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得有些无语,又觉得有些欲哭无泪,她还不想这么早嫁人呀,她在这边死而复生是好事,但她一点都不想承担这个身体十七岁就要嫁人的责任。
所以当她第二天睡眼惺忪的被小桃吵醒,艰难的睁开熊猫眼,听说是老爷跟少爷让她去趟书房的时候,她立马就想她无论如何一定要让爹爹和哥哥帮她取消婚约。
话说侯雅萱在这边,一边梳洗换装,一边思量怎么去说服她家的两位老大,而这边书房里,侯老爷和侯少爷还穿着朝服,正对着桌上的圣旨发呆。
原来今天早上朝堂上,大皇子与二皇子以派谁去利洲治水起了争执。
怎么说呢,这利洲以及周边城镇一直以来都是南燕国最大的鱼米出产地,利运河又是颖河的最大支流,一旦出现雨水过量,就容易引发水患,而至上次侯丞相带队去治水,修起了堤坝,种上了植被,也不知道还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反正利洲是已经二十多年没发生过水患了。
只是最近连续3个月,雨水断断续续的一直下个不停,前些日子,利运河终于撑不住决堤了,现在情形是非常的严峻,而皇上已经决定了由户部先提二十万石粮食,两百万两白银前去赈灾,而周边未受灾的城镇全部开仓放粮,集结物资救济灾民。
而户部的这批物质由哪一方的人前去押送和由谁去治水,这在某些方面对某一方的人来说都可以算是个机会了。
于是,大皇子党的人就提出了,这之前皇上把侯丞相的二女儿许给了大皇子,虽说现在皇上还没有下诏书,但是君无戏言,侯丞相这国亲是当定了的,而当年侯丞相能以一己之功保的利洲二十多年未再发生水患,可见在治理水患方面定是有一定的心得。
现在大皇子力推侯丞相的学生礼部张大人前去治水以及萧将军部下的王校尉押运物资,定是能把水患控制住且至少能再保利洲二十年不发生水患。
这番话说得就相当的明白了,首先,提醒了皇上,该把说过的话落实了,其次,提醒了侯丞相,你女儿都要嫁给大皇子了,你就应该站在大皇子这边,更何况大皇子举荐的都是与你有关的人,他们要是得了好处,能忘得了你么,再次,就是暗示二皇子党的人,侯丞相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你们除非能找出个像当年的侯丞相那样的治水奇才来,否则啊,别到时候事情没办成平白没了面子,让人笑话。
然后很明显的大皇子这边胜出,于是,侯丞相心不甘情不愿的领了诏书,华丽丽的把女儿卖进了皇家而自己还得替大皇子卖命,而一旦他真的替大皇子卖命了,那他一直保持中立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这是件多么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啊。
侯雅萱走进书房,见到的就是自己爹爹和哥哥不停发呆叹气的情景,不由得心里一紧,问道:“爹爹,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侯丞相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来了,当时,嘴巴一瘪,眼眶一红,委屈得就要老泪横流,不过,被自己儿子瞪了一眼,耸耸鼻子又收回去了。
侯昭彦也有些无奈的看着侯雅萱说道:“萱萱,先过来坐着吧,爹爹和哥哥有话要跟你说。”
侯雅萱看到他们这阵仗,心里就更是忐忑了,连忙走过去,坐下,问道:“是什么事呀,哥哥,你们有话就直说呀,你们这样弄得我很紧张啊,而且我也有话要跟爹爹和哥哥说。”
侯丞相有些讶异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侯雅萱整了整喉咙,说道:“爹爹,哥哥,你们也知道自从我落水醒过来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我想说的是,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一直等着我,而且一直都很纵容我,就算我任性的让他抛弃家族抛弃一切,他都不曾有半点的犹豫,而当初我落水时,他更是为了救我,差点被水淹死,现在他虽然被关在家里,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放弃我,同样我虽然已经不记得与他的前尘往事,但我总是能梦见一个人在对我笑,叫我小萱,虽然看不清面孔,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他,我知道在我内心深处我一定还是忘不了他,所以我不想一个月后,也许根本不用一个月,他出来听到的第一件关于我的事就是我要嫁给大皇子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崩溃,一定会对我失望,甚至绝望,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我一点都不想嫁给大皇子,先别说皇家媳妇不好当,只说爹爹,哥哥,你们也知道我这样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家的媳妇,如果真给皇家做了媳妇,说不得会连累了大家,而且现在他们两个人对我来说都是一片空白,所以爹爹,哥哥,如果萱萱现在一定要嫁人的话,宁愿嫁予李公子,否则宁可终身不嫁。”
虽然她说了那么多不知所谓的废话,以及一个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是侯昭彦不得不承认有一句话,他这个宝贝妹妹说对了,她真的不适合做皇家的媳妇。
就是因为考虑到她不适合,所以他与爹爹才一直因为这个事情头疼,先别说他们要不要参合到皇子之间的皇位之争,只说这皇亲国戚,谁不愿意当?
只是要是为了当这皇家的便宜亲戚,就把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送进去,然后如预料的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那不得心疼死。
所以,侯昭彦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考虑侯雅萱的威胁,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萱萱,先别说爹爹和哥哥有没有这个能力,只说你不想嫁大皇子,哥哥和爹爹都十分的赞同,哥哥和爹爹也一直在为这件事想办法,只是你知道,有时候皇命不可违,更何况,现在圣旨都已经下了,所以现在咱们如果没能有一个恰当的理由,你这大皇子妃是无论如何要当的,不然咱们这一大家子都得陪着你进监狱,甚至人头落地,你明白吗?”
这下,侯雅萱傻眼了,她以前一直知道古代的等级制度非常的严格,更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人犯错,株连九族”,可是,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切身体会。
现在哥哥把这话都给她挑明了,虽然她与他们只相处了短短的几天,但他们让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家庭温暖,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因为她而害了他们,突然她觉得浑身发冷,她不要呆在这时空了,她不要呆在这没有人权,只有强权的社会了。
作为侯家二小姐侯雅萱要承担这些,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侯雅萱根本就理解不了这些,也不想承担这些,她只有十七岁,十七岁的她好不容易挣脱了家人的束缚,她恣意的青春才刚刚开始,也许她该幸运,她死而复生了,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知道今天要承担这些,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复活,她宁可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了,老天,她想回家了,就算家里没有疼她的哥哥姐姐,就算妈妈还在生她的气,但起码她有人权,有自由,就算爸妈逼她,可是她如果不愿也能抗争,也有空间挣扎。
可是现在,如果她继续留在这里,她就要早早的把自己的婚姻交出去,然后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不会无意的一个任性就害了自己害了家人,还要像宫斗戏的那些个女子一样处心积虑的和众多女人争夺一个男人。
这个社会太畸形了,她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