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一刻我竟严重痴呆,根本不需要被爱。
永远在床上发梦,余生都不会再悲哀。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我还是重新许愿。
例如学会承受失恋,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
床褥都改变如果有幸会面。
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现。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
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
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到这日才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沈陈一遍一遍地听这这首歌,明年见日,明年见日……
忍不住落泪,“但愿我活到看到你的子女长成你的样子……”
窗子被关上,马上要圣诞节了,S市是不会下雪的。然而C市的第一场雪什么时候来呢?明年她的人生也将开启新的篇章吗?
平安夜的前一天,沈陈刚刚整理好文件,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其实早已下班但是办公室里还有很多同事在埋头工作。她已经饿了,收拾东西准备带回去做。拎着包到电梯口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因为工作的缘故倒是经常有陌生号码打进来,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接了。
“沈陈。”直接叫出她名字的人,“我是蓝奕。”
沈陈想起来了,“有什么事吗?”沈陈进电梯,按一楼。
“今天有空吗,出来聊聊。”对方倒是很直接。但是沈陈犹豫了,在她看来她和蓝奕完全没有话题可聊。但是又不自觉地好奇,这个女人到底要跟她说什么呢?
对方久久未听到答复又接着说:“不好意思,我本来应该早要约你的,却苦于一直没有空闲。”
“你在S市?”沈陈不太确定。
“是啊我是B市人,在S市工作。”蓝奕直接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
“我在文化大厦附近。”沈陈如实交代。
“哦,我记得那附近有一家‘川府海底捞’你到那里等我一刻钟。”
沈陈倒是挺奇怪的,她竟然约她到火锅城谈事情,预想她这样的女人会约她到高雅如咖啡厅之类的地方才是。
这家火锅城离沈陈的所在位置很近,走半条街就到了。沈陈进去时迎面就扑来一阵暖辣的味道,肚子在这个时候更饿了。还好有位置,沈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先点了一杯喝的等蓝奕。
她来的很快,坐下还不待寒暄就开口问:“忘记问你能吃辣不能?”
“还行。”沈陈这边刚回答完她那边就叫来服务生报上:“中号麻辣锅,这一页的全来两份……还有来两杯凉茶。”转头问沈陈:“你要什么?”
“呃——这样就可以了。”完全是被吓到了,这样的女人完全表里不一。看着她脱下外面的白色皮草外套,露出里面咖色的连身裙,精致的妆容真真是美艳。她这样的女人和周遭普通随意的市井百姓简直格格不入。
“有什么问题吗?”蓝奕循着沈陈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
“没有。”沈陈收回目光,低头喝了口饮料。心里寻思了片刻才发问:“你要和我聊什么?”
蓝奕本来正专注打量她,此刻听她发问正要说话服务生却端上了锅底,“我好饿,咱们先吃吧。”说着帮服务生从推车上将菜一样样拿上来。
大冬天吃火锅真的是很享受。菜放下去,闻着那香味两人都默契地闭嘴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吃到半饱,蓝奕放下筷子。“你真的不和白穆言在一起了?”问的没头没脑的。
沈陈正剥着虾听她这么问郑重地点了点头。
蓝奕叹了口气说:“你应该觉得我很奇怪,但是我只是……”她停了停才接下去,“我和穆言是在留学生聚会上认识的。我们都是华人我又只比他大一届,所以后来就渐渐熟悉了。你可能想象不到一个人在异国求学有多么艰难。能遇到会说同一种语言的人都觉得亲切。”
沈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夹一筷子涮好的青菜到碗里。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这个人很不对劲,那时候到美已经两个多月了吧,他还不太开口说英文,也不和别人交谈,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发呆。我第一眼见他觉得这小子长得不错就主动过去搭讪了,后来聊了起来才发现他很不对劲。他很颓废,整个人萎靡不振的。”
“聊了很久他才跟我说他遇到了一点麻烦,同寝的有个黑人经常骚扰他。当时我还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以为他那样全然是因为那个黑人。华人在外国受到骚扰也很正常,有些人莫名其妙地有厌华情绪。不过也有很多保护协会,只要你去申请帮助多少能解决。但是后来我知道他因为和你分开到美国两个多月一直很孤僻,室友欺负他敲诈他他也不以为然。完全放任自流。”
沈陈听到这里已经放下了筷子。
“我想帮他就让我的美籍男友去教训了那个黑人一顿。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结果我男友告诉我他之所以被欺负不单单因为性格的问题,还因为他嗑药。”
“嗑药”两个字让沈陈身体一震,白穆言他竟然!
“我也很震惊,如果他嗑药我就不该帮他。”蓝奕看了沈陈一眼,“我很认真地和他谈了一次,我就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在外求学都不容易,我不希望看到同胞就这样毁了自己。他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我有点同情他所以让他有事可以来找我。他点头,马上说让我给他在校外找公寓。我男朋友是正宗美国人,我托他帮忙很快就找了个很好的familyhouse,就在我男朋友楼下。因为这个缘故我们倒是经常在一起,也了解了一些其他事情。”
话到这里感觉还是不着边际,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他和你说他在国外的事情了吗?”蓝奕其实清楚,他并没有对沈陈谈起过在美的任何事情。蓝奕明知故问,没有等待沈陈的答案就开口:“他从大二到毕业换过的女朋友不计其数。”满意地看到沈陈瞪大的眼睛,蓝奕嘲讽一笑,“他找种种借口,和不同的女人滥交,还不仅是交女朋友那么简单。”
“你想说什么?”沈陈开始怀疑她的目的。
“他说他想忘记你,找各种女人。以为总有一个可以代替你。结果没有一个。他回国来找你,想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吧!他其实就是个疯子。”
“疯子?”
“可不是!他不会轻易放弃的,他去美国前一天还来找过我。我问起你,他说除非找到代替你的人否则还要来找你。在B市的时候我们几个骗他去看过一次心理医生,他那个已经构成强迫症了。他没有对你说过他睡觉要靠药剂吧?”听到这些可怕的内容沈陈的心已经寒了,脖颈后面立起的颗粒让她不自觉地用手去摸,然而那只手也凉的吓人。失眠!她也一度被此困扰,那种痛苦不是切身体会真的很难感受,那种深夜里的死寂与寒冷真是让人战栗。是因为她吗,可是她对他做了什么?
“他之前学的是经济学,现在却报了心理学的研究所。”蓝奕隔桌拉住了沈陈的手,“我一直反对他来找你,他不听。要是他一直找不到代替你的人而又不能和你在一起,他的心里疾病就永远不会好。我问过医生,最好的办法是让时间来治疗,只要不见你,加上一定的心里指导他就会好起来。”
沈陈一直很认真地听着,想到他临走时说的“永远不要见到你”,她的心有点疼。
“我听说你们在交往,想着这样也好,后来你们又没在一起,那么就请你永远不要见他了。”蓝奕重重地捏了她的手,“我当他是哥们,真心想帮他所以才和你说这些。”
原来是这样!
后来她也没再说什么。蓝奕这个人!沈陈希望她是个疯子,今天所说全属风言风语,但是如果她说的是事实呢?她和心好乱,无意识地告别了蓝奕,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家,到了门口拿出钥匙却怎么也对不上孔。手有些颤抖,摸摸心房,那里也颤栗的厉害。
回想起和白穆言重逢后的一幕幕,他急切地希望和她在一起,一次次的表白,一次次地靠近……是她太麻木才没有察觉出他的异常。蓝奕说得对竟然不能在一起就不该再见他了,只是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会害他变成这样。
他被迫出国,她中断了所有和他的联系,无情地走开毫无留恋,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她原来是那么的自私,一直以自己的主观出发。白穆言说得对,他没有辜负她,一直是她辜负他。如果当初她选择坚持,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如果当初他们能握紧彼此的手,那么现在是不是就有美好的结局了?
夜很深,她还没有睡着,想起了那些装在那个白色木糖醇瓶子里的安眠药。此刻她多么希望能拥有一粒,来平复不安的神经和跳痛的心脏。
夜那么静,她仿佛听到那个声音“你再吃这个看我怎么教训你。”那个男人霸道地拉开窗户很没公德心地将她的瓶子往窗外扔去。
有种罪恶感让人窒息,要怎样才能够得到救赎?
活着真的很痛苦,可不可以就此离去,就当从未来过。从未对你造成伤害。
想起那个夜晚,那道刺目的光线。如果当时就死了,也不错啊!
“我不会丢下你。”有个人当时这么对她说,这句曾经鼓舞她活下去,现在已经没人会对她说了。
起来热了一杯牛奶喝,好不容易睡着。
第二天被电话吵醒,接了电话是陈镇宇打来的,犹犹豫豫地说了让她回去一起过圣诞。这通电话像一股暖流莫名地慰烫了她的心房。感觉已经好了很多,答应了回去,挂了电话利落地起床开始收拾行李。
今天是最后一天,好多事情等着去做。到办公室之后手就没停过,各种报告,整理、影印。接着又开会。
直忙到下午才结束。急急忙忙回公寓拿了东西直奔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