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灯下展现的是一个极简单的室内布局。两室一厅,一套旧的黑皮沙发和一张玻璃茶几便是这客厅里的全部家当。茶几上放着几桶还未拆封的方便面让辛苑感到有些熟悉,两年前肖晓悦出国之前也曾带她来过这里。那时她们一个是要靠兼职为生的贫困大学生,一个是正在努力为出国攒钱的准研究生,没有过多的预算用在吃喝上所以她们就在这里一边泡着统一方便面一边看着《魔王》。只是她没有想到肖晓悦会仍然租着这间明显有违她如今总裁准夫人身份的公寓。
“床铺我已经铺好了,不过只弄好了一个房间,今晚我们只能挤挤了。”肖晓悦说着将辛苑的行李搬进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辛苑仍然睁着眼,尽管依旧头痛不已不过总觉得只要她一闭眼就会看到那时的情景,就会看到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站在她身边,然后对她说“苑儿,我找到你了”。
咚……咚咚……
迷迷糊糊中,遗传有规律的敲击声传进了辛苑的耳朵。那声音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甚至可以说是有节奏的,听起来像是在打着节拍,那拍子让辛苑感到十分熟悉。看了看手机,正好是半夜两点,跟昨晚同样的时候她再次醒来,而耳边也同样出现了奇怪的声音。
“小悦,小悦,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推了推身边熟睡的女孩。
“没有啊!”肖晓悦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你仔细听听,咚……咚咚……还很有节奏。那节拍是……”辛苑感觉心口一紧,难道这次也是幻觉?不,这次的声音比上次的风铃声更有实感,分明就是从隔壁传来的。
肖晓悦看到辛苑一下子坐了起来便也坐起身,这时她才发现隔壁真的传来一阵阵有规律的敲击声。那声音在深夜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恐怖,仿佛地狱的恶鬼一下下撕扯着脚下的铁链。
咚……咚咚……
“小苑,我好像也听到了。”肖晓悦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她一开始只是以为是辛苑紧张过度产生的幻觉没想到真的有声音。
“小悦……”辛苑没有把话说出来,一直宣扬着无神论的是她,担惊受怕的也是她,她实在不能接受那声音会是……
“跟我来,我倒要看看是那个不要命的小鬼敢到跟到这里来吓你。”肖晓悦不由分说的拉起辛苑径直来到隔壁住客的门前。早已过了熄灯时间所以长长的过道上一片漆黑。辛苑紧紧握着肖晓悦的手,她其实很怕黑,因为黑暗带给了她太多不安的记忆。
砰砰砰……
“里面住着的那谁,你给我出来,半夜装神弄鬼吓唬人算什么本事。”肖晓悦心疼地摸摸辛苑的脑袋,用力敲着门。那架势像极了上门收租的包租婆。
嘎吱…
钢制的大门拉开一个缝,一线橙色的灯光让已经适应黑暗的两人感到双眼一阵胀痛。
“原来这层楼里除了我还有人住!”一个慵懒的男声从门内传出。
肖晓悦一把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的是跟自己那套房子类似的简单布局,甚至比自己那间更为简单,偌大的客厅里连沙发都没有只摆了一把红木躺椅。
“那谁,你没事半夜三更的敲个什么。”
“小姐,半夜三更敲我家门的是你们吧!”男人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衣,慵懒的表情下是一张俊美英气的脸。若不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候遇到,辛苑一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谁叫你弄得跟要拆房子似的,不知道什么叫扰民吗?”肖晓悦一副不饶人的样子。
“如果因为我修水管吵到你们,我很抱歉。”
“抱歉?抱歉就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肖晓悦不顾辛苑的劝说执意对他吼道。
“干什么?”男人冷笑一声,“请问所有的海归都是这种态度说话吗?”
肖晓悦一惊,他是怎么知道她刚从美国回来的。
“你一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你是海归的吧!你不仅是海归而且还从事的是IT方面的工作。顺便说一句,每晚熬夜对身体不好,特别是你这种恋爱中的女人。”他漫不经心地说着。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像打量物品一样把自己上下大量了一番,肖晓悦只感觉自己的肺快被气炸了,张口就是一句:“你凭什么这么说,再这样看我,小心我告你。”
“呵,可以啊,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非法搜查他人身体、住宅,或者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我觉得我这边比较有胜算。”说话间,他那慵懒的表情完全被另一副样子做代替,冷漠而犀利,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哼,嘴巴会说有什么用,有本事跟姐一决雌雄。”肖晓悦算是彻底的怒了,那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还真有道理。
“一决雌雄?小姐,决不决你都是雌的,不是吗?”男子的脸上拂过一丝戏谑的表情。
辛苑一听这话辛苑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小苑你笑什么?姐姐正准备教训他呢!”
“教训?”年轻男人推了推无框眼镜,“穿成这样来教训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漆黑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两个人一番,然后轻咳了一声,转过脸去。
辛苑这才发觉自己穿着吊带睡裙而且还没有带bra。她忙转过身,扯着肖晓悦的袖子往外走。她不认识这个人,而且看样子他也完全没有吓唬她的理由。
“我不走,这小子还没把话说清楚呢!”肖晓悦上前一步扯起那男人的领子,怒气冲冲的问:“说,你刚才在干什么,敲得这么响还以为是闹鬼呢!”
“这位小姐,我家水管坏了,你这么厉害,要不你帮我修?”男人立即将手中的扳手塞到肖晓悦手里。细细打量,他确实挽着袖子,大半条西裤都被打湿了还沾着水管的锈渍。
“哼,算你狠,你要是再半夜敲敲打打的我就投诉你。”肖晓悦拉起辛苑又风风火火地撤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扰民的到底是谁啊!”年轻男人斜眼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地说。
在肖晓悦的宿舍里又住了几天,这期间再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了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每天早上肖晓悦都开车送辛苑去上班,然后自己去收集写毕业论文的素材。她在美国读的是数媒专业,以后回来可能从事的是记者或者编辑之类的工作。本来她自己也很纠结,因为邵逸轩好像希望她结婚后专心在家带孩子,不过像肖晓悦这种性子的女孩子要她做全职太太还不如一刀捅死她来得痛快。
好不容易一切恢复如常,辛苑也差不多忘记了那个红色盒子的事。趁着周末,她想回宿舍拿点东西。虽然肖晓悦为了论文的事要暂时离开G市一段时间,但她却把钥匙交给了辛苑。临走时她还像个要出远门的妈妈似的,苦着张脸对辛苑说:“小苑,我要出去几天,你现在这里住着,要是发生了什么就去找隔壁那个水管男,有危险也要拖着他去,知道吗?”辛苑现在还记得那人正好打开门听到这段话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