黛玉两情相悦,而不是用帝王的权柄来束缚她。
“林姑娘,我能叫你玉儿师妹么?”玉晚楼忽然开口,声音显得有些期盼。“我不明白。”黛玉有些不解,他是皇上,想怎么叫自己都是很自然的事,因为容不得她拒绝。
玉晚楼自然看出了黛玉的心思,因笑道:“林姑娘不知道,我年幼时也曾拜林大人为师,只是后来林大人不惯官场,这才挂冠去了江南,连带着我也失去了一个好老师。我平日里因是君皇,所以没人敢跟我这般随意的称呼,所以我觉得十分寂寞,如今我见到林姑娘,只觉得十分亲切,所以想唤林姑娘一声师妹,可以吗?”
黛玉听了,心中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好。”玉晚楼听了这话,不由得十分高兴,因忍不住抓住黛玉的手道:“太好了,玉儿师妹,以后你就叫我楼师兄罢。”因见黛玉点了点头,玉晚楼这才发现自己一时间忘情,竟然抓住了黛玉的手,因急忙“啊”的一声把手收回来,口中语无伦次的道:“玉儿师妹,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十足像一个初涉情事的毛头小子,哪有一点帝王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