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药丸放到自己的腰间,脸上有了疑惑,不知道姚镜桐说的话语会不会是事实,但说她住在这客栈,说她每日会犯病,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当真的是他的,还说将这些药丸取走后,就一切都会得到答案。
但她回来后说的理由真的说得漂亮,编得彻底,况且他在她的脸上,他似乎再也看不见原来她对他的一些爱恋,她脸上的出现了他很少有见到的冷淡。
手放开了他握着的柔夷,起身,再次走出房门,眼睛不再去看她,也不去在乎这屋子里飘散着的淡淡霉味,和下等房里面的那些简陋摆设,因为他要去证实一切,证实这次水颜真正回来的原因……
三日后,水颜再次来到阎府,蹒跚着的步子,和黄里面掺杂着的苍白面色,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病得不轻。
这三日里,水颜的身子变得难熬,她不知道是不是谁在和她开玩笑,还是当真的有人这般的讨厌她,将江硕侨给她的药丸,一粒不留的偷走。
这三日里,自己时常犯病,一犯病就将自己卷缩在床上,不敢乱动,害怕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会伤害到孩子。
烈日依然当头,只是晕眩的自己,抬头看它的时候,已经不是刺眼,而是泛白。
安简薰看见她时,脸色冷淡,但却带着,看似温柔,但却有着冷意的笑容。
上前,微微的欠身,身子已经抖动得厉害“公主。”
安简薰点了点头,手中的安胎药正冒着缕缕青烟。
张妈站在安简薰的旁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水颜卑微的低着头,等待着他们的话语,直到安简薰把手中的药汁喝完,他们都没有开口,冷淡的把水颜放到了一边。
身子更加的抖动,脑袋晕眩得不知道该去想什么,只是眼睛死死的望着张妈手上的盒子,猜想这是能救她孩子的药根。
“公主。”水颜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明显的虚弱。
安简薰用清水洗了洗口,眼神飘忽到水颜的身上,但依然还是没有开口,她想看看这个丫头,都这样了还能挺多久。
时间难熬中滑动着,水颜的眼睛看着的事物已经变黑。
“张妈,把药根给她吧,我也不想看见她,省得自己心烦。”安简薰开口,语调里面真的是厌烦,因为想起那日在她走后阎濮昊的神色和举动都有些不正常,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让她死的心都有。
张妈点了点头,上前,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水颜,水颜伸手,拉开笑意,但手还未举起,痛苦袭来,眼前黑得再也看不见东西。
在水颜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双大掌拦住了她的腰,着急的将她搂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安简薰诧异,黑色的瞳孔里,居然看见了阎濮昊脸上的着急和担心。
“快去把大夫请来。”开口就是吩咐。
从水颜进府开始,他就一直在她的身后,他故意将药丸拿走,就等着这一刻,姚镜桐说,只要等着她完全失去意识,你便什么都明白,现在的他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他要让她不准说出那些什么她夫君的话语,如果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他的,他要她安安静静的在他身边,他不会让她离去!
“张妈,去请大夫。”冷冷的开口,安简薰读不懂,此时他夫君的表情和打算,为什么在水颜要晕倒的时候,他出现得这么即时。
水颜曾经睡过的房间,什么都依然,而且干净得异常。
安简薰站在门外,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这间屋子从来没有人顶替的住进去,更没有人去动过里面的东西,就连屋子里的尘埃,都有人时不时的来打扫。
安简薰的心,凉到了底,她到今日才发现,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他没有感情,原来他把这一切隐忍得这么深,此时看见她晕倒,居然可以不顾忌她的感受,这般着急的为她,居然她住过的房间都不曾让人住过……
大夫在里面忙碌着,脸上表情的凝重让阎濮昊知道水颜的身子并非想象中解毒的这么简单。
“这姑娘的身子,能怀上这孩子确实是上天怜爱。”大夫都觉得是奇迹的说着。
“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几个月了。”着急的开口,这是他最想证实的事情。
“快五个月了吧。”大夫想了想的说。
阎濮昊倒吸了一口凉气,算算日子,她肚子里的孩子,除了他就根本不会是他人的,原来她说出自己有夫君,挽上妇人的发髻,这些让他心里不舒服的话语是假的,他和她有了孩子了……
嘴角拉出了弧度,眼中有丝温暖的望着床上的人儿,心有些说不出的雀跃。
大夫开着药方,对于水颜的病症让人有些头疼。
但丫鬟拿着药方准备去抓药的时候,阎濮昊居然开口,着急的叫快些。
安简薰至始至终站在屋外,脸上的被嘲笑占据,她就站在这里,他脸上的表情,难道就不能假装的收敛一下吗?
双手抚摸上自己的腹部,嘲笑被恨意占据,那水颜肚子里的孩子当真的是他的??!前几日的担心,真的变成了事实,而且她肚子的孩子居然比她的孩子大,她居然比她先怀上他的孩子,怎么可以?!
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想起了他的爱怜,想起了他们夜里两人嬉戏打闹和那一直说不完的未来,但现在……什么都是假的,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的是另外的女人。
转身,不愿去看屋子里的任何画面,冰冷的心,想找回原来的爱意,却发现很难。
张妈看见安简薰脸上的表情后,连忙上前,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只能跟着失魂的她离开这荒凉的别院……
屋子里,阎濮昊坐到床边,前几日还想,如果这孩子是他的,他该怎么办,因为至始至终他都不想水颜这个事情在继续,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是开心,比听见安简薰怀有子嗣时,还要来得开心。
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头放到水颜的肚子,轻柔的想听清楚里面的一切,这微微隆起的地方,是他和她连接在一起的骨血。
门边有了响动,姚镜桐慵懒的倚着门,眼神带笑的望着里面的画面。
“你会娶他吗?”幽幽的开口,脸上全是疑问。
阎濮昊愣住,将自己的身子坐正,但眼神没有离开过水颜的脸颊。
会娶她吗?他会娶她吗?
阎濮昊自己问着自己,但答案却是肯定,抛开任何不去想的一些杂念,他是想娶她的。
“刚才公主站在外面,你没看见?”再次开口,有意的提醒。
阎濮昊愣住,脸色变得阴沉,握着水颜的手,也瞬间放开,紧抿着的薄唇好像有了一丝后悔。
起身,走到姚镜桐的身边。
“公主那面,我去解释,你帮我好好的照顾水颜。”语毕,快步的走出房门。
“昊,你不会娶她的,我也不同意你娶她,现在的形式不准,你如果执意娶她,你会害死她的。”姚镜桐认真的说着,他早已看透安简薰的性情,她的眼里只会有他,甚至可以为他做出所有,如果他执意要娶水颜,那害死人的估计就是他。
阎濮昊的背影变得有些僵硬,迟疑的转身,眼神冷淡的望着姚镜桐。有些高涨的心,早已冷却。
确实,刚才的自己有些不合情理。
“我知道该怎么做。”低沉的开口,好像刚才拿定的注意,已经有了改变。
夏日里的微风,吹动着桌子上的绸子珠花,惨白的脸色下面,有了一丝绝望的冷然。
张妈站在安简薰的身后,安慰的话语早已说的差不多,可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轻声的咳嗽声将心理的怒气,转化成了心酸。
没有转头,纠结着的细眉再也看不出原有的那一丝开心。
张妈识趣的离开,屋子里的安静让压抑的心,更加的不舒服。
“你想留下水颜,还是想留下孩子,还是你两人都要留下。”最终还是安简薰先开口,她知道他的想法,其实她不想让他为难,其实她只是想好好的和他过日子,但为什么总会让水颜夹杂在里面,让她不舒服。
阎濮昊不知道怎么开口,曾经说要把她当唯一的也是他,现在想毁掉这誓言的也是他。
“你想我怎么做?”真的开口了,却把难题留给她,让她来做决定。
“我可以大度的留下孩子,但水颜想进门,是不可能的。”转身,眼神对上他,语调坚定得让人害怕。
阎濮昊抿着薄唇,阴霾的脸色看不出想法。
“好,就这么决定吧。”幽幽开口,无可奈何,有些事情注定就真的注定。
看来刚才的自己确实冲动了,居然让心智迷惑得不再理性。
“昊,你当真的爱我吗?”安简薰的眼里有了雾气,是如此的想得到这答案。
阎濮昊有瞬间的迟疑,但话语却是肯定“爱。”
安简薰点了点头,脸上艰难的扯开笑意。
“有你的这句话就足够了。”点点头,是如此的满足。其实她要的真的不多。
阎濮昊望着安简薰的脸,心里有着愧疚,想了想,最终无奈的开口“水颜暂时就住在府上,直到孩子出生。”这话说得有些艰难,但姚镜桐说得对,如果他娶她,只是害了她,在说曾经就已经打算放弃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是曾经遗留到现在的东西,现在依然什么都不能改变……水颜你这次给了他惊喜,但却是扎得他难受。
“但我有个要求。”安简薰叹气的开口,脸上同样也只是无奈。
阎濮昊没有开口,但示意她说下去。
“水颜在府里的日子,你全部交给我照顾,我不希望你去见她,昊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的心痛……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水颜分毫。”安简薰的声音终于放柔,眼里曾经的撒娇再次出现。
阎濮昊愣了一下,脸色微微的惊讶,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从母后被抓进宫里开始,他有多久没有按着自己的心做事了?太多的不许,已经让他不知道该要什么,水颜也好,还是姚镜桐的安危也好……
罢了,多次说的放弃,最终还是撕扯,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冷酷……水颜你到底想要折磨我到何时?
如同从泥泞中挣扎着起身,浑身虚脱得难受,水颜睁开眼睑,看见的是烛火照耀的屋子,和熟悉的摆设。
微微诧异,想找到一些在晕倒前的记忆,猛然的坐起身,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虚弱的爬起床,将脚放到地上,还未站稳,人就险些摔倒在地上。
无力的坐在床上,微微的喘息着。
“醒了。”娇柔冰冷的声音在水颜的身后响起。
惊讶的起身,看见安简薰冷眼的站在身后。
“公主?”惊讶的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该走,不该留在这里。
“药根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让你喝下,我们也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昊的,所以在孩子还未出生之前,你哪里都不要去,等着孩子出生后,我们可以放你离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们,从此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任何牵绊,更不能来见她。”一系列的话语,全部揪住了水颜的心,水颜摇头,拼命的摇头。
“这孩子不是他的,是我和我夫君的,放我走,我不会在出现在这里。”惊恐的开口,声音全是祈求。
安简薰冷冷的笑了笑,笑容刺骨的寒冷。
“水颜啊,水颜,这些把戏你不要在我的面前耍,你心的打算,我一清二楚,你想母凭子贵,我告诉你,休想……昊已经说,等着你孩子出生后,你就立马离开这这里。”厉声说出这些话语,不给水颜任何在开口的机会安简薰转身快步的离开这屋子里。
丫鬟们拉上房门,上锁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水颜不顾自己的身子虚弱,拼命的走上前,拍打着房门。
“等着孩子出生,你才能走出这房间。”开口,依然残忍。
水颜捶打着房门,嘴里念着这不是他的孩子,说着那些自己准备好,已经说了一次的谎话,但屋外一片宁静,没有任何声响。
水颜缓缓的坐到地上。
公主说得清楚,只要等着这孩子出生后,她就离去,但……为什么不让她现在离去,为什么要让她骨肉分离。
身子微微的颤抖。
“阎濮昊!为什么非要这般的对我,我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为什么还要将我唯一的孩子拿去,你以后自己会有孩子,会有不同的女子为你生下子嗣,我水颜只有这么一个,为什么要将我的孩子拿去。”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屋子响起,拍打房门的声音更加的用力,但屋外依然一片宁静。
肚子忽然一阵抽搐,水颜连忙扶住房门,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肚子。
水颜摇了摇头,移动脚步躺倒床上,眼睛失神的望着屋顶,右手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嘲笑依然,无奈依然,在她的记忆里,他真的狠心,真的可以伤她得不留余地。
泪水划过脸颊,掉落到青丝上面,突然失笑出声。
其实自己该高兴,其实自己该庆祝,其实自己该对自己说一声恭喜,孩子交给他们,就不用跟着自己受苦,不用看着自己的孩子,时时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人,更不用为孩子以后的生活奔波,自己不是解脱了吗?
想着种种的好,但心依然刺痛……她要她的孩子啊,就算再苦,她也想把她的孩子带大。
无力的呼出一口气,累得想质问什么,累得想要去逃跑……累了,说再多的谎话,编在多的故事,事实终究是事实,他想掠夺的东西,不是她一句谎话,不是她的反抗就能为自己争取到……
书房外摇曳着的树叶,柔风拂过,冷硬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水颜刚才撕心裂肺的质问,他听的一清二楚,原来她到这里来,就没有打算将有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手微微的收紧,错了,什么都错了。
这样也好,将她留到临盆后,至少还会听见她偶尔的消息,至少还能亲眼看见他和她的孩提长大,只是他和她一旦错过,好像连回旋的余地都已经没有了。
月老本就没有给他们红线,他们非要用两块白玉,硬生生的将他和她连接到一起,没有因缘却如此纠葛,他和她都不好过,人心啊,人心,为什么这般的难控制……
安简薰站在屋外,望着房门里印出的身影,她的手微微的捏紧,其实她知道自己输了,第一次发现,他的眼中,并非她一人,曾经以为的唯一是自己太自以为是,是自己抬过于高估自己。
开始质疑自己的这段因缘,试问自己,是不是没有自己的亲爹,和那公主的名份,他真的会娶她?
摇摇头,不敢去想,害怕的答案是寒心……
丫鬟冲冲的跑到安简薰的面前。
“公主,屋外有个郎中要见你和爷……他说,你们听见他名字后,就知道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