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谢过太后娘娘的关心,还请太后娘娘想办法在皇上面前拖延册封的时间,这样小七才有时间熟悉皇宫的路线。”她正色道,如今要离开这里只有这么办了,但是……她心里却依旧有一丝隐约的不安。
“这个你放心,哀家自会去劝说皇上。”太后淡淡道,“时候也不早了,哀家该走了,免得皇上怀疑。”
“小七恭送太后娘娘!”
关上门,便拿出地图研究起来,原来东雷国的皇宫并不是很大,比起故宫来小了不知多少倍,总共是三纵三横六条主道,只要沿着主道走,便很快就到了冷宫处的一座假山,在那里边隐藏着出宫的密道。
直到傍晚时分,才想起自己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不禁有些咕咕叫起来。
“环儿。”她唤道。
“是,小姐!”门外的环儿立马走了进来。
她抬眸,看了一眼环儿,说道:“我饿了,你去帮我找些吃的来吧!谢谢。”
“小姐,您客气了,奴婢马上就去。”
“嗯。”
她伸了伸懒腰,走到窗前,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扑鼻而来。
才几天的时间,腹部的伤口就已经开始愈合了,看来这东雷国医术不是一般的好。她淡淡地笑着,整个一个下午,已经将怎么逃出皇宫的方案酝酿好了,只是那一招偷梁换柱,还必须让紫衣配合一下,既然她喜欢莫非,那就成全她吧!
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回首,便望见一脸憔悴的紫衣,“小姐,听说您一天没吃饭,紫衣特地去御厨亲手做了几道小姐爱吃的小菜。”
她微微愣了愣,虽然紫衣以前是她的丫鬟,可是如今已经是东雷国的贵妃,能这样待她,她已经心满意足了,暂且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心里充满了感动。
“紫衣,谢谢你还想着我。”她轻吸了一下鼻子,淡淡地笑着。
“小姐,您别这么说,是紫衣对不起您,紫衣无法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如今这么一点小事不值得您说谢谢。”紫衣近似哽咽着说道。
“别哭了,坐下来一起吃饭。”她拉过紫衣的手,像以前那样。
“嗯,小姐这是您喜欢吃的剁椒鱼头,以前您教紫衣的方法,紫衣一直都没有忘记,您尝尝看,这里还有红烧猪蹄,还有烧豆腐,还有……”紫衣一一介绍着,这些做菜的方法全都是小姐交给她的,说着说着,眼泪又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看着紫衣苍白的脸颊,心里不禁涌出一丝愧疚,这七年来,在这皇宫里她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不过,她幸好还有一个孩子,不管莫非是不是真心对她的,但是自己的孩子,一定不会亏待。
“紫衣,别哭了,我们一起吃啊!像以前一样。”
她安慰着她,可是,越是这样紫衣哭得越厉害。
“小姐,对不起,是紫衣不好,这些年您受苦了,是紫衣太自私了……”她一边流泪,一边说话,心中满是愧疚,若不是她禁不住莫非的百般恳求,小姐也不会被他抓来了。
“别这么说,爱一个人没有错,而且你本身就没有做错什么,莫非如今是你的夫君,你帮着他理所当然,而且即使你不把那根发簪给他,他同意回想其他的办法抓到我。”她淡淡地说道,心里想着要怎么才能把偷梁换柱的事情跟紫衣说,而且确定她不会出卖自己……
“小姐,快吃饭了,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紫衣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
“嗯,一起吃。”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似乎是有生以来最久的一次……
“紫衣,三天之后便是册封大典,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想当这个皇后。”她望着紫衣的眸子,她要确定紫衣是不是值得她继续相信下去。
“小姐您是想?”紫衣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的,我想等伤好了之后离开这里,但是我不想被莫非发现,若是一旦他知道了,一定会再想办法让人再把我带回来的,所以,我想了一个计策,不知道紫衣能不能帮我。”
她停下来,定定地望着她,希望能找出一些什么破绽。
“小姐,紫衣只要您幸福就好,如果您想离开这里,紫衣一定会不惜一切帮助您。”紫衣说道,脸上依旧一片风轻云淡,似乎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恍惚间,心里莫名地产生一种错觉,只是她并没有在意。
“好,紫衣,我相信你。”唐亦轩望着紫衣淡淡地笑了笑,决定相信她,“我是这样想的……”
她将自己心中的计谋全部告诉了紫衣,只等着三天之后的册封大典的到来,她会出席大典,而且会以最美的一面出息大典,她要让所有的人都记住她。
太后并没有成功说服莫非将册封大典的日期延后,于是册封大典按期举行,并且诏告天下。
三天之后。册封大典。
天空一碧如洗,微醺的阳光暖洋洋地洒落在皇宫的每一处角落,秦宫殿前的花儿开得正艳,娇嫩透明的花瓣犹如蝶翼一般随风飞舞。
册封大典辰时举行,寝宫殿前站满了群臣,所有的人都想一睹皇后的芳容。登基七年,却从来没有提起过立后的事情,即使大臣们上书恳求立后,也被他驳回。
如今,七年过去,突然通知他们,庆历十九年四月二十日,立后,众人务必到场。
唐亦轩坐在大殿的后位上,唇边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只是让他相信她,这三日,她想尽了一切办法要让他相信她,她愿意做她的皇后,或许他真的意见相信了她。
今日的唐亦轩经过了一番精雕细琢,跟往日简单的装饰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穿了一件五翟凌云繁花锦服,以大红为主的色彩,上面的织金红凤宛如要乘云而起一般,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珍珠如星光闪烁,透着斐靡的皇家贵气,这是历代皇后的朝服。挽了一个天仙髻,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她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颈上没有任何的饰物,消瘦的锁骨露出来,让人不禁有些怜惜。
莫非坐在她的旁边,眉宇间皆是笑容,不时侧过脸望她一眼,盼了七年,思了七年,以为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可是上天待他不薄,竟然让他重新找到了她。
“小七,一会册封大典就要开始了,你会是我永远的皇后。”在她面前,他从来都不自称朕,即使是当着众人的面,只因为在他心里,她是最特别的。
她嫣然一笑,妩媚至极,“皇上,您说的这永远是多远,臣妾不明白。”
他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永远就是一生一世,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唐亦轩沉默了,低首间,不经意望见坐在他旁边的紫衣,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似乎一直都在注视着她和他的一举一动。
紫衣,难道你后悔了吗?她在心里问道。
紫衣一身玉兰花暗饰的紫色的着地长裙,楚腰纤细,一头秀发高高挽起成惊鸿归云发髻,用一只纯银镶嵌蓝宝石的拢爪纹丝不乱地拢住,斜斜地插着一支梅花状的碧玉簪子,簪子头上镶着三颗眼睛大小的珍珠,同时珍珠下面坠着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流苏,说话时,流苏一晃一晃的,说不出的可爱精致。
一阵惊天鼓声响起,只听到管事太监大喊着:“册封大典开始!”
她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所有的人。
“从今以后,唐亦轩便是我朝的第一皇后,无人能及,无人能比,享受帝王的荣誉。”
莫非站起来大声宣布,其实这种小事完全可以让管事太监念出来,可是他说,这是他想对她说的话,不用任何人来传达。
只是,不管他对他如何,即使将整座江山送给她,她也不会在乎。她在已经厌倦了后宫女人们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厌倦了那种窒息的感觉。她一定要离开,只是离开之前,她突然想让册封大典正常进行,那一剑她怀恨在心,即使不是他刺的,也是他授予的。即使这一切都是以爱她的名义。
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当莫非宣布册封的时候,紫衣的脸色竟如纸一般的苍白。
无聊的册封大典在一片惊叹中结束了,本来莫非让她一起参加晚宴,但是她以伤口不适为由推辞了,自然,紫衣也跟着她离开了大殿,负责照顾她。
这天的夜晚,似乎来的特别的快。
是夜,疏星淡月。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惜芜院的庭院里,粉墙青瓦披上了一层透明的银霜。雕花窗棂半支着,昏暗的烛火为这夜色增添了一丝暖意。
“紫衣,晚上你就躺在这张床上等他来,不要点蜡烛,他不会有任何的察觉的。”唐亦轩再一次嘱咐紫衣,生怕她记不住将事情弄砸了。
“小姐,您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发现有异样的。”紫衣胸有成竹的说道,“趁着现在皇上还在喝酒,您就先走吧!要是晚了,我怕被皇上发现……”
“这样也好,那你自己小心了。”她淡淡地看了紫衣一眼,心里不禁有一丝不祥的预兆,但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很难寻到第二次了。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毕竟我跟他在一起七年了。”紫衣苦涩地笑了笑,将一些银票放在她的手里,“这些你拿着,出门在外没有银子是不行的。”
“紫衣,谢谢你。”她抿抿菱唇,心中有一丝的感动。
紫衣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你我主仆一场也算是缘分,只是这次分别了,不知再见会是何年何月了”
“总还会见面的,紫衣,莫非会慢慢地爱上你的,不要着急……”她安慰道。
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缓慢地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之中。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的身后一缕森然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她。
“小姐,对不起,既然你想要成全我,不如你用你的生命成全我,这样你就真的会消失在莫非的心中,一点痕迹也不留。”
夜,很静,几乎静得有些出奇。
唐亦轩趁着黑夜,顺利地躲过巡逻的士兵,一个飞身,越过高高的城墙。过了前面那条小道,便是一片树林子,只要走过那一片树林就安全了。
她站在城墙下,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皇宫,狠狠地点下头,转身朝着黑夜中高低不齐的小道奔去。上玄月一直挂在头顶,为她照亮了前行的路。
前面就是树林了,漆黑一片,几乎一点光线也没有。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由于伤还未全好,轻功施展不起来,只好一路走着去,腹部的伤口处隐约传来一丝疼痛,但是她一点也不敢怠慢下来,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紫衣,因为在册封大典上,她分明感觉到了紫衣的紧张和一丝的慌乱,还有苍白如纸的脸色……
林子里很多荆棘,她不得不放慢脚步,一边用捆子拨弄荆棘,一边缓慢地前行。前方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制的摸索着前进。
忽然,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她环顾四周,竟然在她前方亮起了好些火把。
还未等她吭声,一阵浓郁的杀气便迎面扑来,快速地拔出腰间的软剑,朝来人刺去,如飞燕一般掠过荆棘,忽而旋身,剑刃划破肌肤的身体不时在耳边响起,即使她武功再好,也难敌几大高手的联合攻击,渐渐地她开始挂彩,对方也是伤亡惨重,好几个都负伤了,而且还有两个已经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众人都停了下来,她被围在中间。
“是谁派你们来的?”她冷冷地问道,虽然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但是她还有些不愿意相信紫衣会背叛她,但是知道她今天夜里离开的人,除了紫衣,就没有其他人了,就连太后娘娘她也瞒在骨里,只说要离开,并没有告诉她具体的时间。
“少说废话,我们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就下地府问去吧!”为首的黑衣人狠狠地说道。
众人一拥而上,她临危不乱,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杀气,只是腹部的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神智逐渐地模糊起来,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要是现在倒下了自己不就是玩完了吗?
一个漂亮的转身,她单膝跪在地上,锋利的剑刃划过黑衣人的颈子,顿时血流如注,溅得得老远,只感觉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树林,让人忍不住恶心想吐。
她缓缓地站起来,清澈的眸子陡然浮现出一抹森冷的寒意,“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吧!”
“老大!”其中一个黑衣人胆战心惊地唤道。
“上!不是她死就是我们死。”那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
顿时,寂静的树林间响起一片刀剑相撞击的声音,她渐渐体内不支,脚步也凌乱起来,只感觉到身体内的血液不停地在流失着,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是后劲不足,“啊!”她惨叫一声,玉臂被锋利的剑刃划过,顿时血流如注。
眼看着黑衣人的剑就要刺向她的胸前,忽听得一声冰冷如寂的声音,“住手!”
紧接着,那个黑衣人硬生生地倒在她面前,眼底弥漫着一层恐惧的色泽,不敢相信自己在这一瞬间便死翘翘了。
唐亦轩猛然一愣,暮然回首,是他!他竟然知道自己会在今夜逃跑?看到他心里不禁有些踏实起来,至少自己不用死了,很久以前便知道活着比什么都好,即使是生不如死,她也要活着。
一阵眩晕,唇边浮现出一抹极艳丽的笑容,只感觉到天旋地转,缓慢地倒下……
惜芜院。
初夏的气息悄然地流淌在院子里,栀子花静静地绽放,在青翠欲滴的层层叠叠的叶子之间,簇拥着一簇簇乳白色的散发着浓郁的清香的花朵,远远看去就像是凝结在绿意之中的冬天的积雪。
大片大片的蔷薇花已经凋零,灰色的泥土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有些花瓣已经被泥土覆盖。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轻纱般的幔帐,古色古香的雕花床榻,一个陶瓷花瓶里插着几株迟迟不愿凋零的桃花。据说这是东雷国特有的秘方,能让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儿瞬间绽放。
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死灰。
“小七,你为什么要离开呢?幸好我及时赶到,要不然……”莫非一直坐在床榻边,静静地望着昏迷中的唐亦轩,一脸的哀伤。
“我说过,如果你一直都不愿意,那我只好对你下蛊,你知道的,这情蛊一旦种下,你就再也醒不来了,除非我……死了……这蛊毒便会自动解开……”
“好好睡吧!等你一觉醒来,便会心甘情愿地做我的皇后,你也只会爱我一个人。”他喃喃地说道,像是在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一般。
“紫衣……你知道吗?是紫衣派杀手去杀你的,如今我已将她打入冷宫,等你醒了,我会让所有人都看到,伤害我心爱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将她送入边疆的军营充当军妓如何?”
“让她生不如死?”
昏迷中,她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喃喃自语着,可是她想仔细去听,却怎么也听不见,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莫非。
只记得在树林里,她被无数的黑衣人追杀,身受重伤,就在她快要被杀死的时候,有人来救她了,那个人就是他——莫非,是他救了她。可是自己为什么要逃跑了?他是东雷国的帝王,册封自己为东雷国第一皇后,前所未有的宠爱,自己不是也喜欢她的吗?
“小七,你醒了?”
莫非惊喜地叫起来,那模样竟像一个小孩一般,让模样竟让她有些莫名的怜惜。
“嗯,我想喝水。”她冲着他淡淡的笑了起来。
“好,我去倒水。”莫非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里,宠溺地望着她,“你饿了吗?我让御厨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
她喝了一口水,抬眸,静静地望着他,微微蹙眉,自己不是喜欢他的吗?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有些排斥这样的想法呢?突然,脑袋莫名地疼了起来,眉心蹙得更紧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受了几处剑伤吗?
“小七,你没事吧!”莫非有些不安地问道。
他知道,这是一个人对情蛊排斥的反应,蛊毒进入人体会有一个过渡期,与她的大脑内所存的某些记忆发生冲突,一旦蛊毒完全侵占了她的大脑,将一部分记忆取代,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但是,如果这个人的意念非常的强大,也会有施蛊之人不愿意看到的情景发生,就是一段时间之后,情蛊根本就对她产生不了任何的效果。
“我没事,只是头也些晕。”她抱歉地笑了笑,“你刚才不是说有很多好吃的吗?我正好饿了呢?”
“好,我马上让人传上来,你稍微等等。”
莫非一听,便让站在门外的环儿将饭菜端上来。
“小七,以后不许再跟我生气离家出走了,外面很危险的,只有乖乖地呆在我的身边,我才能好好的保护你。”莫非有些忧伤地望着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痕。
她的心微微一怔,是自己跟他赌气吗?可是要杀的那些人会是谁派去的呢?
“莫非,要杀的我那些人到底是谁呢?”唐亦轩疑惑地问道,她总觉得事情没并不像莫非说的那么简单,难道是紫衣要杀自己?而且除了她并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出走。
莫非知道瞒不过她,聪明如她,应该早就想到幕后指使人是谁了,在她身上施的蛊毒并不能让她忘掉以前,只能让她知道,她爱的是他莫非,而不是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