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你一进门就要了一份牛肉拉面。然后没一会儿又出去了,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急事走了呢!”老板一边说一边端出来一份热腾腾的拉面,可是一抬头却发现坐在角落里的凌夜已经吃了起来。“哎哟,那碗面快凉了,还是吃这碗吧!”
“不用,我怕烫。”
“喂,那碗是我的。”辛苑有些看不惯这人的态度,他好像总是这样,永远以自我为中心,仿佛不想让任何人踏入他的世界。
“老板,麻烦把我那碗给她。”凌夜头都没抬地说。
“喂,你进来时除了我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辛苑端了面在他对面坐下。
“小区里这么多住户,看到其他人很正常吧!”
“我是说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辛苑顿了顿,她不相信自己是在做梦。老板也证实她确实是进过店里然后又出去了的。那么她到底是怎么出去的,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
“没有。”凌夜回答得很干脆。
不可能,她不可能离开的那么快。现在仅仅八点二十,十分钟的时间要把她搬出去还要迅速离开是很困难的。进小区的路只有一条,再加上那么明显的打扮,凌夜不可能看不见。不过这一切怀疑的前提是,她是个人。
“你到底在怕什么?”凌夜突然问道。
“什么?”辛苑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最近精神高度紧张,注意力不集中,不能控制情绪,还有些语无伦次,这是恐惧心理。”他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情况下,当一个人心理受过某种刺激,在大脑中形成一个兴奋点,当再碰到相同情形时便会产生恐惧心理。看样子你的情况很严重。”
“你懂心理学?”
“相比于研究活人的心理还是分析尸体更有意思。”他重重咬了一口牛肉,“顺便说一句,你确定你不需要检查一下自己的钱包?”
确实有些小偷是拿了现今就走的,想到这里,辛苑赶紧打开包,可是瞬间,她的手抖了一下,挎包一下子掉到地上。一张暗红色的信封从里面掉落出来,暗红的封面上,一只用闪光纸剪成的蝴蝶纹样清晰可见。
“我……我先走了。”辛苑几乎是跑着离开拉面店的。她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想干什么,但她知道她似乎一直都在自己附近,也许此时她就在店门口的树影里向这里张望。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唯一想做的就是快点回家看看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拉面馆里,凌夜放下筷子,漆黑的眸子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果然是你。”他动了动嘴唇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阴沉沉的天空飘起了小雨,辛苑撑开一把透明雨伞静静走在清平镇有些开裂的老马路上。街道两旁民国时期的三层小楼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可辛苑知道,即便外表相同,内里也早已不是以前的样子。人,大抵也是这样。没想到阔别十五年,她会以这种方式如此平静的回来,回来这个曾经是她记忆深处最疼痛的处所。
清平镇离G市大约3小时的车程,不算近也不算远。这里作为一个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山间小镇,在建筑上大体保留了原来的风格,再加上镇政府对旅游业的大力推广使得这里每年都有一笔可观的旅游收入。每逢节假日,大城市的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以为这样一个宁静的山间小镇可以缓解他们长久累积的压力,可以放松他们时刻紧绷的神经。可他们不知道,小镇早已不再是那个平静心情的庇护所。在它古朴素雅的外表之下的是一颗充满物质气息的内心。
“七号公寓,七号公寓……”辛苑喃喃道。本想找个人问路,可没想到雨中的街道上除了她竟在没有其他路人。当真因为旺季刚过小镇的店铺都休息了么?
清平镇并不大,最多也就相当于G市的一个区。以前她徒步从小镇这头走到那头也就小半天时间。可今天都走了一下午了,别说是公寓了,就连正常的居民楼都没见到几家。那些质朴小楼早就被贩卖各种纪念品的小店所占领了。看着天色渐暗,辛苑只得加快了步子,要知道她可没有多少个周末能耗在这种地方。
就在这时,她终于发现了一家类似旅馆的地方。古朴的木质小楼上挂着一张褪色的招牌,招牌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如意酒店”四个大字,一看就是出自一个知识水平不高的人之手。说是酒店其实就是个小型的招待所,不管是设备还是服务都不能跟G市的那些同日而语。可是,若真是一幢五星级大酒店建在这里也只会让人觉得突兀罢了。
辛苑没多想便推门走了进去,店面不大看起来像是家庭旅馆。挂着大幅毛主席像的客厅里,一个身材敦实的女人正埋头择着菜。见到辛苑进来,她的脸上没有露出太多惊讶。
“您好,请问这里可以住宿吗?”辛苑轻声问。
女人放下手里的青菜站起身,对辛苑笑了笑,说:“当然可以了,我们本来就是做住宿生意的。”她的虽然看着辛苑,但目光似乎没有焦点,仿佛她看的并不是辛苑而是辛苑背后雨蒙蒙的街道。
“我先带你去房间吧,晚饭一会就好。”她说着,但总觉得神情有些恍惚。
突然,辛苑感觉背后一凉,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她猛地一回头,果然看到一个小男孩的脑袋从里屋的门后面探出来。他没说话,只是一双有些突出的大眼睛呆滞地盯着她,那眼神让她觉得全身发毛。
“小姑娘,你的房间在这里。”楼上传来女人低沉的声音。
这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镇子上也一样,除了她和这家店里的两个人之外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人,就连居民都没有,整个镇子仿佛空了一般。还有这家店里的两个人,不知为什么,辛苑总觉得他们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也许真的是自己最近精神过于紧张了。
上了二楼之后,她更加确定这家店以前一定只是普通民居。因为这里只有三个房间,有那个开旅馆的会只弄三个客房呢?旺季一到岂不是只能看着生意白白溜掉?
“小姑娘,厕所和浴室在一楼,做好饭我再叫你。”说着,走道上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便渐渐远了。看着眼前这个装饰古旧的房间,辛苑微微有些紧张。木质的家具,褪色的窗帘,青铜的装饰画,这简直可以做恐怖片的外景地了。
她轻轻走到窗前坐下,对着那面古老得可以的铜镜发着呆。这镜子里会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呢?她想起了那些俗套的恐怖片里的场景,不由将目光转向镜面。很可惜,一片昏黄中映出的还是她那张略带憔悴的脸。就在她拿起铜镜的时候,奇怪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看到了铜镜压着的地方寥寥草草地写着一串平假名危险,快回去?
辛苑仔细看着这一串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岛国文字脑子里很是不解。首先,这里虽然有些阴森但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其次,既然有危险那么刻下这一行字的人呢?他或者他是已经遇害了还是仅仅发出警告?最后,这到底是向谁发出的警告?为什么不直接用中文或者说是英文这种更好懂的语言?难道这是向某一个或者几个特定的人发出的?他们看到了吗?或者他们是否也落得跟这个人一样的下场了呢?
她感觉自己越想疑问越多,于是索性检查起那面铜镜来。从她这个外行的角度来看,这镜子的做工也可谓是相当精致。且不论它是不是古董,就算是现代工艺品能做到这个水平也是很不简单了。
突然,她发现铜镜的侧面也刻着字,这一次是中文蝶。
什么意思,难道这面镜子的主人叫蝶?这个年代会特别在一件东西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来显示所有权的还真不多见。如果说这指的是铜镜的主人,那么那行平假名会不会也是她写的?可是既然是要掩人耳目,为何这个名字不也用平假名的形式书写?这是不是表明这两者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昏暗的白炽灯突然闪了一下,辛苑不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灯光开始闪烁的越来越频繁,一明一暗之间,她似乎看到窗户的外面站着一个淡淡的人影。那人站在路灯的阴影里,看不清脸,只觉得那应该是个男人。
白炽灯终于不负重望地灭了,黑暗中的辛苑很快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这个时候,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显然是给自己先判了个死刑。
“小姑娘,刚才线路跳闸了,你先用这个照一下,小杰已经去修了。”门口突然出现了老板娘肥硕的身影,她的手上拿着一盏煤油灯,看起来像是民国时的样式。可是,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准备好灯上来?关键是,辛苑根本没听到刚才那种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好……谢谢。”辛苑接过煤油灯时不小心碰到了老板娘的手,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冰冷。
“饭做好了,快下来吃吧!”说着,女人再次消失在了浓重的黑暗之中。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灯果然亮了。辛苑赶紧朝窗外看了看,刚才那个模糊的人影不见了。也许只是这里的居民罢了,她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普通的居民在这个时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她总觉得,那个人一直在盯着这扇窗户。
晚饭是三菜一汤,老板娘的厨艺似乎不错。一盆土豆烧肉烧的很是美味,而且分量很足,不像城里那些餐馆一整盆里都找不到一块比土豆大的烧肉。虽然饭桌上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吃着热腾腾的饭菜,辛苑的疑心也稍稍收了起来。毕竟她还没见过能烧出那么好吃的饭菜的鬼。
酒足饭饱之后,辛苑本能的想出去散散步。阵雨刚过,小镇街道上的空气应该很清新,这对于一直有散步习惯的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