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是她!她不禁冷冷地笑了笑,人情竟然如此的淡漠,自己这七年的牵挂是不是白费了?她过得很好,若是自己不出现,她会过得更好。
“小姐,您打紫衣吧!是紫衣对不起您。”
紫衣抓起她的手朝自己的脸上打去,她却冷冷地将手抽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不是找你吗?你去吧!告诉他,让他来见我。”
“小姐……”紫衣怯怯地唤道。
“我没事,你去吧!”她挤出一丝笑容,淡淡道。
“环儿,好好照顾小姐,我很快就回来。”紫衣起身,对站在一旁低头守候的侍女说道。
这皇宫里的宫女们倒是训练有素,刚才看到这样一幕,竟然没有一丝的惊讶和好奇,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是,奴婢遵命!”
她望着紫衣离开的背影,唇边不禁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世事难料,主仆再次相见,竟会是这样的情景,她已是莫非的妃子,不过,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
“小姐,要不要给您倒一杯水?”那叫环儿的侍女好心地问道。
“嗯,谢谢你。”她点点头,淡淡地笑了笑。
接过茶杯,杯壁暖暖的温度快速地渗入掌心,心底却依旧是一片寒冷,她一直都是把她当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同样也希望她的幸福快乐,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唇角不禁微微向上扬起,想笑,却笑不出来,腹部的疼痛明显地加剧了,可能是因为刚才身体有些抽搐的缘故吧!
“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婢去把太医找来?”环儿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我没事。”她轻抿菱唇,“你叫环儿?”她抬眸,淡淡地望着她。
“是的,奴婢叫环儿,皇上派奴婢来伺候小姐的。”环儿如实回答。
莫非是想要派她来监视自己吧?刚才看她的行走脚步,环儿应该是身负武功,如果自己想要离开这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还有伤在身。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等把这里的环境摸清楚了再逃走也不迟。
想到这里,心情豁然开朗了一些,问道:“环儿,你们皇上平时都很忙吗?”
环儿愣了愣,随即笑着答道:“还好,皇上平日里不怎么忙。”
“后宫里哪位嫔妃最受宠?”
“应该是紫妃娘娘吧!”
“你们紫妃娘娘有孩子吗?”
“有一个五岁的小皇子。”
这样一问一答持续了不长时间,她见问不出什么特别的事情,便也懒得再问下去,倒是这个环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繁琐,虽然每次都回答的简单,但是也不曾露出不悦的表情,看来似乎深得莫非的心吧!
只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叫惜芜院,位于皇宫的西首,离皇帝的宫殿最近,而且这座惜芜院一直都空着,直到她的到来……这样看来,不难想象,这惜芜院十有八九是莫非专为自己建造的。只是自己不会领他的情,她早就做过选择了。
“皇上驾到!”只听得一声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在庭院里。
他终于肯见自己了?唐亦轩不禁微微皱眉,目光紧紧地注视着进门处。
依旧是一袭黑袍,漆黑的眼底蒙上一层嗜人的寒意,俊美的脸庞挂着一抹极淡的笑意,大步朝她走去。
“小七,你终于醒了?过两天等你的伤好了,我就马上准备册封典礼。”莫非一脸的笑容,这笑容却让她觉得全身发冷。
“册封典礼?”她疑惑地望着他,虽然已经想到是册封皇后的典礼,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莫非宠溺地将她拥进怀里,开心地说道:“是的,我说过,我要你做我的皇后,这皇后之位为你空了七年,如今你回来了,当然要马上进行册封典礼。”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他抱得更紧了,直让她有些喘不过起来,便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心里想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拖延时间,让他相信自己,然后再找机会离开这里。
“莫非,七年了难道你还没有放弃吗?”她抬眸,静静地望着他。
“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我一直都有一种预感,你一定会再回来的,所以,我精心为你筑造了惜芜院,庭院里种满了你喜欢的蔷薇花,你只要站在窗前,便可以望见大片的花的海洋。”
他脸上依旧挂着孩子气的倔强,声音很轻,很柔。她不是不感动,只是她不能感动,不能做他的皇后,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早就已经不知何时遗落了。
如今的她,无心……
“难得你一直都记得。”她淡淡地笑了笑,明眸微敛,“只是,你要将紫衣置于何地?她在你身边陪伴了你整整七年,她是真心爱你的,难道你忍心伤害她吗?”
莫非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个在他身边默默地陪了她七年的女子,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怨言,即使她知道在他的心里只有小七,根本容不下其他的女人,她也不介意,只是说,只要陪在你的身边就好,你的心里有没有我都没有关系。
这样的女子任谁都会动容,七年里,虽然她不是皇后,却依旧把后宫打理的妥妥当当,曾经他想,如果没有小七,自己会不会真的爱上这样一个卑微的女子?但是,没有如果,他爱的只是小七,七年前的那一眼,便注定了他的情劫。
“小七,她与你之间,我只会选择你。”
门外面,紫衣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到这些话,一行清泪缓缓地顺着脸颊淌下,七年了,她一直都在努力,可是依旧无法拥有他的心,他的心永远都只属于小姐。有时候,她会恨。只是,她知道,若是没有小姐,她根本就不可能遇上他,更不可能在他身边陪他七年,并且有他的孩子……
“难道这就是抓我来的目的吗?这一刀也是你让那个女人刺的吗?”她突然冷声问道。
他不禁有些心慌,看她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刺你,我只让她将你打晕……”
“够了!不要再说了。”她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有些愠怒。
“小七,你别生气,是我不对,我不该伤你,只是如果不这样,很难抓到你。”他有些愧疚地说道,见到她生气,心里莫名地慌乱。
“伤都伤了,难道你觉得说声对不起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她冷声道,为了不让她察觉她的目的,只得欲擒故纵,扰乱他的心。
莫非的眼神忽然黯淡起来,声音越发的温柔起来,“那你说要怎样?都听你好不好?”
“算了,我想休息了,你走吧!”她缓缓道,头一直都昏呼呼的。
“好。”
她闭上眼前,很快便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月朗星稀,如水般的月色透过精美的雕花窗棂洒落在光滑的地面,在她身上形成了无数斑驳的影子。
伸手,推开小轩窗,一轮明月静静地挂在漆黑的夜幕中。低眸间,眼底出现大片的盛开着的蔷薇花,那些粉嫩的花瓣在柔和的月色下越发的娇媚起来,微风拂过,花朵儿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好美!”她由衷地赞叹,单手支着下巴,欣赏起花来。
夜很静,偶尔传来一声清脆的虫鸣声,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一份热闹。
她将手放在腹部的伤口处,伤口隐约还传来一些疼痛,不过现在去探探地形应该还是可以撑得住的。于是,越窗而出,稳稳落在大片的蔷薇花前。
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一直往前走,可是刚迈出一步,便听到环儿的声音。
“小姐,您醒了?”
她回头,淡淡地笑了笑,“可能是今天睡多了,到了半夜竟没有一丝的睡意,所以就起来走一走,这伤口也好得快。”
“原来是这样,奴婢还以为……”环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了嘴,没想,她却有心接了下去,“还以为我会半夜逃跑吗?”
环儿尴尬地望了她一眼,淡淡道:“小姐,奴婢负责看着小姐,若是小姐真的不见了,皇上一定会扒了奴婢的皮,只是奴婢死是小,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一定会很生气的。”
看来这丫头还是挺忠心为主的,自己还是别为难她了吧!想到这里,抬眸,淡然一笑,“环儿,对不起,让你为难了,我现在就回去睡觉。”
“小姐,您别这样说,会折杀奴婢的。”环儿受宠若惊地说道。
“环儿,平日里皇上晚上一般在哪里休息?”她问道。
环儿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回答道:“皇上一般都在秦宫休息,如果要哪位娘娘侍寝,会有太监直接将那位娘娘用棉被包裹着送到秦宫来,天亮之后再送回去。”
“难道皇上救从不去后宫嫔妃那里过夜吗?”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总感觉七年不见,莫非整个人都变得神秘起来。
“嗯,如果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从来都没有。”环儿想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就连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很好奇,私下里谈论着皇上这个怪异的规矩,流传了很多的版本,有说是皇上害怕有人暗害他,有说是皇上心里从来都没有那些嫔妃,有的说这是皇室一直留下的规矩……
“小姐,您还是去歇着吧!起风了小心感冒了。”环儿关心地说道。
“我知道了。”
转身,朝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时,回眸,经望见环儿依旧站在那处,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微微叹了口一气,躺在床上,一直都没有睡着,只感觉天快亮的时候,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缠绵的雨丝斜斜的透明的,雨滴打在树叶青草上,发出默默的轻响声。天边的圆月躲到云彩的后面,即使已经是暮春,夜风依旧染上了清新的寒意。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她更是睡不着觉了……
雨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一直下了一天一夜,等到雨停的时候,已经是三天的晌午了。
树叶被雨水冲洗得清亮清亮的,绿得让人感觉到带着一缕淡淡的忧伤,满枝的花都被打落了,散在水洼里,满是污泥,娇艳的蔷薇花瓣孤单地躺在泥土里,有一股腐烂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气味。
她站在窗前,淡漠地望着眼前的景色。
“太后娘娘驾到!”屋外有人大喊道。
太后?难道是七年前的卓萱皇后,心里思寻着,却已经听到环儿的惊讶的声音:“太后娘娘,皇上吩咐过,没有他的口谕,任何人不得造访惜芜院。”
“我是太后,难道来看一眼未来的皇后娘娘也用向皇上请示吗?”门外传来不悦的声音,“哀家看你是活得腻了?”
“奴婢不敢,太后娘娘,这的确是皇上的圣旨,奴婢只是为皇上办事的,您杀了奴婢没有关系,但是您不能进去。”
环儿再一次强调自己的立场,只是却依旧没能改变太后的心意。
唐亦轩微微蹙眉,推开门走出去,一眼便望见了站在门口的环儿,然后便是她——七年前的卓萱皇后,一袭紫衣凤锦缎而裁剪的百褶罗裙,头顶是飞月流风髻,珠翠首饰金光闪闪耀全身。虽然已经人已是中年,却依旧风韵犹存,楚腰纤纤。
那太后见她走出来,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嫣然一笑,“小七,我们又见面了。”
“小七见过太后娘娘!”她淡淡地笑了笑,“环儿,让太后娘娘进来,皇上那儿自有我担着。”
“这……”环儿犹豫地一下,终究是走开了,“是,小姐,奴婢先退下了。”
“太后娘娘请坐!”她亲自斟了一杯茶,也坐了下来,笑着说道:“七年不见,太后依旧是楚楚动人,风韵犹存,连小七都羡慕了。”
“没想到七年不见,小七的嘴倒是变甜了许多。”太后也不甘示弱地笑着。
二人心照不宣,热情的寒暄着,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小七多谢太后娘娘的夸赞。”她淡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杯,有意无意地浅尝一口,“小七的要求很简单,只是想活下去,并不想做什么皇后。”她开门见山道。
“哀家并没有不同意非儿立你为后,反而欢喜得紧呢!”太后一脸的风轻云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小七,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如今你进了我东雷国的皇室,就必须按照这里的规矩办事……”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这老巫婆到底玩的什么把戏?以前不是很反对我进她家的门吗?如今怎么就变卦了?而且还欢喜的紧呢?我小七才不会上了她的当,进她皇室的门?哼!我还不稀罕呢!
“慢着!”她打断了太后喋喋不休的话语,心中有些不悦,尤其是她漫不经心的教训的语气,让她忍不住想要对她冷嘲热讽一番,但是毕竟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随即,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太后娘娘,我想你是误会了,要立我为后是你儿子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他,而且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必,太后的这番话未必是真心话吧!七年前太后娘娘就在反对,如今突然改变了主意,小七真有些受宠若惊了。”
“丫头,七年了,你还是如此的伶牙俐齿,怪不得非儿一直都对你念念不忘,一个不攀龙附凤的女子,这世间可不好寻。”太后淡淡笑道,语气不急不慢。
“太后娘娘,您觉得这些年你过的开心吗?一直身居后宫,大千世界是个什么样您知道吗?”她淡然一笑,自顾自地说道,“您当然不会知道,可是我在外面呆习惯了,很喜欢那样的世界,反倒不喜欢这小小的皇宫,您怎么我说都行,只是我需要您明白,我不会当这个皇后的。”
“你真的不愿意?”太后有些不相信地说道,同时也在心里感慨自己这一生的命运,一直都是勾心斗角,如今老了,也已经心力憔悴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游山玩水。
“七年前,我早就跟您说的明明白白的,这个后位我不在乎,既然有人争着想要,不如给了别人去。”她轻描淡写道,如今只希望把伤养好快点离开这里,而且离寒鸦毒发作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那日她刚醒来时,第一个想着的便是银千雪留下的忘情散,幸运的是,那个锦囊依旧在自己的衣衫上挂着。不到最危急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吃下去的。
“哎!”太后不禁叹了一口气,“只是如今我帮不了你了,离开皇宫还是要靠你自己,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份皇宫的地图,只要有它,你走到哪里都不会迷路。”
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份地图交给她。
原来这老巫婆早就有准备了,不过,正合自己的心意。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册封的时间,等自己的伤好了才有机会逃出去,到时候来个偷梁换柱,任他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唇边不禁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