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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查根究暗访奸细 诉冤状求见总督

庄正甸把父亲庄以莅安葬在凤池乡白水湾,一应诸事料理完毕后,他在九月初的一天晚上,准备了一点路费与换洗衣物,带上一把匕首,等母亲与奶奶安睡后悄然离开了家。

他对父亲的遭捕十分不解,他与父亲躲在桐庐柳林那样一个荒僻的山村里,官府怎么就能找得到呢?他们的消息从何而来?从那天夜里官府的行动看,像是有人带路,指引。那么,这个出卖父亲的人又是谁呢?他要亲赴青田、桐庐一次,把事情弄明白。

他相信这件事不是刘仪卿与他的岳父所为,通过交往,庄正甸知道他们为人义气,不会做出卖师友的事。但出卖父亲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心里没有底。他要把事情搞清楚,决心为父亲与师父报仇!准备亲手杀了这个出卖父亲的官府走狗。

虽然他的舅爷温乃玉再三交代,说他父亲临终前曾留言给他,不要为自己与师父报仇,只要他在家为奶奶与母亲尽孝,但庄正甸哪里能听得进去。

庄正甸来到父亲的坟前,跪拜哭祭后又乘月色绕道浦亭张家腰,来到师父许鸿志的墓前,向师父辞行。

在许鸿志的墓前,庄正甸与周维逸、许雪梅夫妇不期而遇。

周维逸、许雪梅夫妇远在福建霞浦,开始他们只知道父亲被捕入狱,并不知道许鸿志已经被害。等他们得到庄以莅、许鸿志被害的消息时,已事过多日。他俩万分悲痛,尤其是许雪梅,哭得死去活来,好几天两眼红肿,饮食难进。她深深悔恨当初父亲来到霞浦时,自己为何不强留他老人家多住几天,以致老人饮恨福鼎。听到消息后,夫妻二人急忙赶来浦亭张家腰奔丧。等他们赶到浦亭,许鸿志早已入土。许鸿志的大儿子、也就是许雪梅的哥哥许廷松,住在张家腰,他是个老实巴交谨小慎微的庄稼人,遇到这种变故,除了在家悲伤哭泣,一点主意也没有。许鸿志的丧事,全是他生前徒弟们帮忙操办的。周维逸、许雪梅两人为了答谢众多的师兄弟们,就在张家腰多逗留了几日,向帮忙料理丧事的师兄弟们分别登门叩谢。

他夫妻俩在许鸿志墓前烧纸,许雪梅跪在墓前哭诉:“爹,你死得冤枉啊!我好后悔呀,我当初就不该让你离开我家啊……”

庄正甸心里一热,眼泪就落下来:“师姐,大师兄!”

周维逸、许雪梅闻声,面露差异之色。

许雪梅问:“你是?”

庄正甸料想必定是多年不见,他们已经认不出自己,就说:“师姐,大师兄!我是庄正甸,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啊!”

“啊,是小师弟!”许雪梅听他这一说,依稀认出庄正甸,不由一下把他紧紧拉住,大哭起来:“正甸,你长这么大了啊?小师弟,你也要节哀啊。”

庄正甸:“师姐,大师兄,我还是在十三岁时,闹着要跟师傅学武艺时见过你们,现在,一晃已经有七、八年了。”

周维逸:“是啊,你那时还是个毛头孩子,整天闹着要学武术,可把你父亲气坏了。你父亲一生习文重教,不愿意你练武打拳,为这件事情还和你师傅争吵起来。”

庄正甸:“是,但后来我爹和我师傅却结成了生死至交。唉,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两位这样叫人敬重的老人家,竟然会一起被陷害遇难!”

周维逸:“是呀,谁能想得到这个徐映台和杨大鹤竟敢如此颠倒黑白,制造假案,诬良为盗。”

许雪梅打量一下庄正甸,问:“正甸,看你这副模样,是要出远门吗?”

庄正甸:“是,我要去查查我父亲是谁出卖的。我们住在桐庐那么隐蔽的地方,方圆百里谁也不认识我们,官府怎么能知道呢?究竟是怎么走漏的消息,我一定要查清楚。”

许雪梅:“听我爹说,那个地方是你父亲在青田县一个姓刘的学生安排的,该不会是他出卖了你们吧?”

庄正甸:“大师姐,绝不会是他,刘大哥的为人我知道,他是个极重情谊的正人君子。”

周维逸说:“哦,正甸,你去把事情弄清楚也好,只是现在千万不能再惹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出来。”

庄正甸点点头,说:“大师兄,师傅是怎么被官府抓到的啊?”

周维逸长叹一声:“唉,他老人家离开我家,是要到杭州为你父亲递状子,在福鼎被官府的眼线遇到了,他本来也能躲过去,也是一个小人告密,把他出卖了。假若他老人家当时在我家迟走一两天,或者走别的路都不会有事。你师姐也一直不让他走,可他说要赶紧为你父亲向巡抚衙门递状子,这是大事,我们也不好强留他。唉,也是苍天无眼,在劫难逃。”

庄正甸:“师姐,大师兄,我一定要给我师傅与父亲报仇!”

许雪梅忍泪正色道:“正甸,你去查查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出事的,我不反对,我们也要为父报仇。但你就是查出这个人是谁了,现在也不能杀人报仇。”

“为什么?”庄正甸瞪大两只眼,不解地问。

许雪梅款款言道:“正甸啊,我听说你表叔林钟英现在正在到处鸣冤告状,他家的官司与咱们两家的事是血肉相连的。你表叔家的官司要是赢了,你父亲与师傅平冤昭雪就有希望,他家的官司要是输了,你父亲与师傅就难以平反昭雪。你要是现在报仇,杀了人,就会连累你表叔林钟英家的官司,也会累及将来官府为你父亲与师傅重新定案啊。”

庄正甸:“哦,怨不得我爹临终前曾留言给我,叫我不要为他和师傅报仇,原来他老人家在牢中就想到这层了啊!”

周维逸叮咛说:“正甸,一路小心,你打听准消息就行了,千万不要由性子来。万一将来官府不能给你父亲与师傅翻案,我们当后人的,都应该为父报仇,这绝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庄正甸:“是。”

玉苍山的秋夜,深邃而神秘,习习清风,已带有凉意。庄正甸依依与周维逸、许雪梅夫妇挥泪作别,即去往青田。

周维逸、许雪梅夫妇第二天也回了福建霞浦。

林钟英在嘉庆十二年九月重阳那天,愤而离开杭州,惨然踏上归途。

来时的期望化为乌有,旅途的孤寂更增加了他的悲苦与失望。他在哀怨的叹息之中,回到故乡,此时已是九月下旬的深秋。

到家后,他一五一十向父母兄弟讲述了这次到杭州频频上告,屡屡被斥的经过。这使一直盼望着他能胜诉归来的亲人们十分沮丧,一家人情绪低落,个个愁眉不展。

夜已很深,他们一家人还聚集在空荡荡的厅堂里,难以入眠。

原来富足殷实的家,如今是一贫如洗,家徒四壁。这场突如其来的人祸官灾,打乱了这个耕读之家的宁静与安逸,他们还不习惯现在的处境。昔日的欢笑,已经远远地离开了他们,现在他们家里甚至连温饱都成了问题。像是一场未醒的噩梦,他们全家都难以相信这活生生的现实。

在油灯惨淡微弱的灯光下,林钟英搂着已经入睡的小咏莲,十分不解地说:“我真弄不明白,朱大人亲口叫我去找他告状,可官司打到他那里,他却不问了!他亲自到温州给我们验的伤,现在竟能说出‘朱经历烙烫迈妇幼女并将家私搬抢瓜分,无此情理’这种话来!唉,几天之内,前后他判若两人,真是人心难测啊。”

林温氏也莫名其妙:“是啊,说得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林志裕说:“哼,官官相护呗。”

本省的府台、道台、臬台、抚台四个衙门都是上推下压,对他家的冤情视若无睹,使林钟英全家感到官场的腐败与黑暗。他们担心如此官官相护,伸冤雪仇的希望将化为泡影。

考虑再三,林钟英决定还得要向更高的衙门去申诉才行。他坚信,不可能所有的官员都是赃官与昏官。

打定了这个主意,他倔强地对全家人说:“我准备到福建福州去一趟,我要到闽浙总督大衙去喊冤!”他的手抚摩着爱女咏莲被恶人烫烙后留下的伤痕,指尖在微微颤抖。

林温氏心疼地望着已经变得瘦削黝黑的林钟英,怜爱地说:“先歇息几天再说罢。”

耿直的老父亲倒是赞同林钟英的主张,他激动地说:“对,天理昭昭,王法条条!有理走遍天下,终不能眼睁睁看着恶人逍遥法外?这口气不出,我死不瞑目!”

毓英、殿英也说:“对,到闽浙总督大衙去喊冤去!大哥你在家歇歇,我们弟兄两个去。”

林钟英笑笑,说:“还是我去,跟官府打交道我已经有路数了,你们去我不放心。”

光阴荏苒,二十几天很快就过去了。秋收一完毕,林钟英即打点行装,于十月二十一日踏上去往福建福州的路程。

在习习寒风中,林钟英背着简单的包袱,手里拿着雨伞,艰难地行走在崎岖山路上。从灵溪到福州,比到杭州近得多,但一路上全是山路,很不好走。他翻山越岭,渴了饮山泉,饿了啃干粮,含辛茹苦,披星戴月,终于在十月底赶到福州。

北京满天飞雪谩舞。

紫禁城乾清宫旁边朝房内,苏也哈、舒灵阿、吴俊、张润等大臣们三三两两走陆续走进来等候皇上早朝。

特克慎和景禄坐在火盆旁边的靠椅上闭目养神。

苏也哈:“哦,二位大人早!”

特克慎和景禄:“大人早。”

苏也哈:“今儿个好大的雪啊!”

特克慎:“燕山雪花大如席嘛。”

舒灵阿:“可不是嘛,一尺多深的雪,轿子都没法走。”

张润:“这天气冷得也够邪乎的。”

众大臣正在说闲话,总管太监费云走进来。

费云:“列位大人,今儿早朝改在太和殿。”

张润:“哦,早朝改在太和殿了?”

费云:“正是,列位大人随咱家来吧。”

特克慎和景禄起身,相视一笑。

众大臣边往外走边议论。

苏也哈:“哦,皇上可好久没在太和殿早朝了啊?”

吴俊:“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皇上不会在太和殿早朝呀?”

舒灵阿幸灾乐祸地说:“看吧,今儿不定谁要倒霉呢。”

清朝第五代皇帝嘉庆,全名爱新觉罗·颙琰,是乾隆皇帝第十五子。由于乾隆长寿,在位六十年,因此颙琰登基继位已是三十五岁了。

乾隆在颙琰登上龙位以后,还继续做了四年太上皇,于嘉庆四年撒手归天。

清朝的政权腐败,应当说始于乾隆。

一代英主乾隆,晚年固执昏庸,从他对巨贪和珅的纵容包庇,就可见一斑。

嘉庆是很有作为的,尤其是对大清朝的吏治,他已经看到了在表面繁荣下潜在的危机,想一挽狂澜。他在乾隆去世后第六天,就毫不留情地惩办了他老子生前的宠臣和珅,由此也可见他整治吏治的决心。此举功垂青史,为人乐道。但是,整个国家政权的腐败,已经积重难返,不是惩办一两个贪官污吏就能根治的。尽管嘉庆一生都在做整顿吏治的努力,且有胆有识,但也无济于事。

嘉庆帝的一生,不事奢华,他励精图治,勤于政务,对百姓的疾苦以及边防,农业,河防水患,也较为关注。

每天一大早,嘉庆即起床便到到乾清宫批阅奏章,早饭后,召见大臣议政,即早朝。事必躬亲,雷厉风行,几十年如一日。

这天,嘉庆一改往日早朝在乾清宫议事的惯例,要议政大臣们全部到太和殿听宣。

太和殿即金銮殿,没有大事,嘉庆从来不到太和殿议事。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万岁今儿个是喜是怒,一个个噤若寒蝉,早早站立在两旁伺候。

太和殿龙案两旁,皇家仪仗和宫女肃立,青铜兽头大香炉中散发着袅袅香烟。

众大臣垂首肃立,一派威严肃穆之气。

殿门外一声“圣上驾到”,嘉庆手拿着一叠案卷,寒着脸走进来,步上御案。

大臣们跪下,山呼万岁后,嘉庆把手中的案卷“啪”地一声摔在御案上:“都起来吧。”

大臣们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声。

嘉庆坐到龙椅上,气呼呼厉声地说:“景禄,你上来,把江苏山阳的案子大致说一下。”

“嗻。”景禄出班,站到御案下,严肃地大声说:“嘉庆十二年夏,中原连降大雨,洪泽湖、高邮湖相继破堤泛水。江苏中部数十县重灾,难民遍地,哄抢生变,一触即发。为此,朝廷拨银五十万两,发往江苏赈灾。严命两江总督铁保与江苏巡抚汪日章选派监察使臣,到各县监督发放赈灾款。山东即墨新科举人李毓昌被委山阳县,经查账,查出该县知县王伸汉贪污大量赈灾款。王伸汉对李毓昌行贿未遂,竟收买其仆将李毓昌杀害,对外谎称自杀。淮安知府王毂亲往山阳验尸,被王伸汉收买作弊。经都察院与刑部、军机处会审,验尸复查、取证,确定李毓昌之死实为他杀,案情至此大白。”

嘉庆恨声说道:“两江总督铁保,身为封疆大吏,昏聩无能,在其任上发生这种谋害朝廷命官大案,毫无觉察。即刻就地革职,发往乌鲁木齐戴罪效力!旨到即行,毋庸申辩!”

大臣们一个个只吓得胆战心惊,大气也不敢出。

嘉庆接着又发火道:“江苏巡抚汪日章,老迈昏庸,对下属官员被人杀害这种巨案,如痴如盲。在案情已经明朗时还懵懵懂懂,梦话连天,着实令人恼恨!立即革职夺奉,永不叙用!”

一小会儿,嘉庆就罢黜了两位身名显赫的重臣。

众大臣谁也不敢说话,殿内静得出奇。

嘉庆:“景禄,你听着。”

景禄连忙跪下:“奴才在。”

性格儒雅的嘉庆恼火至极,竟亲自给人犯量刑:“你给朕听着:山阳知县王伸汉,立处斩决。抄家充公,全家发往伊犁充军。淮安知府王毂,着绞立决。涉案恶仆,全部凌迟处死。”

景禄:“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大气也不敢出。

接着,嘉庆又厉声问道:“都察院左都御史特克慎可在?”

特克慎连忙出班跪下:“奴才在。”

嘉庆指着御案上的案卷冷笑着,说:“这些都是弹劾你的奏章,内有罪名几十条之多,你可知罪?”

一听嘉庆这话,舒灵阿与那些弹劾特克慎的大臣们莫不心中暗喜,个个幸灾乐祸。

景禄与苏也哈也大吃一惊。

特克慎跪在地上,朗声答道:“奴才不知身犯何罪?”

嘉庆从御案上站起来,推开那一叠案卷,说:“你犯的是不畏权贵,忠于职守,秉公执法,效忠大清之‘罪’!”

舒灵阿暗吃一惊。

特克慎:“哦,皇上吓着老奴了。”

嘉庆一笑,向特克慎和景禄说:“你们都起来吧。”

特克慎和景禄起来后,嘉庆又问特克慎:“特克慎,你想知道都是那些人在弹劾你吗?”

这一下,形势急转直下,舒灵阿那些刚才还在沾沾自喜幸灾乐祸的大臣们,顷刻间人人自危,心都提到了嗓门。

特克慎却说:“老奴不想知道。”

嘉庆:“为什么?”

特克慎:“一旦知道,今后执法,难免有人说奴才夹带私心。”

嘉庆微微点头,问:“哦,还想过别的吗?”

特克慎:“皇上,老奴也怕一旦知道这些人是谁后,今后办案,难免会因人处事,有失公正。”

“好!”嘉庆由衷地叫声好,还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手,说:“按常例,这些奏折都要密封归档,以便今后备查。可今天,朕要把这些胡言乱语的东西统统给烧了。嘿嘿,我也给你们这些人留点面子,你们可得记住了,今后别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搞垮特克慎的那些人刚才虽然是一场虚惊,但也吓出一身冷汗,心里却不得不钦佩特克慎的雅量。

嘉庆:“费云,取火盆,烧。”

内侍取来火盆,将那一叠弹劾特克慎的奏折全都当场烧毁。

嘉庆意犹未尽,感叹地说道:“朕因李毓昌案,昨夜彻夜难眠,成诗一首。”

嘉庆吟道:“内外朝臣尽紫袍,何人与朕分辛劳?一杯美酒千家血,数碗肥羹万姓膏。人泪落时天泪落,笑声高处哭声高。牛羊付与豺狼牧,负尽皇恩是尔曹。”

众大臣齐呼“皇上圣明”。

庄正甸辞别周维逸、许雪梅二人后,心急火燎地赶到青田县,首先来到刘仪卿的家,希望能在他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要知道,庄以莅、庄正甸在桐庐的住处,是刘仪卿请自己的岳父亲自安排的。如今出了这样天大的意外,刘仪卿焉能不急?不消说,不查出事情的真相,他就摆脱不了干系,就无法向庄正甸以及众多同窗学友交代。找不到告密的人,他翁婿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他哪能背这个黑锅?

所以,刘仪卿与他的岳父在这件事情上比庄正甸更着急。庄以莅出事后,刘仪卿一得到消息就急忙来到桐庐,与岳父一起认真暗暗地着手打听,终于查出了那个出卖恩师庄以莅的人。

刘仪卿的岳父吕辛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为人正派祥和,慷慨仗义。他中等身材,长得胖乎乎的,满面红光。吕辛祥聪明能干,经营有方,从一个药铺的小学徒,通过自身不断地努力,现在成为桐庐县有名的大药材商。

庄以莅出事的第二天,吕辛祥即被桐庐知县以窝藏朝廷要犯的罪名,派公差“请”到县大衙去了。由于吕辛祥一口咬定不知道庄以莅的真实身份,再加上使劲送银子上下打点,此事方不了了之。事后,他与刘仪卿通过各种关节,把庄以莅早年的学生吴仁义如何出卖恩师的经过,打听得清清楚楚。由于吴仁义认为出首朝廷要犯,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自以为是为官府立了大功,故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了赏赐后还到处炫耀,因此打听此事并不困难。

庄正甸与刘仪卿一见面,自然就知道了事发的原因。

刘仪卿说:“县衙的文案对我说,吴仁义在大堂上自己讲,他虽然认出了你父亲,但多年不见,他也怕看走了眼。因为在他眼中,你父亲始终是文人模样,现在他看见的却是个商人。因此他开始也不敢断定,直到后来他听到你父亲说话的口音,才肯定无疑,这才到县衙去出首告密的。”

庄正甸:“这个王八羔子!我要到桐庐走一趟,去认一认这个吴仁义。”

刘仪卿生怕再生出什么枝节,极力反对,说:“兄弟,千万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能去。你想想,你就是去见了他又能怎么样?打他、骂他不解恨,你现在又不能去杀他?听我的话,他跑不了。你不是说你表叔林钟英正在打官司吗?等到日后你表叔林钟英官司的事情有了结果再说。到那时候,你不找他算账,我也会收拾他。”

庄正甸:“我一定要去。”

刘仪卿:“兄弟,你现在千万不能再惹出什么事出来,你要是杀了人,你表叔再有理,官司也打不赢了。那样的话,庄先生和你师傅许鸿志就冤沉海底,永远别想翻案了!”

庄正甸:“我现在不是去杀他,但我一定要去认认他。”

刘仪卿:“兄弟既然执意要去,那我陪你去。”

庄正甸:“刘大哥,你家里这么多的生意,我怎好耽误你呢?”

刘仪卿:“那都是小事,再说,我决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的。万一要是你见了他忍不下这口气,再闹出什么事来,你叫我怎么能对得起我那屈死的先生?”

庄正甸:“那好,我们就一块去。正好我也应该去答谢一下你岳父,虽然我父亲是在桐庐落难的,但你岳父他老人家已经尽心竭力帮忙了。”

刘仪卿领着庄正甸来到桐庐,打听到吴仁义的家。

只见一间破旧的房子,大门紧闭。

刘仪卿向对门的当地老乡打听说:“请问大哥,收草药的吴仁义住在这吗?”

当地老乡说:“是啊,你们找他做什么?”

刘仪卿:“我来找他收点药草。”

当地老乡:“哦,你们得换一家收了。”

庄正甸:“为什么?他人呢?”

当地老乡:“死了。”

刘仪卿微微一愣:“死了?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啊?”

当地老乡讥笑道:“是啊,天有不测风云嘛。”

庄正甸关切地问:“大哥,他怎么死的啊?”

当地老乡:“嘿嘿,他是乐极生悲。他为官府效力立了功,官府赏了他五百两银子,因为他家里有了这五百两银子,就引来一位梁上君子。这位仁兄夜里来到他家偷钱,可他的技不惊人,在翻箱倒柜的时候发出声响,被吴仁义发觉,于是二人厮打在一起。吴仁义的老婆惊醒后喊叫起来,情急之下,小偷就拔出凶器在吴仁义的肋下捅了一刀,当场吴仁义就呜呼哀哉了。”

庄正甸:“哦。”

刘仪卿:“凶手抓住了吗?”

当地老乡:“抓谁?早就拿着银子跑了。那天夜里邻居都听到他老婆喊‘抓贼’了,可没人给他帮忙。吴仁义死了,老婆吓的也回娘家去住了,这种人,活该!”

庄正甸看了刘逸卿一眼,说:“得,这下好,生意也别做了,我们两人都省心啦。”

刘仪卿与庄正甸淡淡一笑,二人默然离去。

闽浙总督阿林保的官邸,在福州城西北。

清朝的各方总督,一般都兼任兵部尚书,统辖几省,其权势威风可想而知。

嘉庆十一年,前任总督玉德因剿匪不力被罢黜,由阿林保接任。阿林保在剿灭海匪与平定白莲教、天地会的举措上有功,颇受嘉庆赞许。白莲教、天地会有明确政治目标,打的是反清复明的旗号,因此朝廷格外重视。而且,天地会推出一个名叫朱洪竹的前明皇室后裔来领头起事,这就成了嘉庆的心病。阿林保最终消灭了天地会,也弄清了并没有朱洪竹其人,给嘉庆吃了颗定心丸。所以,嘉庆在这件事情上十分高兴,对阿林保分外垂青。

嘉庆十二年十月底,阿林保的官邸张灯结彩,前庭摆宴,后厅设席,后花园里还有场堂会,合府上下,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原来,京城来了恩旨,嘉庆要阿林保的小公子玉琪进宫随太子伴读。

随太子伴读看起来是个苦差事,但在历朝历代这都是一份殊荣,意味着皇上把你当作自家人看!何况,嘉庆是三十五岁才登基,嘉庆十二年他已四十七岁,太子将来继位已为时不远,这对阿林保来说,其深意更非一般。所以,那种高兴,不言而喻。

是日,阿林保官邸正厅里供桌上摆着香案,使臣张润宣旨:“闽浙总督阿林保听宣!”

阿林保整冠,弹袖,下跪:“奴才接旨。”

张润宣读圣旨:“着闽浙总督阿林保之子玉琪,进宫随太子伴读,钦此。”

阿林保:“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润急忙搀扶起阿林保:“总督大人请起。”

阿林保:“张大人请到客厅用茶。”

阿林保客气地把张润带进客厅,二人分宾主坐下,丫鬟上茶。

张润:“总督大人在剿灭海匪与平定白莲教、天地会的举措上屡建奇功,皇上十分赞许。特别是白莲教,这帮教匪的教主,居然是前明朱室后裔朱洪竹。总督大人最终消灭了天地会,诛灭了朱洪竹全家,为朝廷剪除了心腹大患,皇上自然高兴。这才特赐恩旨,让贵公子进宫伴读啊。”

阿林保:“嘿,张大人,你不知道,这进宫伴读可是个苦差事啊。”

张润笑道:“哦,是吗?”

阿林保一本正经地说:“是啊。”

张润一弹顶戴,故作懊丧:“哎呀,看来我这拍马屁还拍到马腿上去了!”

阿林保:“怎么说?”

张润做无奈状:“贵公子进宫伴读是下官我举荐的啊!”

阿林保:“是你举荐的?”

张润:“是啊。”

阿林保:“哈哈,那就罚你饮酒三杯。”

张润笑道:“大人,谁不知道,历朝历代,随太子伴读都是一份殊荣啊!皇上一旦恩准,就意味着皇上把你当作自家人看啊!哈哈,您跟下官我还来这些花花绕啊?”

阿林保:“哈哈!那你就罚我饮酒三杯,如何?”

张润:“哈哈,当然要罚!”

此刻,阿林保的官邸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前厅下人们忙着在大摆酒宴,中厅院子里有个戏台,优伶们在化装准备演出。合府上下,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大门门房边,临时置放了一张登记礼品、名单的桌子。

收礼的管事们,面对一个个前来送礼的官员,收礼、登记、接待,忙的不亦乐乎。

大管事在唱礼:“福建学政李大人,田黄石雕麒麟一对,文徵明行草《前出师表》一幅!福州知府巴尔扎,西人座钟一尊,烟土三十二两!福建提督甘大人,景德镇瓷瓶一对,玉如意一柄!”

小管事则在招呼、接待客人,把客人一一引入客厅。

大小客厅里,俱都高朋满座。

阿林保喜笑颜开,应酬着各种前来贺喜的客人。

小客厅里,阿林保认真对福建学政李大人说:“哎呀,李大人,那文徵明的《前出师表》,你都是轻易不给人看的啊!你这可真叫我为难了,这样,吃了酒席你把东西带回去,君子不夺人之所爱,你这件宝贝我决不能收!”

李大人笑道:“这不是见外了吗?贵公子进宫伴读,可喜可贺,一幅字画,何足挂齿。皇上拿你当自家人,你可没把我当自家人啊?”

阿林保忙说:“岂敢!岂敢!”

在去往后厅的走廊里,阿林保碰到了温州知府杨大鹤。

杨大鹤一见阿林保,连忙下跪行礼:“学生给恩师大人贺喜!”

阿林保一见杨大鹤,气就不打一处来:“起来吧,你也敢来啊?”

杨大鹤战兢兢爬起来,不安地观察着阿林保的脸色。

阿林保愠怒地冷笑着:“平阳‘民变’的事,你办的不错啊?”

杨大鹤:“学生该死,学生糊涂。”

阿林保:“去到中厅看戏去吧,还想说什么?”

杨大鹤:“听说,听说学生任满,是,是象山的知县廷潞来接任温州?”

阿林保:“耳朵挺长嘛,是的,是浙江按察使朱理向吏部推荐的人选。”

杨大鹤:“那,那恩师打算把学生放在什么地方啊?”

阿林保一听,只把他气得浑身发抖:“你戳了这样大纰漏,居然现在还敢来向我张口要官!我问你,你还能做事吗?我还敢要你做事吗?你知道吗?我险些就在你手上翻了船!妈的,你给我回家好好闭门思过去!”

“是,学生一定好好闭门思过。”杨大鹤一时不知所措,一副可怜相,灰溜溜躲到一边去了。

前厅宴席上,满桌的美酒佳肴。阿林保在频频举杯,与张润、李大人及众客人畅饮尽欢。

阿林保:“诸位请,诸位请!”

张润:“大人得先干一杯。”

阿林保:“同干,同干。”

李大人:“这是喜酒,张大人说得对,总督大人得先干。”

众人附和:“是啊,是啊。”

阿林保:“好好,我先干杯。”

戏台上,正在上演昆曲“牡丹亭”。

一夜畅饮尽欢,阿林保多喝了几杯,一觉美美睡到大天亮。

刚刚醒来,还未起床,便听到总督大衙门口的冤鼓“咚咚咚”响了起来。

总督大衙门前的冤鼓,不是提审惊天动地的大案要案,或是升堂执法杀官斩将,一般是不敲的。

阿林保心上纳闷,穿着便装就起身步入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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