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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话说黛玉在怡亲王府住了有四五日,这日弘历回来,黛玉见他行动多不方便,恐其憋闷,便不肯再住,福晋苦留不成,倒也罢了,便吩咐下面好生打点回程车马一应事宜,又给黛玉带了好些东西,又让问贾母等人好,其他人也都有物相赠,众兄弟皆有不舍之意,却都没奈何,湘儿这几日和黛玉处的融洽,见她要去,自己也闹着要去,福晋不许,只说:“若想你林姐姐时,便可常派人去叫她来住,要去却是不能。”湘儿方不敢多言了,一时弘晈,弘晓等人皆送出门外,弘晈好生叮嘱,弘昑亦跟出来,只站在后面,默默相望,一语不发,黛玉虽见了,也不能怎样,好歹上了马车,离了巷口,众人才各自回来。

将出城口,人烟渐渐稀薄,方看到弘历等人在前处等着,弘历知都是自己人,便也不骑马,只钻进黛玉的马车里,变出一根糖葫芦来,先笑道:“我额娘必是对你百般嘱咐罢?出来的这么迟,糖都化了。”黛玉向旁边虚靠,微微一笑,道:“我不吃。”

弘历笑道:“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你好歹看我薄面,略微吃些。”。

黛玉静了半晌,方拿过来,看了一眼,问道:“怎么少了一颗?”弘历一看,忙道:“不少罢?”看了一回,方挠头道:“还真的少,该死,定是那老伯骗我,给我拿个少的,这么远了,可也不能找他去了。”黛玉便道:“蠢材,让人糊弄了,这才知道。”想了想,不由得生笑,以拳打他,嗔道:“你别胡说,定是你吃了,还赖人家。你若不招,我可不理你呢。”弘历便直身瞪目看她半日,方忽然软下来,笑道:“我吃了。”黛玉这才罢了,悠悠打趣道:“明知道我不爱吃这些个,黏黏的,又冰凉,还给我买,你这么个身份,就拿这个打发我不成?”勉强吃了一个,不肯再吃,弘历听说‘黏黏的,冰凉’等语,知她不该多吃,忙接过来,笑道:“何尝不想给你买好的了,只是我此次来并没带多少银子,请那些兄弟吃饭,花用了一些,剩下的也都打赏下人了,就没了。”黛玉本闭目歇着,听了这话,便看他道:“正是,还没问你,你干什么去了?这些天不回来。”弘历想了想,方笑道:“我和妹妹说,妹妹别告诉人,我去拿药去了。”黛玉自是又问其详,弘历才道出实情,原来几日前弘历去寻和珅,恰值和珅为了那药,也正在招揽人,因天坛边有一株‘神树’,据说此树感染帝灵帝魄,颇有神性,神树一年只绿两个月,如今正值末期,树上千万绿叶,独独有十八枚紫色的,便是这灵药了,只是许多年前,曾有人欲窃取之而未成,朝廷虽不甚知窃贼为何,倒也在附近设下有许多防守,那和珅知欲得药艰难,只是总也放不下,是以暗暗留心,如今算出那些守卫交接时辰,准备了衣服,又请来了许多妥当的人,欲冒险一试,使其假扮成侍卫,混入其中,再寻机下手,弘历说到此,笑道:“正好,我去时,刚巧他要出动,那可是个乖巧人,不说他要独得,只说‘欲取灵药敬给四爷’,我虽知戒备森严,此举未必能成,倒也想一试,索性也假扮成守卫,跟着他去。”黛玉忙嗔怪道:“你们胆子不小!为这点子东西,命都不要了!既都是‘妥帖人’,那这伤怎么回事?”。

弘历失笑道:“妥帖什么,那些人口中说的都好,不是杀过人的,就是‘绿林英雄’,看那架势,别说小小一个神树,便是潜进皇宫,他们眉毛都不皱一下的,谁知却不过都是些‘秦舞阳’之流,临近交接,人里就有个吓得浑身哆嗦,他一哆嗦,别人也就都怕了,最后不但没成,还惹疑了守卫,大呼大叫地来追我们,两下便打起来,他们人多,我们跑的跑,伤的伤,便是如今这样了。”说完,长叹一声,黛玉道:“叹什么,你们也算万幸了,我想那些守卫身带责任,倒也不敢追得远了,否则结局如何,可也不好说。”便锤弘历道:“以后不许去了!”弘历笑道:“放心,放心,这次也不过是想试试,哪里就笃定能成呢,我已经告诉了额娘,她必然求阿玛帮我的。”黛玉便道:“为那点劳什子,扰得大家不能安生,纵得了,也没甚意趣。”遂转过头去,合上眼睛。弘历引她说话,她只半声不出。

忽然又推黛玉笑道:“别睡,我正事还没问你呢。”黛玉便道:“你就问来。”弘历笑道:“我临走的时候怎么说来?让你‘不许和那些哥哥们太亲近了’,不然我必不让,你又如何?”黛玉便抿嘴一笑,‘呸’了一声,弘历笑道:“好,好,你必是没听我的,才不敢说,可是这话?”说着,便伸出双手,作势欲要咯吱黛玉,黛玉忙笑道:“住手!我虽懒得听你的,你也少歪派我。好多着呢。”弘历想了想,便悠悠然点头笑道:“也是,想那些哥哥虽然是百里挑一的,只是和我比,每一样又都差了好大一截,我又担心什么。”黛玉笑道:“不知羞,你就敢放这狂话,若我说,那府里也未必都比不上你。”弘历听了,便问:“那你说一个来。”

黛玉笑道:“现如今就有一个,模样,才学,性子皆比你强许多,又不比你狂傲自大,你且想去。”弘历便蹙眉看她,慢慢摇头说道:“真没有了。”黛玉见他想了许久,以为必说中的,却还是这话,其自大真可见一斑,立即笑得不行,弘历也笑道:“快说。”黛玉方说道:“我说了,不许恼的,那弘昑比你如何?”

弘历‘哦’了一声,点头笑道:“我当是谁,原来你竟说他。——他倒是个不错的。”黛玉笑道:“阿弥陀佛,终也有你甘拜下风的人了。”弘历笑道:“我几时甘拜下风了?他纵好,也总有许多怪处,你不知道,他本是侧福晋乌苏氏所出,自小却与我额娘极近的,我额娘也甚喜他聪明,又见他长得极美,闲来无事,常假充女儿养着,长到三岁,才变过来了,我小时常和他一处玩,也只将他当女孩子,况他声音又细细柔柔的,便是现在,他若穿上女儿的衣服,作上女儿的装扮,你都再看不出来的。——不怕你笑,那时都小,偶尔玩时,我还说过要迎娶他的话呢。”

黛玉听了,又撑不住一阵笑,便道:“这又有何妨?外貌如何,又不由得他定,只要内里是男子脾性就完了,倒也不算怪处。”弘历忙道:“也不止这一处,他那人,胸中虽颇有沟壑,性子却内向的紧,甚有几分阴沉之狠,年幼时有一心爱鸟雀,以为至宝,有一日,也不知怎地,那鸟笼竟被猫儿碰下来了,猫儿又将笼子一番折腾,鸟雀秉性本弱,虽未被吃,却也折腾的没了半条命,他回来了,便将猫儿绑在树上,竟用鞭子抽死了,他喜欢的东西,别人绝对半点伤害不得,连阿玛都常说他‘内里聪慧,只是性子偏激,将来恐难以于官场立足’的话,这样的人,难道还不算怪不成?”

黛玉便点头道:“怪则怪矣,只是千人千性,他人却也褒贬不得。”弘历听了,便摇头笑着说了一句‘你如今认真和我犟,我不跟你说’,便向窗外看风景,不过须臾,又来引黛玉谈起别事,这一路皆是如此闲谈雅谑,不记。

车马颠簸,好容易到了贾府,临近之时,弘历又换乘马匹,贾府一干人等早得了信儿,在门口瞭望相迎,黛玉,弘历等先拜了贾母等人,说了福晋的话,王夫人等皆起身听了,一时黛玉方回到潇湘馆,念红,雪雁等都迎出来,笑道:“可等死我们了。竟去了这么多日。”连雪狮都赶上来示好,白蓬蓬的尾巴不住地摇动,丫头们说笑一阵,黛玉便让紫鹃将带来的吃饮等物分出来些给念红等人,可巧有贾母派人给送月例钱来,众人都笑道:“今儿倒好事都聚一起了。”黛玉笑道:“都给我,我给你们分。”因又在床上一五一十地查,稀里哗啦,倒也热闹,一时既完,黛玉因问这几日府上之事,可有人来找的话,念红便回:“也没什么事,府里一些年长的丫头都配人了,怕是又要买些来,正张罗呢,只是听着大奶奶,二奶奶她们的意思,买的丫头要少了,有些院子的使唤人还要裁的。”黛玉点头道:“这府里花用也大了些,该裁裁人了,咱这院子可说了谁去?”回道:“咱们这儿不裁,四爷那也不裁,剩下的姑娘们都多少有丫头去的。宝二爷前总叫人探姑娘回来不曾,这两日因大丫头们都要走了,他便整日在屋中发痴,只说‘昔日那些伶俐人儿,今朝一去,便如化作飞灰一般,再不会来了’姑娘说可好笑不好笑。”

黛玉便道:“他就是那样性子,只不理他就完了。”又疑惑道:“可是奇了,四处皆有裁人,怎么我这里倒不裁了?”紫鹃进来笑道:“姑娘如今可比不得从前了,你没看她们紧着巴结姑娘?不添就算了,哪还能裁呢。”黛玉不过微微一笑,又问起湘云来,众人笑道:“云姑娘早走了几日了。”倒也罢了,紫鹃便催促黛玉休息,众人也不再扰她,皆去各忙各的,弘历来了,见黛玉正睡着,也没让人惊动,复又回了落英阁,不提。

今后几日,亦多如往常,不过黛玉每天或与弘历看书抚琴,或与众姐妹谈天玩笑,只是谈及宝钗那边,因香菱一事,又加薛蟠一气,薛姨妈憋闷成疾,便病倒了,宝钗每日少不得跟前伺候着,是以这些日子家里待住了,不太出来,谁知这天忽巴巴派了莺儿来,送了好些名贵药材,说要给黛玉‘补身子’的,又好番慰问,值黛玉与弘历一起,黛玉便有些疑疑惑惑,仍说‘多谢’,弘历对宝钗素来不放心,恐其耍什么心机,便说‘可巧浣纱这几日身子不好,这些药材且先给她用罢’,遂要出来,刚一回家,连等都不等,便命小丫头兰花儿尽数扔了。

此时莺儿尚还未走,方将东西送给黛玉完了,遥遥的见一个小丫头子手里拿着一个小包,甚是熟悉,忙叫住了,近前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带来的,便问她要‘做什么去’,小丫头只回‘要去将这纸包扔了’莺儿顿时便怔怔的,也不能拦,只得由她去了,一时忍气吞声,回去添油加醋和宝钗说了,宝钗本欲巴结黛玉,谁知竟讨大没趣,不觉由气生羞,由羞生怒,心中恨道:便你如今有了靠山,又得了钱财,也不至厌人如此!虽如此想,却只埋在心底不说,黛玉也不得而知。

转眼过了八月,天渐渐变了,黛玉之病并不甚见起色,倒也还未更糟,只是弘历心中焦急,只是派人常去亲王府探问,这日四喜回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小锦盒,颇为小心翼翼,一头的汗,弘历见到,忙问:“可是那药?”四喜笑道:“四爷拆开便知。”弘历便也极小心地打开来,却见一排放好的叶子,五指般形状,皆呈剔透发亮的紫色,数一数,共十八枚,忙笑说了几个‘好’字,又笑道:“真真是我阿玛!最知我心!”

忽又道:“是了,怎么一个没少,阿玛竟没留不成?”四喜说道:“王爷只让给四爷拿来,别的就不知。”弘历想了想,笑道:“也罢,等把那一样也拿到了,我再好生包个礼盒,一起给他便了。”正喜悦间,却见四喜似有欲言又止之意,便问何事,四喜犹豫了犹豫,方嗫嚅着说道:“四爷许还不知道罢,六贝勒突然不见了。”弘历一怔,忙问:“好端端的,因何不见?”四喜蹙眉道:“小的也不甚知道,只是听别的小厮告诉,六贝勒曾向亲王请求出府,亲王不肯,后来不知怎的就恼了,又要关他,六贝勒方不作声了,谁知第二日,就不见了人,四处都找不到,把府上众人都急得不行。——这不过是我去前两日的事。”弘历听了,想了半日,便自语道:“怪道阿玛连药都不理会了,出了这样事,心中必定煎熬万分,哪还管得上别的。”叹了几叹,因说道:“你认识几个人,去帮忙找找罢,我只担心这个弟弟性子古怪,素又体弱,别出什么事了才好。”四喜笑道:“我早知四爷必是此意,何用爷吩咐,我早派人去了。”弘历便笑着点点头,一时两散,弘历又过黛玉处来,黛玉见又多了一味药,心中倒也高兴,只是听了弘昑不见一事,又不免为福晋叹息伤感,因特特告诉弘历:“王爷现在失子焦急,寻药一事,就此打住,万万不可再为此事絮烦他了!若我知道,定然不依!”弘历只得答应,黛玉又欲使弘历派人寻他,转念又思:那弘昑也算与他有手足之情,便是我不说,他也必使力的,况亲王府也许多的人,何用我多口?——若引得他多心不快,倒没意思了。遂止住不言,只作浑不在意。

话往回说,自那日弘昑与黛玉无言相别,便只觉铺天盖地的情绪汹涌而来,只是心中难受,自己也不知为何,他本是少言寡语之人,如今更是没了话,连湘儿亦不解其心事,是以未过几日,便见瘦弱苍白下去,辗转折磨,遂兴起一念,欲去贾府寻黛玉,思前想后,仍觉多事不妥,——若贸贸然提出,众人必不肯的,纵亲王福晋应了,贾府中必是少爷姑娘相隔,他不但难见一面,不须几日,便又要回来,且巴巴的非要去贾府,也实在师出无名,左右都不可行,渐生恼恨,竟更激出决意出府之心,遂寻了一机,向怡亲王提出,也不说是为黛玉,只说要出去‘散散心’。

岂知那日将他放出来,已让亲王心中好大不安,是日更是吩咐上下‘务要看紧了他,切不可出府一步’,听了这话,怎肯依从?自是断然拒绝,弘昑也是个性子执拗的,执意要离府,以至顶撞了几句,亲王遂生恼意,弘昑知强不得,便不再说,只是心中倔强未减,却暗暗回屋收拾了些衣服银子,趁着半夜天黑,众人不觉,竟翻墙逃出府去,奔金陵去了。

弘昑一丢,亲王府自是急着找寻,其情其景,弘昑也不得而知,只是铁定了心,一路不回,直向金陵贾府而来,途中置办了一套朴素衣服,想好了进府之法,——先以银两贿赂门卫,管家等人,寻一差事,再说其他。谁知事多不遂人愿,贾府正值裁人,删减尚还来不及,哪愿再多招人的?便有人打谑道:“只可惜你是个小子,若是个女孩,倒还有几分机会,——府上前儿些时日刚将好些丫头配了人使,新买了些,大多不好,现在还正四处找人呢。”弘昑听了这话,也不多言,寻了一墙根儿默默发呆,半日光景,遂定心意:既他们家缺丫头,我竟假扮一下,又有何妨?——料他们也未必察觉,纵察觉了,大不了撵我出来罢了。便又去外忙活一回,及待回来,衣服,头面,佩饰全然不同,虽半点脂粉未施,却是眉目如画,朱唇皓齿,已然变成个极清秀的丫头,此次也不从正门求人了,只到后院去找。

费了些周折,寻到了周瑞家的,便使其一些好处,好言相求,周瑞家的见这个丫头聪明伶俐,长得又好,况府上正缺几个丫头,倒也高兴,便引着她到凤姐处,将弘昑好生夸赞,只说‘原也是小户的姑娘,如今时运不好,逃荒至此,见府上正找人,便来了,我已经将她细盘查过,倒都是妥帖的。’凤姐见她亲自引荐,又如此说,一时便罢了,遂省去了好些麻烦,因问平儿:“如今哪儿还没补上人?”平儿想了一回,笑道:“都差不多了,就只赵姨娘和宝二爷那边都缺人。”凤姐因笑道:“赵姨娘那边且先空着,若来问,只说还没有,这个先给宝玉处罢。”又对弘昑笑道:“你好造化,若不是周姐姐亲自来说,你可未必上得,今后仔细些,若有不好之处,可别怪我罚你。”商议妥定,便让媳妇引着,一径去了怡红院,一路但见入目花红柳绿,丫头们穿梭不绝,弘昑初时还有些不自在,待想及自己如今身份,便又释然,那媳妇口不间断,只絮絮叨叨地向弘昑讲规矩,弘昑只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因想问黛玉消息,又恐媳妇起疑,只得暂忍,心思:今番左右已经进来,以后见面必不是难事,何必只急于这一时?遂只沉默,半声不出。

那媳妇方领了弘昑进去,正值宝玉出来,迎面见一个柔弱标致丫头,忙停了脚步,媳妇也忙停下说道:“这是二爷。”弘昑便点点头,说了句‘二爷’,媳妇见她不甚知礼,便哈腰陪笑,宝玉便问:“可是给这儿送来的?”媳妇忙答了声‘是’,宝玉见了他人物,早有些挪不动步,竟把去意忘了,便问这问那,弘昑只不作声,媳妇一一替答了,宝玉听是来做粗活使唤的,忙跺足道:“岂有此理!她这样的人,竟发配来做粗活,这可荒唐至极!”媳妇便说是凤姐安排的,宝玉想了一回,说道:“罢了,绮霞大姐姐刚走了,她正好可补这个缺儿,回头我和二嫂子说去。”那媳妇忙陪笑道:“只怕她不懂规矩,得罪二爷。”宝玉道:“什么大不了的,纵生疏些,还有晴雯她们几个呢。”遂定了,便将弘昑向屋中引,因问她今年几岁,父母何在等语,弘昑也不甚太答,因又为她该名作‘落夕’,她也无所谓,宝玉见她待理不理,越发觉得与众不同,此后每日只顾得上与她磨缠,因又偶然得机,知她知文懂墨,腹中颇有几分才气,更是多了几分敬重,将旁人竟冷落了,如此一来,不消几日,便惹得碧痕,秋纹等大丫头皆大不愉快,常常暗中生怨,此是后话,暂且不言。

且说弘昑如今好容易进了贾府中来,脑中便只‘黛玉’二字,因寻了小丫头坠儿,以自己‘人生地疏’为由,欲问府中详细,坠儿见弘昑性子矜沉,不比晴雯等难缠许多,心中也爱近她,便将大观园中众位姑娘皆向弘昑报出,模样,脾性,各自居于何所,如此这般,弘昑方知这大观园实是女儿天下,不由庆幸自己如今所扮的女儿之身,‘否则以这府内大防,哪有时机进来?’又听那坠儿道:“这园子里只有两处是爷住的地方,一处是这里,也不消对姐姐说了,还有一处,便是紫历紫四爷的落英阁,那四爷不是咱们家的,身份又极特殊,姐姐以后见了,可要多敬重着些,不可像平日与二爷一样对四爷,若得罪了他一星半点,他尚不能怎样,必有人告诉老太太,二奶奶等人知道,我们可是吃不了的亏。”弘昑便问:“什么身份,就这样狂。”坠儿道:“那四爷可是怡亲王的养子,因病住在这里的,——这身份够大了罢?”此语一出,弘昑不由得心中一怔,因思:怪哉,并不曾听阿玛提起过有个养子的话来!这‘紫历’却又是何人?虽好番疑惑,面上丝毫不露,一时叫坠儿去了,自己尚在此纳闷,反反复复,忽又思道:既园中只宝二爷和他二个男子,我只等着,不信他不来,谁知弘历倒果真极少到怡红院来,而弘昑此番明晰黛玉居所,知如今以女子之身,大可以公然而去,众人必不理会,只是每每走至半途,思前想后,又总是垂头落落而回,心中煎熬反复,只说‘下次’,也无可胜记。

话说怡红院这边,这日宝玉因偶尔口渴,因要弘昑斟茶,碧痕气不忿,抢着要倒,却被开水烫了手,自己回到隔壁生气,可巧秋纹又丢了帕子,屋中众人尽数问了个遍,都说不见,问及碧痕,碧痕便道:“何必只是问,必是人偷去了。”秋纹便问是谁,碧痕哼了一声,笑道:“这屋里都断不能偷的,便有人偷,也都是那些外来的。”众人都知何意,只并不开言,弘昑也听到了,也懒得作声,秋纹碧痕几个便在那边一递一声,指桑说槐,及待最后,更是闹到‘都把行李箱笼打开来细翻’,弘昑听了,心中便有气,秋纹见他不言语,便断定他是个好欺负的,‘便我真的翻了,她又能奈我何?’果真去了。

不想方打开第一个结子,弘昑早过来了,将秋纹一推,秋纹便猛地摔在茶几桌边,头重重一磕,众人吓了一跳,方才还叽叽喳喳,这会儿倒没声了,忙去扶她,却见弘昑又慢悠悠将布包结子系上,口中冷冷说说一个‘滚’字,那秋纹疼得泪下,便用手捂着,方要开口,却听门外有人说道:“宝姑娘,林姑娘她们来了!”,弘昑一听‘林姑娘’,顿时便凝了不动,耳中一切声音均无,竟独剩了这三个字,众丫头也只得暂且屏息不言。

原来正值近日薛姨妈之病渐渐稳定,宝钗得空,因思好些日子没见弘历等人,特特入园中来,先去了落英阁,丫头回说:“睡了。”便又至黛玉处说笑半晌,彼时探春,惜春等人都在,谈及宝玉多日不见,又齐齐同过怡红院中来,宝玉大喜,亲自迎出去,又是让座,又让倒茶,碧痕因烫了手,秋纹眼儿红红的不肯出去,只得弘昑端茶奉上,别人尚不在意,只黛玉一见,顿时痴怔,弘昑便微微一笑,黛玉忽忆起那日作画时情景,此时一笑形容,竟与那日作画时再无二致,便顿时心头跳起,想道:果真是他!那心中竟说不上是何滋味。

一时众姐妹们说笑,莺儿等丫头都寻了碧痕,秋纹等人去顽,独弘昑在身边守着,黛玉只红红脸儿,心中思绪迭生,别人所谈所笑,浑不在意,弘昑也是心如乱麻,不知所想,好容易等了天色将晚,宝钗说要去王夫人处一趟,众人便也都散了,黛玉故意留在后面,因对宝玉说道:“我有包好茶给你,叫个丫头跟我取去。”宝玉忙叫人,黛玉道:“就她罢。”宝玉听了,忙命弘昑跟着,二人遂出门来,走了几步,黛玉因怕遇上弘历,便道:“这边来。”便将其引至自己素日常去的小山坡,好生踌躇犹豫,因思此事不小,这方故意板起脸来,说道:“我素日不爱管人闲事,如今也说不得了,我问你,你到这里做什么来?”弘昑只一笑,以脚在地上画圈,垂头不言,黛玉冷笑几声,说道:“我知你心中所想,必是我不配管你,是这个意思不是?”弘昑只摇摇头,黛玉哼道:“你说不是,自然最好,我如今既认了额娘阿玛,又长你几日,便是你姐姐,我亦不管你做什么来,只要你快回去,你若不听话,我可。”说完,只觉说了不妥,转念一思,觉不说更不妥,还是忍了出口道:“我可教训得你!”

谁知弘昑哧地一笑,小声说道:“你打不过我。”黛玉顿时一怔,便红了脸,气又不是,臊又不是,略想片刻,便又冷笑,道:“我是管不得你,我告诉人去,不怕没管得了你的出来。”扭头便走,弘昑忙道:“别走。我回去就是了。”黛玉听了,回头道:“当真?”弘昑便点点头,道:“好歹缓我几日,也要和二爷说个理由再去。”黛玉也觉有理,便笑道:“既这样,就缓你几日。”便暂且不去,和弘昑并肩坐了长石凳上,悠悠聊天,弘昑心中忽想起一事,问道:“是了,姐姐可知紫历是谁?”黛玉听了这话,脑子便轰然一声,半点声音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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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1V1,男女主身心干净,女主宠夫,宠得无法无天,要亲亲不会给摸摸,要女儿不会给儿子!亲们请放心大胆的跳坑吧。*慕倾北,武安侯府嫡女,假的。父母宠爱?姐妹情深?情深不悔?通通都是假的。只有慕倾北爱云澈是真的。*云澈,齐国帝君胞姐长公主独子,生有惊鸿之貌,仙人之姿。父不详?痴傻?这都是骗人的。只有云澈最终爱上慕倾北不是骗人的。*百花宴上,帝君玩心大起,由众府嫡女抓阄,抓到哪个男人,便嫁给哪个男人,原本不该出现在字条上的痴傻云王竟然被慕倾北抓到了。众女皆是庆幸,还好不是自己抓到那个看起来正常却是傻子的云王。慕倾北更是庆幸,还好之前布置了一番,终于能嫁给他了。君无戏言,于是慕倾北在自我欢喜,别人同情的目光下嫁给了痴傻云王。*前世被养父母背弃换取活命的机会,被丈夫亲手做成人彘,被妹妹亲手杀死,最后还踩着她的尸体登上了后宫第一人的位置。重活一世,慕倾北只想好好守着她爱了两辈子的男人,无奈,前世不要脸的人,今生依旧无耻,为了保住好不容易算计来的夫君,慕倾北只好勉为其难的去收取前世被欠下的人命债了。养父母伪善?没关系,假面具用火烧一烧就掉了。妹妹蛇蝎心肠?那正好,送你一条毒蛇,和你正相配。八皇子紧追不舍,要娶侯府嫡女?不好意思啊,她是假的,不过她会把真的嫡女送上床的,虽然是披着人皮的毒蛇。竟然还有人不要命胆敢调戏云王?呵呵不好意思了,送你一个前世让你爱的痛彻心扉又死活得不到的男人,望君慢慢享用。慕倾北人前狡诈如狐,人后温柔如水。(P:人后特指亲亲夫君云澈。)须知爱一个人就要成为那个人的唯一,慕倾北为了成为云澈的唯一,拼了命的将云澈宠坏,这样没人能受的了天下第一美男的坏脾气,慕倾北自然就成了云澈的唯一。*【洗澡篇】某夜,只穿亵裤的傻王爷,和穿戴整齐的某王妃,以及一大桶冒着热气的洗澡水。“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某王妃软言好语。傻王爷瞪眼,护着下身,骂道:“流氓,你自己没有,为什么要看我的?”某王妃从善如流,开始宽衣解带,“那我也给你看好了,这样你也变流氓了。”傻王这回真傻了。【亲吻篇】某王妃看着伸出舌头,像个小狗一样在她嘴唇上舔来舔去的某王爷,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做什么?”某王头也不抬,模模糊糊回道:“亲你。”“谁告诉你这是亲吻?”
  • 下堂妻要拒婚

    下堂妻要拒婚

    她,柳弯弯,大龄剩女一枚。一朝穿越,得知了自己竟然嫁做人妇。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在此的得知了,她是个弃妇。大怒一声"靠,老娘好不容易嫁出去,竟然是弃妇。"好吧木已成舟,弃妇就弃妇。常言道,正妻为尊,可是为什么,这里却全变了?小三挑衅,丈夫偏爱。婆婆刁难。还时不时的有外宾前来暧昧。温柔太子总是含情脉脉略带悲伤:“弯弯,日后,我若为帝,你必为后。”邪魅奸商总是风情无限:“弯弯,你说过,我的就是你的。那么,是不是说我也是你的?”神仙大伯更是云淡风轻说爱她。还有黑腹相公,总是纠结的看着她。柳弯弯无奈摇头:正室难当啊,斗小三,防相公,还要外带自己产业。当真是正室难为。片段:一家宴上,女子一身和她相仿的红衣亮相,带着胜利者姿态看着柳弯弯:”姐姐,相公说,这次家宴由妹妹主持,姐姐不需要来的。“柳弯弯闻言,婉约一笑:”妹妹,没记错的话,这家的正室,目前还是我。该走的,是你才对。“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片段二还算优雅的房间内,男子一身紫衣,看着柳弯弯,妖娆道:“弯弯,这次的生意,你输了。”柳弯弯依旧在笑着,那么的温柔,转瞬间,冷漠看着男子道:“输赢还很远我这辈子,从来没输过。”片段三皇宫中,男子一脸柔情:“弯弯,现在我是皇帝了,我可以娶你了。六宫只为你一人而设。”柳弯弯闻言,平静的很:“皇上,你想要开疆扩土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何必要让弯弯成为红颜祸水?天下,与我无关。”谁言弃妇不受宠?且看柳弯弯如何化险为夷柳暗花明,最终和心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作者的话:此文乃正剧,此文乃一对一。此文偏宅斗···最后,欢迎大家踊跃收藏。http://m.pgsk.com/2339491891/profile/这是鱼蛋的新浪微博,刚刚开通,有微博的亲们,调戏我吧。推荐自己的新文(腹黑儿子拐娘亲)部分简介当现代铁血教官穿越成古代生孩子的“男人”,会是如何的爆笑场景?当现代女,穿越古代世袭丞相世家,会是如何的憔悴?当她穿越当天,生下了一颗巨星大蛋,会是怎么样的无语问天?当蛋碎了,娃大了,不叫娘亲叫娘子,她又会是何等的崩溃?腹黑儿子拐带残暴娘亲,谁输谁赢?穿越不可怕,可怕的是穿越的莫名其妙。她好生生的一大活人,不过是在浴室睡一觉,醒来就遇到了自己生孩子,多么让人泪流满面的悲剧啊
  • 嫡女棣王妃

    嫡女棣王妃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 热读与时评

    热读与时评

    对于想在浩如烟海的长篇小说之林中找到适合自己阅读的作品的读者来说。这本书还可能起到“长篇小说导读”的作用。,本书分“现象观察”、“新作短评”、“女性写作”、“历史小说”、“西部小说”、“荐语与序言”六个栏目,从宏观扫描和微观考察两个方面,对90年代以来的90多部长篇小说进行了追踪与论评;获过奖的、得好评的和有争议的各类作品,都在认真的观照之中给予了自己的评说;开放的视野怀精到的品评,既有益于读者理解具体作家作品的精妙与独到,也有助于读者了解长篇小说创作长足演进的情形与态势
  • 三世

    三世

    一世痴,一世悔,如果人生再再来一次,是走是停,是爱还是怨?几世沧桑,如梦如烟。唯有某人,是她心底那滴氤氲泪,臂上那颗朱砂爱,眼角那枚美人痣,三生三世难为情。一世只恨为同性,一世不及解深情,这一生换她,倾心以待,以命相护,这一生,每一步都想靠近,每一刻都在远离,他却天涯路远,恨不相逢。那一刻他舍身入魔。终不能靠近,可惜路太远,只是心不堪。她又该何去何从呢?纵不可相守,那就随你去吧,背对着全世界,也要给你的,一个微笑。情节虚构,切勿模仿
  • 如何创办美容美发店

    如何创办美容美发店

    本书为《“金阳光”新农村丛书》之一,围绕农民朋友所关心的话题展开,主要讲述了美容与美发、筹办美容美发店、美容基础知识、美容化妆技术、美容运用实例、美发的操作、发型设计运用实例及美容美发店的经营与管理,全书新颖实用,简明易懂。
  • 一品寻宝师

    一品寻宝师

    她这无权无势的乡下丫头只想送给风华绝代的城主大人两个字:“我靠!”她跟娘亲过得好好的,用得着他一纸婚约把她变成万千女子的公敌吗?她这没有战力的废物偏偏是整个大陆人人巴结的寻宝师,岂能任人欺凌?城主大人又怎样?她不伺候。可是,这个整日追着她的男人是怎么回事?——惊才风逸的他凭什么要娶一个低贱村姑?她怎配高攀他?一场变故令他惊愕发现,原来,高攀的是他。若说以前艰辛修炼是为了登上武者巅峰,那么,如今他只为她而战。勇攀武神之位,只为她灵动笑容,纵然千难万险,他甘之如饴。【娘子教诲】“靠,你干什么打我?”“我娘子喜欢吃你山后的葡萄。”“喜欢我送给你好了。”“娘子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所以,抢就可以吗?【武神威武】“天啊,武神大人竟然去了死亡之域。”“死亡之域里的冥兽凶残无比,从来就没有人活着出来过。”“武神大人是为了我们才去除害的!”“武神大人威武!”死亡之域,武神大人一脚踩在奄奄一息的巨大冥兽身上。“万年来你是第一个打败我的人类,想要我的内丹,拿去好了。”“我要你内丹干什么?”武神大人无视掉所有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内丹,采下死亡之域独有的野花。冥兽错愕:“你来这里就是要这野花?”“当然,不然我来干什么?”武神大人奇怪。冥兽愈发震惊:“难道这野花有何奇效?”他怎么不知道?“我娘子喜欢花。”“……”凶残冥兽决定终生不出死亡之域,人类太可怕。
  • “漂”在北京的枪手

    “漂”在北京的枪手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 凤女惊华之邪仆

    凤女惊华之邪仆

    她是从死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四柱纯阴之人。三岁时,她偶然召唤出了被封禁在戒指里数千年的他,从此她的生命变得不一样。他是叱咤风云的地狱魔鬼,拥有能轻易将一切化为灰烬的能力,但他唯独听从她的命令,对她唯命是从。她是高贵的皇族人士,他是跟随在旁的恶魔随从。十三岁那年,他只因她的一个命令,为她杀入皇宫。十三岁那年,她女扮男装,在他的护佑下,在登基大典上当天,闯入皇宫,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皇位,还有江山。她为了十三年前的秘密而来。她说,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人,她要毁掉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十三是个不可触及的数字,无数人为了守护这个秘密而死。即使如此,她也绝不放弃查出当年害死她全家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