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在宁远侯府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做起事情来特别的得心应手。
听了李婆子的禀告之后,严氏当机立断的带着人去绑了那个送信回来的钱婆子。
为了以防万一,严氏还命令李婆子亲自动手封住了钱婆子的嘴,让她在众人面前都口不能言,这样就万无一失再也露出了什么马脚了。
严氏之所以这么倚重这个李婆子,除了她为人精明、办事沉稳之外,这个李婆子还有一项别人都比不得的好处,那就是她自小就在东平伯府里习得了一项本事。
李婆子通晓医理,善于利用各种药材让人听她的摆布,让一个人不能开口说话又不被人发现了破绽,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当初严氏嫁入宁远侯府的时候,因为是继室的缘故,东平伯府里怕她身边缺了得力的人手在宁远侯府不能站稳脚跟,这才让这个李婆子作为陪嫁丫头一起跟了过来,帮着她处理一些不好放到明面上的阴损事。
李婆子果然没有辜负了众望,严氏在她的协助下很快就在宁远侯府站稳了脚跟。随着主仆相处时间越长,严氏对这个李婆子就越倚重了起来,还给她准备的一份丰厚的嫁妆,亲自做媒把她许给了侯府前院管事的阮善。
严氏这一手办的漂亮,可谓是一举两得了。
不但把自己的得力臂膀李婆子哦永远的留在了自己身边,还笼络了侯府的管事阮善,让他们夫妻二人齐心协力的为她办事,把宁远侯府的前宅后院都牢牢的把持在了自己的手里。
十几年来,阮善两口子对严氏一直忠心耿耿的,交代给他们的事情从来都是办的妥妥当当的。
这一次虽然李婆子行事出了些纰漏,严氏还是把那个送信的婆子交给了她,让她悄悄的动手之后,就带人压着那个前婆子在小书房门外候着,她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进了小书房回话。
原本有了这一写周全的准备之后,严氏的心头安定了许多,多年来牢牢把持侯府上下练就的威仪让她自信不会出了纰漏。
可是,就在刚才听着阮仲泽和阮青鸾的对话,看着阮青鸾的神色,她的心突然就打了一个颤,原本笃定的心思就有些拿不准了起来。
悄悄的抚了抚心口,严氏强迫自己安定了下来。细细的回想了一番自己方才的部署,想到了李婆子已经给钱婆子封了口,她暗自庆幸,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这事到了钱婆子这里就算打住了,再也不会牵连到其他人了。
就算那个小蹄子在精明,在侯府内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众目睽睽之下谅她也翻出去什么大浪来。
严氏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稳住了心神,笑着说道,“侯爷既然吩咐下来,二小姐也就跟一起来看看吧,毕竟这事也是由你而起,你自己亲眼见了处置那婆子,也该能放心了。”
一边说着,严氏冲着阮仲泽福身行礼,“侯爷,妾身这就领着二小姐去处置那多嘴的婆子里,妾身告退。”
“嗯,你看着当众处置吧。”阮仲泽疲惫的挥了挥手,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阮青鸾就草草的打发了她们。
阮仲泽虽然不愿意亲手处置,但是他既然已经吩咐了当众处置,严氏自然不敢违拗了他的意思。
吩咐人把五花大绑的钱婆子带去了前院的大厅,又吩咐了侯府上下大小的奴才们都来观行刑。
一时间,侯府前院的大花厅前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府中所有的仆从们,大家都一个个的垂了头,谁也不敢大声的喧哗。
得了严氏的暗中授意,李婆子亲自带着几个健硕的婆子把钱婆子死死的按在了地上,让人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
阮仲泽不屑于插手这样的家务事,方才的事情已经吵的他脑仁直疼了。把事情交代给严氏之后,他就疲惫的回了自己院子,不肯再花半点心思了。
一家之主的阮仲泽没有露面,当家夫人严氏在大花厅那把高背的太师椅上坐了,一脸莫测的阮青鸾则坐在了她下手的位置上。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阮青鸾都是头一次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宁远侯府里满院子的奴仆呢。
上一世的时候,她先是克死生母的不详二月女,又是家里不受待见的失母之女,更是让家门蒙羞的失贞嫡女。即使是出嫁之后她也累及生父、幼弟声誉的闲王冷妃,在宁远侯府一家人的眼里她是不详的、是不受待见的、是没有资格坐在高高的主人位置上发号施令的。
而这一世,她的前十四年也是过的无声无息的,这一次刚一回府就让侯府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她在当家的父亲阮仲泽的眼中同样是个不省心、不顾大局的丫头,而严氏更是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是吃了她的心思都有的。
当家主事之人如此的态度,那些看主人下菜碟的仆从们自然也不会把这个所谓的宁远侯府二小姐当一回事了,他们一个个的都噤若寒蝉的偷觑着严氏的神色,等着当家夫人的雷霆一怒呢。
侧座上的阮青鸾扫了一眼庭前院子里的那些人一眼,对于他们的心思子也就一目了然了。
嘴角轻轻的一扯,阮青鸾的脸上就漫起了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来,今日她就要让那些墙头草明白,宁远侯府的二小姐不在是个任人可欺的失母之女,她是宁远侯府的堂堂嫡长女,不是他们那些阿猫阿狗的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藐视的人。
目光缓缓的扫过那些微垂着头的仆从们,阮青鸾的目光最后就落在了那个李婆子的脸上,她眉梢一挑,扬声问道,“本小姐的贴身丫头绿珠和赤丹被你关在哪里了?”
“呃,……”
李婆子一下子就愣住了。
自从得了严氏的吩咐之后,她的满腔心思放在了钱婆子身上,至于绿珠和赤丹两个丫头的事情早就被她扔到脑袋后头去了。
严氏把持着宁远侯府十多年,李婆子是她眼前第一的红人,出了在主子们面前她在侯府里几乎是横着走的。绿珠和赤丹两个丫头竟然敢当众缠住她让她无法脱身,在李婆子看来是罪不可赦的大错了。
当时她好不容易脱身之后,立即就吩咐了人把绿珠和赤丹两个给押进了后院的柴棚子里,原本打算着料理完大事在和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小贱蹄子算账的。
可是,让李婆子始料未及的是阮青鸾竟然首先就问了这事,连被压着的钱婆子看都没看一眼。
不就是两个无关轻重的丫头么,至于让阮青鸾如此看重?李婆子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怔在了原处。
殊不知,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绿珠和赤丹两个丫头在李婆子的眼中是无足轻重的卑贱丫头,可是在阮青鸾的眼里她们两个却是她得力的臂膀,是她现阶段最信任的亲信。她下一步的计划里这两个忠心又机灵的丫头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呢。
而且,即便是这两个丫头暂时帮不上她的忙,阮青鸾也不会任由着她们两个被李婆子折腾的。
上一世的她历尽了世间的所有苦难,带着茗儿一起含冤自尽,冲天的怨气连上苍都看不过眼了,让她重头来过。
既然上苍垂怜让她重新回到了十四岁之时,有怨报怨,有仇复仇,有恩的自然也要报恩了。
她阮青鸾不是天生的凉薄之人,不会只要让那些负了她的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些帮助过她、肯真心对她的人她也会照顾的妥妥当当的,不准许有人欺负她们的。
值得她阮青鸾好好对待的人不多,绿珠、赤丹和九曲就是那为数不多人的之一的。
花翎那个丫头卖主求荣,她因势利导的送她去见了阎王,连尸骨都丢出去喂了狼;剩下的三个丫头都是忠心耿耿的,她自然会护她们到底,又怎么么会由着她们被李婆子随意处置呢。
而且,如今这样的场合下,追问两个贴身丫头的去向也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她倒要看看那个一向心狠手辣又善于伪装的的李婆子如何在众人面前自圆其说?!
这也算是她阮二小姐回府之后正式在仆从们面前理事,这个下马威选了严氏的红人李婆子再合适不过了。
李婆子被阮青鸾问了一个措手不及,禁不住求助一般的望向了自己的主子严氏,期待着主子能给不一个暗示。
阮青鸾却不容这主仆二人暗中商议,立即大声的喝问了一句,“大胆李婆子,私自扣押了本小姐的贴身丫头,你可知罪?!”
李婆子脖子一梗没有说话,眼神却更加焦急的望向了严氏。
她是严氏面前的第一得意人,这一点宁远侯府上下都是知道的。若是她在阮青鸾面前这么轻易的低了头,那就等于是直接打了她主子严氏的脸了,这让严氏以后如何再管束侯府上下,让她李婆子以后如何再在宁远侯府行走?
李婆子心头明镜一般,装聋作哑一般硬生生的扛住了阮青鸾的质问,一声不吭。
好,很好。
阮青鸾暗自点头,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戏就好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