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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在自己哥哥再三的逼问下,妹妹适罗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自己出门的这几天,似乎都有妖怪盘踞在家里,有两个漂亮的姑娘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跟在后面。他们倒没有怎么加害妹妹。只是和她嬉笑打闹,或者神游远方。

然而,郑国相自己十分清楚,这些对于妹妹的身体都是很大的负担。灵魂出窍对于肉体凡胎来说,还是承受不起的,对于凡人来说那就意味着死亡。

事情果然如同郑国相担心的那样发生了。

第二天夜里,又是同样的嬉笑声从妹妹的房间中传来。然而这次和以往的情况都有所不同,当郑国相来到妹妹的房间门口时,屋内的嬉笑声却越来越小,有一种飘向远方的感觉。

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郑国相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妹妹的房门。里面除了好好躺在床上的妹妹,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但是房间之中却明显感觉阴冷之气非常的重,并且伴随着微风,还有一阵阵骚臭味扑面而来。

顾不得查看周围的其他异常了,郑国相来到妹妹的床前,却发现妹妹已经晕厥过去了。

郑国相摇着妹妹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妹妹却没有任何的回应。焦急万分之中,郑国相突然想起母亲生前一直念诵的《心经》。

此时没有办法了,或许这个还能试一试。郑国相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迅速到书房找到了《心经》。然而又飞快地返回妹妹的房间,拿着妹妹的衣领,十分虔诚地诵读着《心经》。

皇天不负有心人,伴随着郑国相一遍又一遍的诵读声,妹妹适罗慢慢地醒转过来了。

至此,郑国相将观音大士请到家中,供奉在堂前,每天都会虔诚地祷告,希望观音大士能除去妖魔拯救妹妹。

连日来准备的法阵已经接近尾声。

如果不是郑国相的阻碍,或许还能更早一些,并且适罗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今天,是最关键的一天。只要经过今天的献祭,我就能和适罗永远在一起了。虽然这意味着我对得起当初和适罗的约定,就要伤害汪大姑和缪三姑两个善良的姑娘。

但是这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在下辈子来报答她们这辈子对我的恩情了。

汪大姑已经为法阵的第一阶段的准备而献身了,这三天我为她超度了很久。接下来的第二阶段由缪三姑负责,就算说我狠心也好,爱情面前谁又能对得起所有人呢?

然而,人算还是不如天算。

就在适罗快要来到法阵的时候,观音竟然出现了。

我自然不是观音的对手,她手一抬便有一道白光包裹住我,不知这束白光将要带我去哪里。

我只知道,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了适罗。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胡三哥就这么被观音大士捉走了。

我原本想为三哥做这最后一点事情,帮他和他最心爱的人在一起。然而却没想到在最后功亏一篑。

我只能去苦苦哀求观音大士,求她放胡三哥一条生路。

观音大士说:人的死去并不是生命的终结,六道轮回中的众生都是如此。万物皆有常。这一世他是妖你是人,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然而就像胡三哥明知道不能和适罗在一起,但是为了爱却还是竭尽自己的全力去努力。

人也好,妖也好,只要有目标只要有希望,我们都会竭尽所能地去努力去奋斗,这样才使得我们的世界一天一天变得美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凡间每每都能创造奇迹的原因。

或许是观音大士被我的话所感动了吧,她给我指引了一条路。

次日午后。

郑国相又发现刚刚恢复起来的妹妹有了异常。

妹妹说话带着北方的口音。

然而,这次无论是《心经》还是《周易》,对妹妹似乎都没有什么作用了。

正在郑国相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附体在妹妹身上的女鬼说话了:

“还我胡三哥,还我胡三哥。”

等郑国相细细询问,才知道原来要索妹妹的魂魄的是一个名叫胡将恒,俗称叫胡三哥的狐妖。连着这个女鬼和自己妹妹,一共要迷惑三个魂魄。然而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胡三哥被观音收服了,这个叫做缪三姑的女鬼则没有了依附没有了寄托,不能投胎转世。

知道这些之后,郑国相则对缪三姑许诺,用《心经》三百卷来帮她做法事超度。缪三姑则起身作礼谢过郑国相,然后离开了。

没过多一会儿,妹妹也就苏醒过来了,还说刚才待在缪三姑曾经带她去过的山洞中,没一会儿看见缪三姑回来了,说是哥哥想念自己,所以叫我赶紧回来。

就这样,郑国相按照和缪三姑的约定,每日都虔诚地念诵《心经》为缪三姑祈福超度。

但是没过几天,缪三姑又附体在妹妹的身上了:

“郑相公,我是来特地告诉你,胡三哥被观音大士收服之后,并没有放心寻找你的妹妹。听说他现在正打算从关押他的山洞中打地道逃出来,再来找你妹妹。我看你待我这么好,我是特地来报信的。”

“那这该如何是好呢?”郑国相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也不难,”附身在妹妹身上的缪三姑说道,“只要郑相公再次去求观音大士就好了,使得胡三哥不能如愿地逃出。”

郑国相按照缪三姑所说,每一件都办得妥妥当当,不但如此,还打算再施《心经》千卷,并把胡三哥为怪的事情记载在经文的后面,以此来普度规劝众生引此为鉴。

待郑国相办妥这些事情之后,发现妹妹并没有恢复以往的状态,缪三姑似乎还附身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缪三姑也猜透了郑国相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道:“郑相公不要着急,您的祈祷观音大士已经听到了。此刻观音大士已经带着胡三哥到城隍庙去了,您的妹妹也去一起参加审讯了。”

等到黄昏的时候,妹妹才慢慢苏醒过来。

听了妹妹的诉说,郑国相才知道果然如缪三姑所说,观音大士在城隍庙大殿举行了审讯。而胡三哥因为多年之前被自己妹妹的前世所救,两人许下终身。然而人和妖的寿命截然不同,妹妹的前世很快就生老病死了,而胡三哥对自己的妹妹却一直念念不忘。他修炼了一种奇怪的法术,想将自己妹妹的灵魂抽离出来,想和自己的妹妹永远在一起。

对于适罗来说,前世的事情自然是完全不记得了。但这样的故事还是让郑国相唏嘘不已。

为了爱,胡三哥不管天地轮回有常还是执意要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而同样的为了爱,自己也绝对不会轻易让妹妹这么离开自己。

帮观音大士办好了这些事情,我再次来到观音大士面前,祈求他念在胡三哥是对适罗姑娘一片痴情的情分上能放胡三哥一条生路。

“一个情字让多少世间的凡人沉沦,但同时它又让多少的凡人创造了我们神明没有办法创造的奇迹。”

我跪在观音大士的面前,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放心吧,缪三姑。你们都是本性不坏的人。我佛慈悲,也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机会。胡将恒已经转生往东南方向去了,你也去寻他吧。”

九月初一。

按照缪三姑的嘱咐,郑国相每日都以斋饭供奉着观音大士。妹妹自从这件事情以后也每日虔诚地祈祷着。

一日,妹妹睡醒之后忽然找到郑国相说:观音告诉她胡三哥已经正法了,叫我终身都不要往东南方向远行。缪三姑得到我们的经文超度,也修成了地仙。

是啊,这或许对大家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郑国相不禁这样想道。

偕同自己的妹妹,郑国相再次叩谢观音大士。

至乙酉八月,国相远归乡试,延妹回家,中秋晚,再四诘之,始吐其实。是夜,妖即闹至五更而去;次夜复至,妹即晕绝。国相拿妹衣领,朗诵《心经》,始得释回。每日因虔祷所供大士前,愿刊施二千馀部,除妖救妹。是夜妖至,举家朗诵大士宝号,饭顷始苏,云:“正在危急之际,空中现大士,呼:‘孽畜,何得至此?’妖应曰:‘因饥觅食耳。’大士吒之,随去,以手向妖一指,腾空而起,妖亦不见。”众觉旃檀香满室,妹得安寝。

次日午后,忽又女魂附体,口作北音。国相取《周易》镇之,彼云:“‘乾元亨利贞’,我曾读过,不须取来。”口中只唤“还我胡三歌来”不绝。因一一询之,云:“我姓缪,唤缪三姑。年十六岁时,池边采荷花,见一美女与我笑语,云是汪大姑,背后随者即胡三哥,名叫将恒,自称天下老狐第三,故儿胡三哥。我被其迷,因此而亡。汪大姑得脱生去,今已四十二年。我依倚胡三哥,寻一替代。去年十月,连你妹子寻有三人,期在一年之内,三人中必将一人收尽眼光,方可替代。今胡三哥被收,我无所归,奈何?”国相云:“汝何不归母家、夫家?”云:“母家远在江西,不能去。七月间,见兰盆会上丈夫抢食,想已不在人世矣。”言讫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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