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颜睁大自己的眼睛死死的望着已经定住,离自己有些远的两个人。
他终是选择公主,选择一辈子相爱的女人,就这么选择了……错了……错了,这一世她的爱恋都错了……
断崖边出现了吼叫的人,阎濮昊一个用力,将安简薰送上了断崖边上,在人接住了她后,阎濮昊突然放低自己的身子,加上内力,他突然快速的下沉着,伸出自己的手,想抓住离他有些远的水颜。
用力,再用力,伸出的大掌,终于碰触到了水颜的身子,忙乱中,他抓住了水颜的柔夷。
断崖边的人,惊呼着他的名字,在这深不见底,黑色的深渊里,看不清到底怎么了。
水颜恍惚,惊讶的瞳孔再次的惊讶着。
抿开红唇,突然觉得这或许是梦……不然现实的他,怎么会丢下公主折返回来。
“不丢下你,我们三人都会死在这里……但我相信,我一定能再次抓住你。”抓住身旁的石头,但他抓着的冰冷柔夷好像是认命般的没有握紧他的手,反而在他的掌中慢慢的流失。
水颜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深沉,但任凭自己的身子下坠,没有阻止,因为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话语,不该是在此时出现,他为什么要她真的完全绝望的时候,拉住她的手呢?在此时还想着给她希望?
身子继续下沉着,就算阎濮昊找到支撑的石块,但水颜的身子却垂落着,只要阎濮昊一放手,她就会如同刚才那样,会被这黑夜吞噬,那样他或许根本就不会再有机会抓住她的手了
筋骨的血流开始流动得快速,胸口传来了阵阵刺痛。
水颜知道,自己毒发了,中午到现在已经十二个时辰了,自己要的绚丽却在此时结束?
嘴角流出了血液,只是在这黑夜的深渊里,他看不清她此时的面容,只想沉默的将她带上去。
就算自己再怎么的无情,但从没有想让她死过,他下不了那个手,也狠不下这样的心。
意识开始模糊,大掌中的柔夷就剩下死死拽着的那几根纤细的手指。
“抓紧我!”无奈的开口,他突然感觉到了她的认命,她想去送死?
虚弱的咳嗽出声,但嘴角的血液越发的浓烈。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他不该回来的,不如就让她刚才这般的掉落下来,他回来反而给了她又一丝幻想。
伸出自己的另一支手,摇摇头,一个用力,狠心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
身子再次加速的坠落。
虚弱的闭上自己的眼睛,不在去看那黑夜中那深黑的身影,怕自己的心抽搐,只要想想他的不好,那她对自己的残酷也算值得。
“水颜!”惊恐绝望的声音,在空荡的深渊里盘旋着。
放开手中的石头,下沉的身子再次抓住了水颜,但拼命握着的柔夷却依然挣扎着,拒绝他的用意是如此的明显。
“抓紧我,我们在想办法上去。”嘶哑的声音里面有了祈求,但心里却有了一丝害怕,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放开我……让我解脱比让我活着,更加的……”嘲笑在自己的脸颊上。
阎濮昊没有答话,只是更紧紧的握紧大掌中的手,只是两人的身子快速的坠落着。
“不放开我,我们两个都会一死。”冷静的再次开口,不想他在做什么枉然的事情,她本就该死,如果这般的和他掉落下去,他那未出生的孩子不就会没有爹……那样还真的罪孽深重。
用力的挣扎,可交缠在他手中的手,他没有放下,这样的挣扎,两人掉落的速度更加的加快。
就这么一次,水颜感觉到了他如此的固执,这样的固执却对待的是她。
想一想,他和她之间一直少有的言语,她不懂他,或许他也没有懂过她。
“放手,你还能活得回去,如果你在不放手,或许我们两人都会死。”冷淡的声音,告诉他此时的情形。
她已经无牵无挂,只是搭上有妻儿的他,那确实会招许多的恨意和骂名。
阎濮昊的眼睛,在这漆黑的夜里,突然闪烁了几下。
“如果你掉下去,我只能陪你了。”低嘎的声音里面没有情绪,如此的话语传入水颜的耳里,却刺耳的疼痛。
突然失笑出声,浑身已经难受,都已经走到最后,还能听见自己过去怎么舍弃自己都想听见的柔情话语。
摇摇头,叹出一口气。
捏住他手臂上的一个穴位,微微的用力,刺痛,麻酥的感觉蔓延到阎濮昊的手臂,反应的松手。
水颜的柔夷脱离了他的大掌,单薄的身子飘飞,刚才还如此近的距离,现在仿佛拉扯出了生与死。
水颜的红唇笑意绽开,青丝掩过脸面,泪湿的眼里,看不清画面,更加看不清他此时的面容,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过。
嘴里的血腥开始蔓延,身子在坠落中开始抽搐,紧闭着双眼,不知道该去想什么。
思绪纷飞,就在身体坠落到谷底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臂紧紧的围住,坚硬的胸膛,有着她曾经贪恋的味道,嘴角的笑意更加的蔓延,到最后,还是出现了他的幻想,水颜不敢睁开双眼,她并不相信这是真实,因为刚才他和她的距离,他不可能这般的拥住她……
身子撞击到了山崖底部的石头,疼痛蔓延到了全身,自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皮肉撕裂的声音和那流出身体的血液。
此生这般的结束了?不知道阎王那里数着她罪过的时候,能能少算几桩,她可不想在地府里,还这般让自己难受……呵呵,还是贪心了一点。
打闹后的天空,总会落下细雨,只是不知道这冰凉的雨水,是在为谁叹息,还是在为谁恭喜。
断崖上的安简薰任凭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丫鬟在身后苦苦哀求,但她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
他居然自己掉落下去救他,他居然真的丢下她下去?
以为他在为她挡箭的时候,他的心里早已将水颜丢弃,毕竟她才是他的妻,毕竟她的身上有他的骨血。
泪水掉落,和雨水混杂在了一起。
他将她送上断崖的时候,其实她就已经明白他要去找水颜,因为他的眼神飘忽,拦在她腰间的手,都显得着急的想离去。
“好,很好!”安简薰悲腔的开口,望着断崖的深渊,眼里从最开始的悲哀,变成最后的恨意。
“公主,我们下到半山腰也没有发现爷,就连残破的衣物也没有看见。”侍卫小心翼翼的开口,如实的回答。
“给我往底里找,就算是断手断脚,或者是整个的尸体,也要给我抬上来。”手紧紧的捏紧,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不知道他掉落下去抓住她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想过她肚子的孩子,想过曾经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公主,我们回去吧,你这样,肚子里的小少爷也会着凉的。”丫鬟再次苦苦哀求。
“没爹要的孩子,还会有幸福可言?如果没找到昊,哪怕是他的尸体,我是不会离开这里。”坚定的开口,眼神变得迷离,其实她有些赌气,其实她为了孩子自己该回到房间里等消息,但她在赌这口气,甚至在赌他根本就没有死去。
天际从墨蓝转为了灰蒙,原本在夏季少有出现的细雨,居然一夜没停,甚至在清晨还下得更加的密。
侍卫已经下去了一百多人,但带回来的消息,除了没有消息,便就是无法走入山底的废话。
安简薰的身子已经冷得发抖,但依然站在原地,任谁也说不得,劝不得。
她就这般的站着,灰色的清晨,慢慢转成看不见阳光的中午,但依然没有消息,阎濮昊和水颜仿佛就消失了,哪怕在断崖边,留下的一丝气息都没有。
在夜晚还一无所获的侍卫决定,如果晚上再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就算是把公主弄晕,也要让公主回到屋子里去。
或许是上天怜爱,就在大家都想放弃的时候,在山底一堆乱石中找到了身子纠缠着的两人。
侍卫连忙上去禀报,但安简薰却执意的要下去,她想看看,到最后他是怎么护着她,她想看看,侍卫口中说的相拥抱样子,更想看看他对水颜那矛盾的爱恋,到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侍卫将安简薰背到山底的时候,天空变得如同昨天一样黑暗。
燃烧的火把,跳动的火光,让周围的一切显色沉重而低鸣。
侍卫带路,乱石堆的里,两人的身影,让安简薰的怒气,蔓延到了全身。
阎濮昊的整个身体,紧紧的抱住水颜的身子,想把她包围在自己的身体里,想整个都护住了她。
如此亲密的动作,一眼就明白,到最后他的心,是如此的想着什么?但最后他
“阎濮昊!你从断崖掉落到这里,就是陪他一起送死,到最后,你都这么的在乎她?”颤抖的声音,有着不甘心,有着骄傲后的失败,和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
“公主,爷还活着,小的刚才摸了他的脉搏,只是你说不能动他们的身体,小的只好喂爷吃了一些丹药。”侍卫低头,依然回答得小心翼翼,毕竟现在的场面有些尴尬的尖锐。
安简薰的脸上,有了掩藏不住的一丝兴奋,不管怎么样,心里还是爱他。脚步不受控制的上前,伸出手想感受他身上的体温,但刚在放上去的时候,却看见在他怀抱里躺着的水颜,嘴角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把他们给我分开。”转过头,不愿再看眼前的画面。
“公主,那女的怎么办?她已经断气了。”侍卫问得有些小心,虽然那女的已经断气,但也不能让人家留在荒野啊。
安简薰转过头,满脸恨意的望着眼前的水颜,死在他怀里,她是幸福的吧,不然怎么会这般的笑着?
“把她留在这里,让她的尸体让野狗,野兽叼去。”冰冷的声音,让侍卫都觉得这话胆战心惊,但却不敢反驳……
阎濮昊从山底上来后,就一直住在季凌阳的府里。
太医和京城里有名的大夫都一直医治着他,但府里的下人们早已听说,阎濮昊的右手已经废了,完全接不回去了,而且已经在床上昏睡了好几天,也许是发高烧的原因,他一直喃喃自语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每当这个时候,公主就会发脾气,找着下人出气,但就算再气,可在阎濮昊的身边,依然满是温柔细心的照料着,安简薰想想,或许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他。
直到有一天的黄昏,阎濮昊才幽幽的转醒,虚脱的身子,迷惘的眼神望着屋子里的一切。
想找出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的记忆,但想起却是头痛,伸出手,想捏一捏自己的眉心,但右手却不在听使唤,纹丝不动的躺在自己的身边。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水颜的身影,猛然的坐起身,但身子才起来,就虚弱的躺倒床上。
想起她最后捏着他的穴位让她放开她的时候,他心突然硬生生的疼,望着她飘忽着的身影,那纱裙随风摆动,他是如此的害怕她就这么消失,过去不管在怎么赶她走,不管怎么将她撇开,但如此决绝的离开他时,他居然是如此的害怕,此生不在看见她。
丫鬟走了进来,脸上出现了笑意。
“爷,你醒了?”转过身,连忙叫身边的人去通知公主。
阎濮昊愣了一下,身体吃痛的闭上眼。
“水颜呢?”沙哑虚弱的声音出现得有些唐突。
丫鬟愣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我听府了的侍卫说,在找打爷的时候,水颜的话题已经被野狗叼走……并且吃掉了,只留下了一些衣服碎片和血迹。”丫鬟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因为她看见阎濮昊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霾,呼吸急促了起来,苍白的俊脸,显得更加的苍白。
“昊,既然你已经救了她,只是她的福薄,老天要收她回去,我们也无可奈何。”娇柔的开口,但脸上全是冷淡。
阎濮昊愣住,想起在掉落的时候,他分明紧紧的抱住她,分明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为何……为何会这样?
心沉重得疼痛,甚至有了一丝懊恼,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把她抱紧一点,恨自己为什么在她捏他穴位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要松手。
撇过头,浑身的血液都抽痛着。
“昊,你才醒,我叫厨子给你做点清淡的东西。”安简薰微微开口,脸上的嘲笑是如此的明显,要伴他一生的是她,现在为他怀有子嗣的是她,在他昏迷时候,心力交瘁的也是她,为什么醒来后还是想着的是一个死了的人?
“我什么都不想吃,你们出去,让我静静。”沙哑的声音里面有了颤抖,听来仿佛像在低泣。
安简薰脸上的嘲笑扩大,无奈的走出房门。
错了……这场她一手争取的姻缘错了,错得她的心一直狠狠的流着血液。
一连几天阎濮昊都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开口说话,也不吞咽一口水,和现在比起来安简薰更想他昏迷。
房门被人抽开,夏日里刺眼的阳光照得阎濮昊眯着眼睛。
江硕侨死死的望着床上的人,就这么几日,阎濮昊曾经那邪魅的俊脸居然憔悴得如同鬼魂。
上前,狠狠的拽着他的亵衣。
“水颜死了,你安心了?你快活了?”大声的开口,江硕侨发泄着憋在心里很久的怒气。
那日知道水颜吃下毒药后,他策马狂奔的去寻找解药,但当他满心回来的时候却得到这样的话语,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去断崖边。
从没想过就水颜会在他的心里落下这么的深的位子。
“真的没找到她吗?”阎濮昊转过头,神色迷惘的问着自己这几日里一直没有断过的疑问。
“找到她又怎么样,她没被摔死,身上的毒药也已经将她毒死……阎濮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有多大的能耐能让她如此的为你,你要到京城来,她吃下毒药,只换十二个时辰的美丽,甚至出卖季凌阳,但得到的是什么?”厉声的指责,阎濮昊没有反驳的余地。
“什么毒药?”开口,心沉重的痛着。
“水颜自己毒死自己的药。”
江硕侨的话语一落,阎濮昊陷入了沉默,突然想起在最后他抱住她的时候,他闻见了她身上的血腥,和浑身的颤抖。
突然沉默了,手在自己的身边游离着,突然想起了那两块白玉,想把它拽在手里,曾经想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撇得干净,连一丝味道都不想留下,这下想记她的回忆,连事物都不曾在会有证明……
在乱石堆里,那日被雨水淋过的冰冷身体,在当天夜里,突然抖动了一下,嘴里再次流出殷红但泛着黑色的血液,淋湿了的青丝紧紧的贴在满是污垢的脸上。
眼睛抖动了一下,孩提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低喃的声音响起“木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