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世家的老爷们大多坐在一块,世家夫人与小姐们在一处。徐侧妃穿着绛紫色的衣裙,款款走到台前与在座的贵宾们打了招呼,算是开场。
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徐侧妃安排的胡旋舞,美丽的胡旋女妆容艳丽,在缓缓的鼓声中开始了表演,鼓声由缓至急,胡旋女踏着鼓点,时而温柔时而急速地飞舞着,慢时,如雪花在空中渐渐飘落,快时,又如风驰电掣般急速不停。
左旋右选不知疲倦,千转万转不断循环,开始,人们还能看清楚胡旋女美丽的容貌,随着鼓声的加快,也只能分辨出胡旋女的正面与背面,看得一众宾客不禁咂舌。这样的舞蹈,也只有少数的天子近臣曾经有幸欣赏过,一般人家就连今日来的徐氏的哥嫂,尚书家的女眷也是不曾见过的。
看到众人脸上明显的惊奇表情,耳边传来的阵阵称赞声,徐侧妃不觉更加满意,看了眼同样坐在主位上欣赏的苏侧妃,眼里闪过的骄傲与自得真真切切。
也许早就料到徐侧妃会在宴会上大放异彩,侧妃苏氏也不甘示弱,在胡旋女舞完之后,讨好地对段王爷说“王爷,今日不止姐姐准备了这胡旋舞,我也准备了个民间表演同大家欣赏呢,”
说完,便见有三两个着劲装的人拿着两支两丈有余的竹竿走至台前,稳稳地将竹竿立于地上,紧接着另外两名男子像猴子一样迅速地爬上杆子,没多久便到了竹竿顶部,两人动作整齐划一,几乎以同样的姿势单手撑在竹竿顶部,身子渐渐立起与竹竿化成一线。宾客中已有人发出惊呼声。
竹竿上边的两人却纹丝不动,待到四周没有了声响,两人靠近堆放的一条腿渐渐靠拢,另一支腿则保持着刚才直立的动作,直到两只腿相交,其中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一弹挂在了另一男子的腿上,宾客们俱都屏住呼吸,险些以为是那男子掉下来了,谁知,还没等底下的人喘上口气的功夫,刚才脱离竹竿的男子已经轻轻一跃,几乎是瞬间,还在竹竿上的那人调整了姿势,用双脚将跃起来的男子稳稳地拖住了,二人呈现了垂直之势。
片刻之后,二人又在空中做了些复杂的动作,整个表演比之刚才的胡旋舞有过之无不及,女眷们桌前的零食俱都忘记了吃,全都盯着场中的二人,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间就错过了令人震撼的表演。
段王爷对这段表演很是满意,不住地夸赞身旁的苏侧妃,这样另一侧坐着的徐侧妃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松动。
只是,当下徐氏也不去理会段王爷与苏侧妃的眉来眼去,安心看着场中接下来的表演。
赵子妍看了一会儿便发现段世明没有在身旁了,问了身边跟着的彩月,彩月刚才也在聚精会神地看表演,并没有注意,赵子妍才起身,并不叫彩月跟着,自己想着逛逛园子,说不定能找到段世明。
段王府占地极大,平日里段王爷这几个妾室的院子赵子妍也不经常去,沿着王府主干道走着,一路也没看到段世明,心里正纳闷的时候,眼前却乍然出现了曹云深的身影。
赵子妍心里一个机灵便想转身,只是,曹云深显然已经看见了佳人的身影,与同行的男子说了几句话便大步朝自己而来。自上次在酒楼见过,曹云深对扮作赵子萱的赵子妍已经是日思夜想,现在见着,恨不得一步便走到佳人身边。
“赵小姐请留步,赵小姐这是?”愣愣地看着眼前做妇人装扮的赵子妍,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听闻过几日赵小姐便进宫选秀,怎的却将头发挽成了髻?”估计这话曹云深自己都会觉得问的唐突与滑稽。
赵子妍憋红了脸,沉默了半晌,想着谎言终究会被拆穿,何况今日这种情况,再过不了多久,曹云深便会知道自己并不是赵家二小姐赵子萱,倒不如现在与曹云深说开了的好,于是沉了沉声,带着歉意对曹云深说“曹大公子,我并非有意相瞒,我并不是赵家二小姐赵子萱,而是赵家长女赵子妍,我已经嫁入王府成了世子妃,”
晴天霹雳瞬间打向了曹云深,震惊地瞪大双目看着眼前的女子,“你,怎么会这样?”本以为佳人进宫选秀,如若落选自己还有希望,怎么的倒是成了段王府世子妃。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明明是赵家二小姐不是吗?怎么现在又变成段王世子妃?”曹云深一时不能接受这种打击,就好像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被别人据为己有一样,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上前紧紧抓住赵子妍的手臂。
赵子妍也有些慌了神,曹云深激动的表情让自己害怕,抓着自己的手更让自己害怕,男女有别,何况自己嫁为人妇,大庭广众之下两人见面已经该忌讳着些,再这样拉拉扯扯,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禁想要使劲将自己的袖子从曹云深手中拽出来,一边说“曹公子你别激动,听我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骗你,但是当时我真不是有意的。”不管怎么说,先将眼前的情况糊弄过去再说。
拉扯间却不小心将自己的领口的纽扣扯了开来,赵子妍又羞又气,正为难间,却是环佩来寻自己,仿佛救命一般,环佩一个箭步冲到二人中间,使劲将曹云深的手拉开,挡在赵子妍身前。
“登徒子,你是哪里来的?敢在段王府撒野?”怒目相向的环佩让曹云深有些清醒过来。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自己的唐突无礼,顿时羞愧万分,脸上闪着红晕。
“对不起,对不起,赵姑娘,我刚才太失礼了,”于是转过身去等着赵子妍整理衣衫。
赵子妍系上纽扣,缓了缓神儿,“曹公子,希望你原谅我曾经不得已的欺骗,只是我现在已经是段王府世子妃,希望得到你的尊重,”远远地站着抬头看着曹云深。
“现在原不原谅的都不重要了,”曹云深喃喃地说。
看到曹云深的落寞神色,赵子妍有些不忍心,“今日举办的赏花宴已经开始了,曹公子不如先过去吧,”
正待曹云深拱手说告辞的时候,段世明从一旁的小道窜了出来,散步变作两步的走至赵子妍跟前。
“娘子,看,我给你摘的牡丹花,好不好看?”曹云深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气息便有些不稳,这段王世子也着实有些配不上赵子妍。
赵子妍刚看到段世明,眼中不自觉地闪现出一抹温柔,只是,当看到段世明手中的两朵牡丹花的时候,心脏险些要跳出身体,睁着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中明显有着顽皮之色的段世明。“你,你,怎么如此糊涂?”
赵子妍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在曹云深眼里,段世明竟然一脸无辜。
两朵牡丹花一黄一紫不是千叶姚黄与魏紫又是什么?淡黄色的姚黄花蕾圆尖,光彩照人亭亭玉立,花形饱满硕大散发着香气,那朵魏紫更是色泽鲜亮,显然这两朵花是刚摘下不久的。
“好看吗?我看着花匠们正在搬着花往园子里去,想着你是个爱花的,不如掐来戴头上的好,又不知道你喜爱哪个颜色,便将这黄色的跟紫色的摘来了,你看着好吗?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摘几朵其他颜色的,还有很多。”段世明将两朵花比在赵子妍头上。
“这是徐侧妃今日要大家观赏的花,世子爷怎么就给摘来了?只怕徐侧妃要不高兴了”,赵子妍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说,好你个段世明,徐侧妃如果知道这花被你的辣手给摧残了,那么个爱花的人不得气的吐血才怪。
“花儿多着呢,不差这一两多,我可是捡着最好看的摘的,来快戴上。”手里麻利地就将黄色的牡丹插在了赵子妍的发髻上,拉着赵子妍便往园子里去,赵子妍来不及跟曹云深告别,就被拉走了。
曹云深看着被拽走的佳人,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只能暗自叹息。
待曹云深走后,从花丛后边站起一抹俏丽的身影,若有所思。
赵子妍跟着段世明后边跟着丫头环佩,三人一前一后地就走回刚才看表演的园子。
二人走至段王爷跟两个侧妃跟前,段世明邀功似地说“父王,看,我给娘子摘的花,娘子戴上好不好看?”徐侧妃看到赵子妍,原本脸上带着笑容,只是,当看到那朵花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为了抢在王公贵族之前举办赏花宴,牡丹花都养在了温室里,并且由于今年冬天冷的时间有些长,温室里的花开得也不是很多,一株上有两三朵开出来的就不错了,其他的也基本上都是些含苞待放的。
看着赵子妍头上的姚黄,徐侧妃心里一阵抽痛,再看看开得正好的还在段世明手里的魏紫,啊,心疼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