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走在Z大生活区,辛苑感觉很轻松。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总有人会陪在她身边,帮她打起,给她力量,跟她说“有我在,没事的”。
走着走着,她竟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一刹那,她感到自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天生右脑发育欠佳的她一下子连人带东西跟水泥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左手手臂传来的灼烧感让她明白,这确实是结实的一下。
“走路不看路,你眼睛是摆设吗?”伴随着一个慵懒淡漠的声音一同传来的是一阵好闻的绿茶味,闻起来像是某种洗衣粉混合着绿箭口香糖的味道。
“对不起,对不起。”辛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连连道歉。那人似乎嘴上这么说,却也并不是不管她,而是也帮着一起收拾起来。她注意到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修长而白皙,就像《交响情人梦》里千秋真一一样。
“辛苑?”
“啊?”辛苑一听对方喊自己的名字不禁一抬头,澄净的眸子里映出的是一张俊美英气的脸。
“是你?”这个人分明就是住在肖晓悦家隔壁的那个水管男嘛!第一次在阳光下看到他,那张好看到让人受不了的脸让她根本无法直视。
年轻男人一手夺过她手中的东西,一收拎起她的手腕,嘴里冷冷吐出几个字:“你宿舍在哪儿?”
“十栋404。”
等辛苑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坐在自己的宿舍的书桌前了。无比郁闷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名字的熟人仔细地帮她清洗伤口,看着他专注的样子,辛苑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你也是Z大的学生?看你动作这么专业应该是学医的吧!”辛苑感到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不禁想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算是。”
“什么叫算是?”
“一般我都是帮死人处理伤口的,你这伤口太小,不然我可以帮你缝起来。”他低着头一本正经地用棉签小心戳着辛苑手臂上大约瓶盖大小的擦痕。
“什么?”辛苑猛地缩回手,满脸惊恐地看着他,如同一只遇到危险的小动物。
“放心,这里没有缝针用的工具。”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她的手,那双手非常有力道让她根本没有动弹的余地。看着他嘴角勾起的笑容,辛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家伙是个变态绝对是变态,还是个腹黑型的。
“那个……我是辛苑,Z大政治学系大四生,你呢?”
“哦,差点忘了。”他仍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凌夜,Z大法医系研二生。”
“研……研二……”辛苑差点就喊出“师兄”两个字了。清了清嗓子,她继续说道:“医学院不在这个校区,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个同学。倒是你,那天晚上你跟你那位彪悍的小姐到我家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只是你敲得太响弄得我们睡不着。”
“不只是这样吧!”凌夜突然抬起头,浓黑的眸子直视着辛苑,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我还听到她说什么吓唬人。”
“那是……那是因为你敲水管的节奏很像我老家的一首民谣,具体歌词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旋律还记得。你打的拍子跟《清平谣》一模一样。”辛苑受不了被那双眸子注视,只得实话实说起来,“我小时候经常听院长爸爸唱那首歌。”
她自顾地讲着,丝毫没注意到凌夜拿棉签的手抖了一下。
“以后走路看着点,不要因为你拉低了我们Z大的平均智商知道吗,睡衣女。”凌夜整理好辛苑的小药箱,然后若无其事地说着。
睡……睡衣女?辛苑愣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她就爆发了,“凌夜,你个变态。”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够吼的这么大声,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却大摇大摆地在她宿舍门口停了一下,回过头,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然后一溜烟儿地不见了。
盛兴大厦二十层,溢美杂志社办公室。
“莫姐,现场清理完毕。”罗桓朝正俯身勘察着现场的警服女人敬了个礼。
“法医怎么说?”
“死因是胸骨碎裂刺穿心脏。”
“就是说死者是摔死的,事先并没有受伤?”
“是。”
“小罗,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好好表现。”女警脱下手套,淡淡道。她是G市刑侦大队队长莫兰,虽然才四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在工作上可是相当精干。刚进刑侦大队她便破获了一起棘手的连环盗窃案,此后她在队里的业绩一直名列前茅。二十年来她一直是一头干练的短发一张严肃的面孔,不过对待同事和下属却是出奇地亲切。现在作为前辈的她,在队员们心中基本就是像妈妈一般的存在。
“明白。”罗桓有些感激地再次朝她敬礼。他来刑侦大队才一年,让他这个新人中的新人独立办案可见刑侦大队长莫兰对他的重视。带着所有新人的冲劲儿,罗桓开始了对此事的彻底调查。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哔,罗桓脱下手套摁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
“罗警官,请问莫队在吗?”电话那头传来小刘焦急的声音。
“刚刚还在,出什么事了。”罗桓知道小刘平时是个很冷静的小姑娘,可电话里的声音却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五分钟后,罗桓放下电话,剑眉紧锁,很快拨通了莫兰的电话。
就在刚刚,河边发现了天恒公司社长千金的尸体,虽然初步鉴定是溺水而亡但是她的头却不翼而飞。从尸体身上的伤痕以及肿胀程度判断,她是在死后被割下头颅然后从上游一直飘到了这里。由于浸泡时间太久再加上受到河中碎石的摩擦,发胀的尸体表面伤痕累累,再加上空荡荡的脖子,就连在场的警员也被惊得倒吸了几口凉气。谁也不会想到,这具尸体竟会是时尚界人气正旺的名模杜媛媛。
走到落地窗前时,罗桓俯身捡起一部白色的三星翻盖手机。翻开手机盖,他惊讶的发现最后的通话记录竟然是昨晚八点十分,这与死者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也就是说,这是死者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
会是谁呢?他摁下了通话键,可听到的却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奇怪。”罗桓继续在办公室里观察着。他看到通向阳台的墙上有一条细微地被硬物划过的痕迹,那痕迹从正对桌子的位置一直延伸到阳台。从那种不规则的形状来看应该不是可以画上去的,而且一个时尚杂志的编辑不可能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办公室。
突然,他想到了死者穿着的衣服的肩膀处有一排铆钉,从形状以及高度来看二者正好吻合。安排了鉴识科的人来取样之后,他开始考虑这痕迹的成因。要造成这种痕迹必须是很用力的压在墙上,如果当时死者是紧靠在墙上然后缓缓向阳台移动,应该能够造成这种效果。
那么,是什么让她会做出如此反应呢?从常理推断,她当时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威胁。那么如果这种说法成立,死者就极有可能不是自杀而是在某人的逼迫下跳下去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就在这时他发现窗户上有一团模糊的红色印记,隐隐约约像是蝴蝶的形状。这形状却让他感到很熟悉,似乎很多年前在哪里看到过。
是在哪里呢?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努力回忆着,可是却丝毫没有起色。
这时,《好汉歌》的旋律又响了起来。
“喂,莫姐,好,好,我马上就到。”罗桓向身边几个取证的警员打了个招呼然后抓起外套冲了出去。
叮铃铃,叮铃铃……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响起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古旧的小洋楼里,一个穿着鲜红长裙的女人侧身坐在烧得焦黑的楼梯上。长长的黑发遮住眼睛,腰间挂着一串鲜红欲滴的风铃。
叮铃铃,叮铃铃……
女人伸手抚摸着手上一团暗红色的东西,鲜红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苑儿,我的礼物,喜欢吗?”
叮铃铃,叮铃铃……
加班到晚上8点辛苑才回到了公寓楼下。她看着那家兰州拉面馆还开着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要知道她可是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老板,麻烦来一份牛肉拉面。”
她习惯性地走向那个靠窗的位置,没想到那里早已坐了一个人。只是光线太暗,她看不清她的样子。
现在店里没有其他人,所以辛苑自然而然地在另一张桌子前坐下。她推开手机,正好晚上八点十分,比平时下班的时间还要晚。
叮铃铃……叮铃铃……
辛苑按了按太阳穴,可耳边的风铃声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苑儿……”飘忽森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辛苑一个寒颤站起身。声音似乎是从角落里那个人影那边传来的,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个身影隐隐泛着红光。
“你到底是谁?”辛苑冲着那个身影喊道。
“苑儿,是我呀,你不记得了吗?”声音带着一丝暧昧。
辛苑退了一步,突然只觉眼前一黑,一双潮湿粘腻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睛,“苑儿,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含糊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辛苑,辛苑……”
辛苑感觉到有人使劲摇着她的肩膀。
“凌夜?”
暗黄色的灯光下,凌夜略带鄙视地看着她,这表情就好像她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姐,敢在外面睡着,你还真是看得起G市的治安。”
辛苑一惊,身体不自觉地一动,结果差点从长椅上摔下来。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小区路灯下的躺椅上。一摸身侧,挎包还在,她不禁略微舒了口气。
“要睡觉回家睡去,你不能指望每次发现你的都是我。”凌夜说完竟然扭头就走,态度可以说是恶劣至极。不一会儿,辛苑就看见他进了那家拉面店。
不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店里的。她提上包三步并作两步地也进了拉面店。
“小苑你可回来了,我还想你是不是不吃面了。”说话的是拉面店的老板,那人长得很厚实,带着典型西北男人的气息。
“老板,你是说我刚刚进来过?”辛苑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