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商量完了,我回去了。”笑睽走出书房大门,对南仲彦淡淡说道,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是沉浮着一份不安,而且那份不安越来越明显。
“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有时间去想想如何能避过北傲天的耳目吧。”笑睽沉声说道,说完之后,不再理会南仲彦,朝栖凤宫外走去。
夜凉似水,笑睽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四周都是黑影重重,那些修剪漂亮的灌木,那些层层叠叠的假山,那些大片的奇花异草在这静谧的夜里犹若一只只被定身的野兽般,匍匐在地,静静等待着什么。
突然,一个黑影从笑睽左边的假山上闪身而过,笑睽双眼如电的看向那个黑影,脚尖轻转,便提身跟上了前面的黑影,在这守卫森严的宫内,黑影轻车熟路的避过那些巡逻侍卫,朝御花园的方向奔去。
笑睽未及多想,跟着黑影前去,黑影的轻功很高,而且对这皇宫非常的熟悉,笑睽跟在黑影身后暗暗心惊,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在御花园的一角,黑影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笑睽站在御花园中四处打量,此时他所处之地四处都是及人高的海棠与牡丹,在这夜里,海棠与牡丹的花香四处飘溢,笑睽缓缓的朝御花园旁的宫道走去,心底暗暗思索着刚才那人引他来此的目的。
正在笑睽埋首间,突然一阵尖利刺耳的声音穿透夜间的薄雾直直传进他的耳内,笑睽诧异抬首看向声音传来之处,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间撺动,那尖利的声音就在他前面十步的转角处响起,笑睽愣在原地,一股莫名的悲伤袭上他的心田。
随着尖叫声之后,是一阵阵疯癫般的笑声,笑声凄厉而兴奋,还带着隐隐的快意。压制住心底的所有情绪,笑睽快步朝前走去。
当笑睽转过转角,长长的宫道宽阔而干净,宫道两侧是浅浅的细草以及大片的雏菊,而宫道上,此时站着一名白衣男子,五官精致,面色苍白,嘴唇殷红,胸前一把精致的匕首深深没入,一朵朵硕大的血花在匕首周围慢慢开放,在胜雪的白衣之上,那朵血花是那么的显目而刺眼。
笑睽愣愣的看着几步远处的男子,半响没有丝毫动作,身体僵硬,嘴唇在不断的微颤。对面的男子好像也看到了他,他的眼睛温柔而明亮,白衣出尘,墨发轻舞,依旧那么的完美,只是,他的脸色,他胸前不断晕开的血花昭示着他的生命在飞快的流逝。
男子嘴唇轻动,好像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他的修长挺拔的身躯缓缓倒下,犹如电影的慢镜头般,一点一点的矮下去,身体一点一点的接近地面。
在男子的身体接近地面时,笑睽终于拨动了自己的双腿,环住了男子坠落的身躯,四周的脚步声在不断的响起,有宫灯火把明亮的照耀,有一阵阵的怒吼以及一串串唯惶唯恐的见礼声。
周围好像有人在说话,有人在怒吼,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大笑,有人在磕头求饶,而这一切的一切对于笑睽来说,好像隔绝了般,他的世界很安静,只剩下怀中的男子虚弱至极的呼吸。
“远尘。”笑睽轻轻的出声,声音很轻,很浅,似是怕打扰这静谧的夜。
怀中之人缓缓的睁开双眼,他本就苍白如纸的脸庞上浮现了几丝不正常的红晕,他的嘴唇因为鲜血的侵染而殷红不已,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他睁开眼,对着笑睽轻柔的笑着,那双比皓月还要皎洁几分的星眸中闪动着温暖如春的光芒。
他轻轻的抬起手,抚上笑睽的脸颊,轻轻的说了一句,“笑睽,对不起,很多事我欺骗了你。”
笑睽轻抿着唇,不断摇头,眼中神情悲哀而绝望,“我不要对不起,你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间是不用说对不起的,不用。”笑睽轻声说着。
“笑睽,真的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远尘的声音很轻,很虚弱,好像一层薄雾,禁不起风儿的轻吹。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原谅你,那么等你伤好了,你再好好的请求我的原谅,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一辈子都不会。”笑睽轻垂着头,在远尘耳边说道,声音很轻,但语气中却带着一股悲凉与执着。
“笑睽,对不起,没时间了。”远尘吃力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送进笑睽手中,唇角渐渐的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笑睽,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这就是命,是我逆天而为的命,你我之间本应无任何瓜葛,而我却不甘心,逆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远尘的手无力的垂下,双眼也缓缓的闭上。感觉到怀中之人没有了的动静,笑睽无力的跌坐在地,身旁好像有人在说什么,他没有理,因为他听不见,有人来拉他离开,被他一掌给挥开了,有人在怒骂,有人在哭泣。
突然,笑睽眼前出现了一抹红,一抹鲜艳的红色,那抹红色在他眼前晃荡,感觉怀中一空,笑睽双眸轻动,冷冷的看向对面突然出现之人,“你干什么?把他还给我。”笑睽双眼泛着红的对着对面的男子狠声道。
男子静静的看着笑睽,双眼有着让人不懂的情绪,他侧首看着没有什么生命迹象的远尘,眼中带着沉痛之色,“我不会还给你的,因为你,他受苦千年,我再也不要把他给你了。”
“离幽,你不要以为你是远尘的师弟我就不敢杀你。”笑睽紧捏着拳头,眦目欲裂的看着对面一身红衣的妖媚男人。
“有本事,你试试。”离幽扬着头,血眸中溢满了排山倒海的感情,他扶着远尘,迎风而立,他那妖娆的身姿在这浓郁的夜里好似一朵形色鲜艳的牡丹般,带着一股绝代的风华。
笑睽看着自己手中的信封,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飘渺出尘的身影,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走吧。”笑睽轻轻的闭上了双眼,沉声说道。不是他真的害怕离幽,而是他不想在远尘闭眼之后还不得安生,就让离幽带着他远离这个纷乱的尘世吧。
离幽望着对面男子的身影,血色红眸中神色莫变,正要离开,却被一个饱含怒气与伤痛的威严声音给拉住,“大胆,你当这皇宫是想进就能进的吗?”
扑簌簌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大批的侍卫团团将离幽包围住,层层的弓箭手严整备战,在弓箭手之外,还有大批的禁军持刀以待。
面对着一排排森冷的箭头,离幽没有丝毫畏惧,他冷冷的看着那个发话的君王,脸上带着不屑的神色,“就凭你也想留住尘,不自量力。”
南宫冕脸色铁青的看着那个嚣张的红衣男子,额头有青筋在不断直蹦,一双深沉的双眼中聚满了风暴,他缓缓扬起手,只要他的手势一下,雨水般的飞箭将会把那红衣男人射成一个马蜂窝。
就在他的手势缓缓打下时,一把闪着寒气的剑锋触上他的脖子,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走。”
如此变故是南宫冕所未想到的,他顺着颈部的剑锋看向执剑之人,沉声道:“笑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我让你放他走。”笑睽再次出声,声音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成分。
南宫冕怒极反笑,看着身旁执剑逼对他之人,“好,好你个南笑睽,翅膀硬了,竟敢做出以下犯上威胁生父的事,真是好的很。”南宫冕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
“废话少说,你们都给我退下,离幽,在我没改变心意之前,带着他走。”笑睽手中的剑压近南宫冕的颈脖,冰冷的视线看向离幽方向。
离幽望着那个在月光下一身冷郁的男子,他的目光比这月色还要清冷,那张绝色的容颜之上附上了一层薄霜,有一种凌厉的气势在他身上不断散发。
离幽收回视线,不再迟疑的几个飞跃离开了皇宫。南宫冕看着那红衣男子带着自己心中之人离开,脸色变得很难看,充满愤怒的双眼看向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儿子,“他们已经离开了,你可以放开了吧?”
“不可以。”笑睽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道。
“南笑睽你不要真的以为朕怕了你。”南宫冕双眼喷火的看向笑睽,一张略显浮肿的脸庞上肌肉猛颤,不断起伏着的胸膛可以看出此时的他是多么的愤怒。
笑睽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一旁从头到尾静静站在一旁的男子,冷声道:“南仲彦,帮我还是帮他?”
南仲彦神色莫测的看着南宫冕和笑睽,他面色平静,一双桃花眼中有各种情绪在急剧流转。
“你!”南宫冕见笑睽如此问,气急出声,还未待他后面话出口,笑睽以已经点上了他的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