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众人回到好客酒楼,在后院客舍中包了几间上房住下。萍儿有乳娘照料,住左侧房;安世有两下人照料,住右侧房;三王子天佑另有皇宫内院里的两位老奴——王、李二位公公照顾,住在中间;忠勇侯府众家将们住在天佑房门对面,以策安全,二楼客房就再无余屋了。
约半个时辰后,众家将回来禀告说,已然把众恶贼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那群恶奴们可曾有人还能起身走路?”,面显苍白的天佑轻声问道。
侯爷府家将总管刘安躬身回道:“奴才们不敢有违主子之命,那些恶奴们没有两个时辰的恢复,怕是不能起身!”
天佑点了点头,遂又问道:“那你们可曾表明了身份来历啊?”
刘安又往前鞠了一恭,回道:“没有您的吩咐,奴才们不敢做主,只说是我家公子看不惯尔等恶习,特命我等教训一番。”
天佑的气血这才略显好转,慢慢合上双眼,缓缓往靠椅上一趟,乳娘连忙命人找来棉被,轻轻地替天佑盖上,那眼神、那动作有说不出的温柔、细腻。
你道为何三王子不让下人秉明身份?一来,自身行踪隐秘,不想为外人知晓;二来,除恶务尽,若秉明身份,试问偌大的一个楚国谁还敢以身犯险?天佑久在深宫,深谙其中道理。
片刻,刚才去请大夫的小厮回来,垂身刚要说话,乳娘忙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往小嘴上一放“嘘”,快步来到小厮近前,小厮忙探身凑到耳前,轻声回禀。
乳娘听完,遂命他唤先来十名大夫,轮番替主子珍视病情,其余的给刘公子和李萍儿检查治疗。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得到十名大夫全部肯定的回答说:“暂无大碍,只是一时胸中气愤,导致气血上浮,开些舒气活血的补药后,明早便可恢复了”,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乳娘和众家将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总管刘安忙命人取来金银,每位大夫赏银一锭,留下二人在此照看,其余回去取药,众人欢喜之情自不必言。
却说张武正陪同洛城太守吴义下棋,忽闻家奴前来禀告说公子张伟和众家奴被人抬了回来,伤势不轻。张武连忙向太守吴义告罪,只说小犬身染重病,需回家看养。
待急急忙忙回到府中一看,差点气厥过去,只见张伟平躺在床上,出的气比吸的还少,平时紧跟张伟的众家奴也都平躺在地上,状况比起他们的主子也好不了多少。
张武一边命人询问情况,一边命人赶快去请大夫,可下人的回答差点没让他这个素来遇事不惊的长史气炸了肺。你道为何?下人回复说,刚才夫人就已命我等去请名医,可我等找遍整个洛城的名医,都恢复说已被人请走,尚不见归来;而去打探情况的下人也说不知何方神圣打了公子,而当时围观的百姓此时也早已四散而去,遍寻一个不得。
这还得了,平素自己儿子欺负了他人,人家来高官,自己尚且不理,而今自家儿子在自己的地盘竟让人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而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是被谁打的?你说张武如何不气?
众位或许会说,天理循环,怨不得别人,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那众位可曾遇见几家父母在子女跟人不睦时,偏帮他人说话而数落自家儿女?更别说一向高高在上,溺爱成性惯了的长史大人了!
所以当时张武气急败坏地对下人就发下狠话来,请不来大夫,抬也要抬来;打听不到谁出的手,住在哪里就不要再回来。
入夜时分,去请大夫的人也回来了,一下子请回来八个;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说是一群穿着不菲的大户人家的家奴把公子张伟打了,如今就住在好客酒楼后廊的客房中。张武烦躁的看着大夫为儿子张伟治疗,倒也不急着兴师问罪,一夜暂且无话。
次日清晨,三皇子项天佑一醒来,被二位老奴照顾着洗漱完毕后,就轻声询问刘安世、李萍儿夫妇的安危。站在上首的王公公回复说,李萍儿有乳娘照料,就住在左侧房;刘安世有两下人照料,住在右侧房。
天佑遂又问道:“可曾着人去刘府送信没有?”,
站立下首的李公公也赶忙答道:“昨晚天还没黑就已派人去了,今早也该回来了,要不要奴才再遣人去催催看?”
天佑缓了口气“不用了,你们扶我起来,咱们也去看看。”
三殿下去探望刘安世、李萍儿的病情,看到二人的惨状后,天佑又是一番气愤,乳娘刘彤忙劝殿下宽心,命昨夜留下为二人治病的大夫前来把脉,自不必说。
稍时,昨晚前去刘府报信的下人业已回来,同来的还有刘安世的父母和丫环婆子一行。
刘家父母看到儿子、儿媳的身形,又是一番难过,双双跪倒在天佑脚下,刘府的丫环婆子也跟着跪倒一地,一屋子人落泪,眼看天佑又要跟着难受,乳娘忙把众人劝住,一面又命下人去取来食物给众人充饥。
你也许会说咱们这位王子也太娇嫩了,动不动就会生气难过。其实久居深宫之人,最平凡不过的经历就是人间冷暖,喜怒无常。虽然自己深得楚灵王的宠爱,弟兄三人倒也亲密无间,但叔父辈人的遭遇是他们一生都学习不完的,所以他们一出生的第一课面对的几乎就是怎样面对孤独和如何隐藏自己的感情来保护自己。
只是咱们这位三皇子的命运坎坷,也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一出生那天,生母珍妃娘娘就因为自己,难产而亡,而自己却连生母是何模样都不曾见过,自己能够做的也只是根据身边众人的描述在脑海中描绘出一个样子来。试想一个每逢生日都要在痛苦中度过的人,又有几个不是情深意长的?其实咱们这位殿下本也是心胸开阔之人,只是这几天恰逢珍妃娘娘的忌辰,想起自从出生就从未见过生母一面,心情沉重、低落自然也就无可厚非了。
片刻,店家拿来食物,整整摆满一大桌,天佑、乳娘、刘家父母分宾主坐下,二位公公在旁伺候,留有数名丫环婆子左、右偏房照顾着刘公子和李萍儿,其余下人均跟着店家去外堂用食,候府家将仍在门外把守。
天佑刚拜祭完生母珍妃娘娘,胃口不好,刘府众人现在也是忧心忡忡,无心饮食。所以,少倾天佑便命人撤去碗筷,众人又回到天佑的住处内分宾主坐下,天佑、乳娘正堂面朝门落座,王、李二公公分两侧相陪,安世父母左下首落座相陪,众家将食罢仍留在门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