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若怔在原地,回不过神来。天下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看见她绰约的身姿,他仿佛看见了一片桃林,满树桃花皆被她的容姿比了下去,掉落一地。而她,面前这个惊为天人的女子才是那桃树上最娇艳的一朵。自己的心竟没有来的一紧,他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自己的。
相应的,雪狼也被这女子的芳华所震慑,但却仍然不动声色。是的,在世人眼中,他雪狼是沉溺在百花丛中的风流公子,可是他知道,他的心从来不为这些儿女私情所系。
这女子美虽美,但却不知有没有站在自己身边的资格和本事。在他看来女人不仅得漂亮更要有头脑。只有智慧与美丽并存的女子,才值得他用生命守护。现在,他只关心这薛海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他瞥向围栏前翩翩而立的薛海,却看见他嘴角弯出了了一弯新月。那是得意的笑,亦或者是骄傲的笑。他看着那器宇轩昂,眉目如画的少年,竟不由的认为这样倾城的笑,只配他拥有,他的笑,惊醒了这世间繁华。
可他不知是这一笑,也惊落了他——雪狼的一颗高傲的心。不知怎的,自己竟被这男子的笑吸引的移不开眼。这时大堂里所有的视线都投注在那飞雪雨花台上的粉衣女子身上,却并没有注意到咱们小门主的这一丝异样。
这时大堂里鸦雀无声,噤若寒蝉,仿佛一出声便会惊扰这位飞雪雨花台上的桃花仙子。
“舍妹弯弯,早闻欧阳公子和小门主的盛名,今日替为兄的献上这一舞《相思引》,权当赔罪。”众人忽的被薛海这一声拉回,方才敛了敛神,连声叫好,都想一睹这女子的风姿。
只见薛弯弯微微福了福身子,当是行了一礼,樱唇轻启,巧笑俨然,也不说话,只是嘴里轻哼“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众人皆惊,她要且舞且唱?只是少了伴奏,委实可惜。
当这女子轻吟一会儿后,一阵箫声传来。那女子便跟着起舞,手中扯断那飞雪雨花台上的缎带,长缎一出,直朝欧阳若和雪狼而来,待到两人面前时又紧紧回到了薛弯弯的手中,不做稍稍停留便又向另一头扬去。薛弯弯,足尖轻点,一步一舞一回头,合着那箫声起舞,嘴里轻唱。
回首是潇潇暮雨。
天涯尽头看流光飞去。
不问何处是归期。
今世情缘不负相思引。
等待繁花能开满天际。
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
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景。
曲罢歌离,薛弯弯的舞姿也一停,眼眸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欧阳若,但只是匆匆的一眼,便无声的转身离开。欧阳若和雪狼皆被这女子的歌声和舞姿所镇。那歌词句句振人心神。“梦随风万里,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忆。”这女子是否也有历尽几度红尘而长相忆之人,是谁的眼眸如星,让你不忘归期,只等到繁华落尽?
雪狼竟被这歌唱得心里一阵动容。身旁的欧阳若竟早已泪光闪闪。还有那箫声,婉转悠扬,但与这女子的歌舞不同,这箫声中只有寂寞,无尽的寂寞。而不是薛弯弯歌舞里的对爱情的憧憬眷恋。
他看着薛海的身影孤单的站在那里,缓缓的收了玉箫。他,薛海,那个人的心里终是无情的吧?薛海回头,对上雪狼投来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他竟然从哪个不可一世的男子眼里看到了伤。对,这只是错觉!
雪狼立马恢复了心神,拍掌大叫三声“好好好,好一曲相思引,好一个几世情缘不负相思引。好一个才情兼备的好女子,好一个通音晓律的好儿郎啊。”紧接着又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哈哈大笑,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叫好声欢呼声不断,难得这青楼烟花之地也有此风雅的时候。
后来的后来,人们只见雪狼和薛海这盛世中同负盛名的两个男子,对视哈哈大笑,然后便屏退所有人,进了这听音轩,连个伺候的女子也没有留。那一夜,他们两人,秉烛夜谈,从国家政史到地方风情,从排兵布阵到歌舞琴弦,竟没有困的时候。直到第二天辰时才各自离去。
自从那一日金江薛海和兽灵门小门主在燕春楼一聚之后,整个镐京无不议论纷纷。“金江薛海兽灵门狼”这句在江湖上所广为流传的话便更是家喻户晓,这两位青年才俊在这彦国久负盛名却一直未得相见,今番相见当然被众人津津乐道,口口相传。
这薛海一直在彦国南部一带广负盛名,而从未在彦国北部一带活动,因此在彦国北部却没有多大名气,人们只知这薛海与彦国第一公子雪狼齐名,却不知其本事能耐。而这兽灵门小门主则是享誉整个彦国。经燕春楼这么一聚,倒是让彦国北部的人们对这金江薛海也有所了解。
一时之间,整个镐京对这两位青年才俊的赞扬之声竟不绝于耳。当然了,在此次事件中出尽风头的还属薛海的妹妹薛弯弯。说这位女子如何如何的美若天仙,舞技如何如何的了不起,歌声如何如何的悦耳动听。竟比薛海和雪狼的名头大了许多,从此人人便知这金江薛海还有这么一位貌美倾城的妹妹。
镐京郊外的一座竹楼里,薛海正站在竹楼的小窗前,看着屋后的一棵梨树吹箫,此时已是四月下旬,梨花已渐渐衰败,看着那些在梨枝上上摇摇欲坠的花瓣,薛海不禁怅然若失,吹起萧来。
从外面刚回来的薛弯弯看到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自五岁那年,跟在他身边,他便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就和挽风小筑后面的那一院梨花一样,纯白高贵却清冷无暇,让人不敢触碰。这些年,每当她心情不好时都会吹箫,那支萧是十四岁那年它送给她的礼物,从此她便爱不释手。
他对她说:“弯弯,幸好有你,不然这寂寞红尘梨香怎么熬得过?”
她苦笑一声安慰她说:“不是还有爹爹吗?”
她的眼神一刹那间有了神采,但很快便黯淡了。摇摇头对她说:“自我娘死后,我再没见爹笑过,她的心早跟着娘死了,要不是因为娘临终要他医好我,他恐怕早跟着我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