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管家淡淡地开口,我想,我给他信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吧。
“再见。”我说。
“不,此别无后期,还是别再见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当我们再见时,必定是一方有难的时候,我鞠了个躬,就走了。
信封里有一张数目可观到我咋舌的支票和只有几行字的信。
一星期后,我到了一个海滨城市,问当地渔民租了条船,在某条航班的必经之路上,打通了某人的电话。
“罗,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走了。”我本来想说“再见”的,但是我突然想起老管家的话,又把话改了过来,“拜拜。”我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向了大海,然后让船家返航。
呵,他一定会以为,我是出国了,因为手机是他送的,里面必定有定位系统,当他定位到这里应该要一段时间吧,都不在通话中,应该会比较难找,等他查到手机所在位置,必定会去各个码头询问,那个时间段经过那里的油轮,从而推断出我可能去的国家,但是,他一定想不到,我还在国内。
他那么急着找我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有多爱我,他只是要杀人灭口罢了,不错放一个,我知道他太多秘密了,当然,他可能猜到我看过他的药物报告,其实,我还看过他的病例结果,他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为了以后,我也复制了一份,如果他知道我还复印了,那他当时或许死也会找到我吧。
我在一个偏远的城市定居了,买了一套50平的小公寓,和我的女儿凌罗住在一起,现在的我叫凌遗,在一家公司做文职,大家对我的冷淡态度我当然能感觉到,因为,我是光头。
当时面试的时候,主考官对我态度也不怎么样,尽管我表现得谦和,我以为没希望的,但是,第三天他们让我去人事部报道。
只有一个叫陈必发的男同事和我比较近,因为他很土,没人愿意接近他,他比我可怜,和他在一起总有优越感,尽管我没了头发,我想,如果和他结婚,他应该会对凌罗好。
顺理成章的,女儿四岁的那年夏天,我们结婚了,化妆师说我头发太短,要不要考虑用假发,被我粗鲁的拒绝了,记忆飘到那一年;女儿才一岁的时候,我们来到这座城市,虽然偏远,却也算繁荣,那一年,假发盛行,某女星代言的假发更是热销。
据报道,她和某位药物研究人员有不一般的关系,我想,我想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人,虽然那已与我无关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去了解。
女儿5岁那年,我和陈必发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小男孩,像极了他爸爸,可是,小男孩有着温文尔雅的气息,不像他爸爸,整一个土包,虽然是一样的眉目,我抱着儿子对陈必发说:儿子的气质必定是遗传了我的,只是,我是女人,所以没法表现出来。
陈必发就狗腿的称是,然后我就开心的笑了,女人的虚荣心真是满满。
那一年,某假发的代言人,就是那个传闻和药物研究师在一起的女艺人,因注射肉毒杆菌致死,我知道这是必然,也想到她可能死得并不那么简单,无论直接或者间接,凶手都只有一个人。
女儿在某一天夜里跑到我房里,幽幽的看着我。
“怎么啦?宝贝!”我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
“妈咪有了弟弟会不会不要我了?”她可怜兮兮的问。
我一愣,随即又笑道:“凌罗永远是妈咪的宝贝,除非宝贝不要妈咪了。”
“宝贝要妈咪。”小小的人儿挂在我脖子上,头埋在我颈间,“凌罗要做妈咪永远的宝贝。”
我听了心里算算的,小小的人儿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母女俩在讲什么贴己话呢?”陈必发端着水果盘进来,“罗儿,来,吃水果了。”
“爸爸。”女儿跳下我的腿,蹦进了陈必发的怀里。
“哟,我的小罗儿又重喽。”陈必发刮了刮她的鼻子。
这样温馨幸福的画面让我有哭的冲动。
陈必发虽然是那种土气的男人,但是,他身上有让人安心的气息,每晚闻着他的气息入睡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我想,习惯比爱情更可怕,如果他不在,我不知道我以后应该要怎样。
“老公,我也要抱抱。”我撒娇的往他怀里钻。
我感觉到他有一秒的愣住了,我从来不叫他老公的,也从来没有这样撒娇着和女儿抢怀抱,我想,这一刻我是拿他当老公看的,而不是一个生活伴侣而已吧。
儿子好像很喜欢出去走,每晚都要牵着女儿的手,拉着我和陈必发一起外出,他俩小手牵小手的走在前面,我和陈必发依偎着走在后面,这后来成了我们的习惯。
儿子学会走路的这一年,衰老症突然盛行,弄得人心惶惶,我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对着只有7岁的女儿郑重其事的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戴假发。
一切平静而又幸福的生活发生在女儿10岁,儿子5岁的时候,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前一后,一大一小的走着。
“最近,药物研究师罗迪斯先生已经研究出了医治衰老症的对抗药,我们邀请到了罗先生,罗先生,请为我们说两句……”
一小商铺的电视里放着。
我在心里冷冷一笑,明明是他散布了这种病症,现在又要来做好人,真爽自导自演的高手,可是,当我听到他说要到这座城市来时,我整个脑袋都空白了。
他要来?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一定是的,他那么聪明,那我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不行,我得逃,再逃,逃得远远的,想到这,我竟拔腿就跑。
陈必发对女儿说了什么就追上来了。
我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只是想要逃离,我是个平凡的人,遇到事就只想躲,只想逃。
陈必发从后面抱住我。
“你疯了?前面就是河,你没看到吗?”他吼道。
我转身,抬头看他,他竟没了那土气,有了点霸气。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哭了,狠狠的在这个男人怀里哭了起来,泣不成声,上一次哭是在25年前,我5岁,父母出车祸,在医院的病床上永远的睡过去,没了依靠的我那一次都没有哭得这么惨。
“一切都会有办法的。”他轻拍着我的肩。
我啜泣的看着他,觉得他话里有话。
“女儿长大了,总是喜欢大人的饰物。”他说。
我明白了过来,10年前,我把复印的资料都放进了那双罗迪斯送我的高跟鞋鞋垫下,而从那时起,那双鞋就在不曾被我穿过,儿子出生那年,我用支票上一半的钱为凌罗买了份保险,另一半为自己买了份,受益人是凌罗,第二受益人是陈维孝,我的儿子,保险单也被我折好垫下面了,想必是被女儿发现了,我低眸想着。
“这是我和罗儿的秘密,但是她不知道那几张纸的事情。”他又说。
我也再度抬眸看着他,他知道一切?什么时候?
“一年前,我才发现罗儿迷恋上了你的那双高跟鞋,常趁你不在时,偷偷拿出来过瘾,一次不小心撞见了,我答应她不告诉你的。”
“你是一年前知道的?”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他的眼睛真好看,以前怎么没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