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不想想,那二丫头好端端的清白名声就此毁了,咱们现在是知道真相,可是外面那些人都是不知道的,你们让那丫头以后怎么做人?就算域儿不介意,但是域儿能保证娶了她后,她不受域儿屋里其他人的奚落?再说,就算咱们不管那丫头,但外头那些人又会怎么看域儿?咱们皇家的颜面何存?”太后缓缓的说着,顿了顿,又道:“再说了,那丫头琴棋书画歌舞样样在行,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好,那性情哀家也喜欢,源儿也定会喜欢的,如若就此毁了,实在是可惜,若源儿实在是不喜欢,再娶自己喜欢的就成,只是侯丞相求到了哀家这里,哀家也觉得那孩子可怜,皇帝,你觉得呢?”
皇上咳嗽了几声,沉默了。
“皇后,你说呢?”太后见皇帝不做声,也知道他有些松动了。
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快煮熟的鸭子还就真的飞了!太后的考虑也确实在理,毕竟域儿是大皇子,如若当真娶了那侯雅萱,只怕是会落人笑柄,虽说现在如果放弃,也确实会很失面子,但总比以后让人不齿的强。
“域儿,你也别怪哀家,说哀家不疼你,哀家也知道那丫头对你的眼缘,只是出了这事,你却是与那丫头无缘了,哀家知道你会不开心,那柳太傅的三丫头与那丫头齐名,也正待字闺中,哀家让皇帝把她许给你,可好?”太后看着一边满脸不高兴恹恹的景域,一脸慈爱的劝说道。
“小姐,小姐,您快起来啦,您都快睡了十个时辰了,也不吃东西,您存心是想坏了身子让咱们挨骂吧,小姐?”
小桃挑起床帘,看着床上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侯雅萱,有些无奈的轻轻推了推。
小姐从昨天把她们都赶出房间后,就一直蒙头大睡,到现在已经十个时辰了,知道小姐心情不太好,但再这样睡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还不吃不喝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不是叫你们别管我吗!你们就当我死了算了,我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死人的。”
侯雅萱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使劲的挥了挥,语气中透着万般的颓废与愤慨。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掌稳稳的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心头一凉,转过头,一张含笑的俊容正摆在面前。
“哥,你怎么来了?”她有些尴尬,缩回手,抓了抓自己一头乱发,揉了揉面容,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侯昭彦挑眉一笑:“怎么,我不能来?”
“也,也不是。”她真的觉得很尴尬呀,虽然他是她哥,但是他其实也不是她哥呀,让这么一个大帅哥,看见自己这幅模样,让她情何以堪啊。
“也对,现在你长大了,哥哥再这样来你闺房,确实有些不合礼数”,侯昭彦皱了一下眉头,又道,“不过,我听说你把自己关在屋子十个时辰了,也不吃不喝,让哥哥有些担心,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你来告诉哥哥,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侯雅萱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那谣言,顿时满脸通红,更是觉得没脸见人。
看她这样,侯昭彦也不逼她,只叹了口气,说道:“萱萱,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有父亲,有哥哥,有姐姐,你是我们大家最心爱的宝贝。”
侯雅萱突然觉得鼻头有些酸,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她想说我知道,但是喉咙有些梗着,让她说不出来。
侯昭彦看着她,轻轻的把她眼角的泪珠抚掉,温柔的笑道:“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赶紧收拾收拾,吃点东西了,去我书房一趟,我在书房等你。”
侯昭彦一走,侯雅萱就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让小桃给她把衣服拿来。
小桃抿着嘴,笑着给她找衣服,又让门口的婆子去厨房,说起来,还真就只有大少爷治得了小姐。
侯雅萱走进书房,一眼就看见那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睛看书的白衣男子,阳光洒在他如玉的肌肤上,衬得他的皮肤似透明一般,温润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那如神仙般的气质让人觉得看着他就有如身临仙境一般,美好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吃过饭了吗?”
侯雅萱一进来,他就知道了,只不过让他有些奇怪,他这妹妹怎么来了就默不作声,难道真是刺激狠了?
“嗯?哦,吃了。”侯雅萱听他一问,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发烫,她居然被自己哥哥的美色给诱惑了,太不应该了。
“怎么脸上红红的?是不是发烧了?”侯昭彦收起书,皱着眉头,走到她身边,伸出右手,要触摸她的额头。
微凉的触感又让她一惊,连忙避过,摇了摇头,一脸天真的问道:“哥哥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侯昭彦见她避过,当是她还有些郁闷,也就没在意,微微笑着,说道:“一件关系到你的大事。”
“什么事?”
“今早皇上下了圣旨,取消了你同大皇子的婚事。”
“真的?太好了,怎么做到的?”
侯雅萱很高兴,本来以为她若找不到回去的法子,就只能等着做新娘了,没想到她爹爹和哥哥这么伟大,还不到两月,婚事就取消了。
侯昭彦看着她那突然亮亮的眼眸,一脸的惊喜,顿了顿,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笑容,又道:“还有就是另择时日,商榷你同二皇子的婚事。”
“什么?”
“萱萱,这可是爹爹昨天豁了老脸去求了太后得来的,你不是喜欢那景源吗?”
侯昭彦见她一脸是震惊,心里好笑,面上却是一副邀功的样子。
“谁说我喜欢那混蛋!”咬牙切齿。
“全京城啊,哦,还有刚才宫依华给我飞鸽传书,说他今晨到的泉州,刚听说了你闹的那事,问我是不是真的。”侯昭彦忍着笑意,一脸无辜的说道。
“啊,都传到京城外了!”泄气。
“是呀,所以爹爹就哭着去求了太后,说如果你不嫁给景源,就没人会要你了,太后被爹爹哭得心软了,就给准了,今早皇上就下了圣旨。”
侯雅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侯丞相还真是会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啊。
突然,灵光一闪,侯雅萱装作无意的问道:“哥,你说到底是谁在做这谣传呢?按理说,我当时戴着面纱,不可能有人知道我是谁的。”
侯昭彦含着笑容的嘴角稍稍僵了一下,又恢复如常:“这个哥哥也猜不出,那楼子里的好事之人也多,可能是因为我说那小雅姑娘是我义妹,就被有心人歪曲了。”
侯雅萱并没注意到他刚才的一点异样,虽觉得他的解释合理,但总觉得还是不对。
见她还在纠结,侯昭彦赶紧转了话题:“萱萱,哥哥可能过两天要外出,哥哥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乖乖的,千万不要再闯祸了,有什么事就找爹爹,爹爹不在,就派了人去找你姐姐,姐夫,记着了吗?”
“哥哥要去哪里?不是刚回来吗?”侯雅萱连忙问道,还真有些舍不得。
“哥哥可是礼部侍郎,有些事可由不得哥哥,听话,乖乖在家呆着,别让哥哥担心,上回在半路上听说你落水了,吓得我连夜往回赶,幸亏你没事,等哥哥回来时,再给你带礼物,回去吧,好好准备一下。”侯昭彦笑道。
“准备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
“蓉蓉出嫁时,可是亲手绣了嫁衣。”
“谁说我要嫁那混蛋了,我不嫁。”
侯雅萱反应过来,看着她哥戏谑的笑容,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的跑了。
回到自己院子,脸还有点红,心里更是还有些懊恼,简直是莫名其妙,她害个屁的羞啊。
“小粉,你有没有听说哥哥过两天要出门啊?知不知道去哪里?”
等到脸上的红晕消了,心态平稳了,招来小粉开始打听。只要问到大少爷的事,问小粉,肯定的一问一个准,侯雅萱是百试不爽。
“嗯,对呀,今早上大少爷下朝回来,就让院里的人收拾东西,听说是皇上下旨让大少爷去利洲帮着治水呢。”小粉悄悄的说道。
“不是听说之前去过两位大人吗?”
小粉摇了摇头:“听说,去的那两位大人一位重伤,一位染了重病,都卧床没办法办公啦。”
“啊?”侯雅萱有些担忧,“怎么会这样?”
“听说是那儿因为缺少食物发生了暴乱,一位大人在暴乱中受的伤,另一位大人因为日夜操劳,又因为暴乱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
还好,那染了重病的不是得了瘟疫。
不过,暴乱也很可怕啊,看侯昭彦那文弱书生样,怎么应付得来?
“怎么会发生暴乱呢,两位大人不是带着赈灾物资去的吗?”
“这奴婢就不知了。”
挥了挥手,让小粉退下了。
侯雅萱突然想到好像之前听小桃说过,利州有个白马寺,非常的有名,那里的住持智空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相面算卦十分精准,正好这次哥哥要去利洲,自己偷偷跟了去,找了那和尚给自己算算,说不定他是个高人,有法子让自己回去,就算出了什么事,反正哥哥在那里,也不怕。
越是这么想着,她就越发真觉得这是个机会,那智空和尚也真能给她回去的法子。
把外面还在同婆子们说笑的小桃叫进来,确定门窗都关好了且无人偷听后,她认认真真的把自己的想法以及计划跟小桃说了一遍。
小桃当时就傻了,这也太大胆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不得被夏总管打死。
“不行的,小姐,您是着了魔了吗,把京城的寺院道观跑完了,还要跑去利州,那里正在发生暴乱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小桃可是一万个担不起啊,更何况,说不定咱们还没走出京城,就被老爷抓回来了。”小桃着死的摇头。
“都说了咱们混在哥哥的队伍里头,你等会去找赵强,他肯定会帮咱们的忙,不会被发现的,再说了,有哥哥在,我能出什么事!”
“可是奴婢听说这次大少爷只带两个随从出行,咱们怎么混进去?而且您说的赵强已经不在大少爷院里了。”小桃指出侯雅萱计划的漏洞。
“不在哥哥院里了,他去哪了?我还想着他还欠着我人情呢。”侯雅萱奇道。
“听说被打断了双腿,割了舌头,逐出了府外,第二天就被人见着死在东墙下了。”
小桃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当时听那赵强找小姐求饶时,还以为他是夸大博小姐同情,没想到大少爷院里的规矩真这么残酷。
侯雅萱有些恍惚,这就是这个社会,就因为随着别人说了一句闲话,就落得个惨死还无人问津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