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大批的侍卫训练有素的走进大殿,一人架起一名御医朝殿外走去,被拉走的那些御医们的呼救、哭泣、求饶声一波高过一波。
突然,其中一名长着一双斗眼的御医突然从侍卫手中挣脱,跪在南宫冕跟前,急急扬声道:“皇上,臣有一法可以救那位公子。”
此人话一出口,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那些御医们各个将生存的希望寄予那个平日里最耍奸溜滑的同行身上,南宫冕也将视线放到了这个出言的御医身上,“讲。”
“这些年皇上炼制了那么多仙丹妙药,臣认为,那些丹药既然能保人长生不老,那么定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皇上可将鲁道士炼制的丹药给公子服下,公子虽然陷入昏迷,但其还有生命迹象,所以皇上大可一试。”跪地的御医一双斗鸡眼急剧的转动着,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赌一把。
南宫冕深深的看着面前这个年岁不大其貌不扬的御医,带着压迫感的声音中充满着一股凌厉之气,“你是让朕死马当成活马医?”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息怒,此法并不是实验,而是一定可以,鲁道士的丹药被奉为仙丹,仙丹岂会有救治不了之伤。”跪地的御医额头上冷汗涔涔,他背上的衣衫已经湿了大半,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强撑着回答道。毕竟如果此时他不争取,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死亡,甚至是一族的灭亡。
南宫冕眼神莫测的扫了一眼众御医,“将他们一干众人送入天牢,等候发落,你在这等着,来人,去将鲁道士请来。”南宫冕沉思片刻后果断出声下令。
“是。”众人应声之后,那些御医均被侍卫压去了天牢,而那名提议的斗眼御医却被南宫冕指名留了下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道袍的瘦弱男子被带进大殿,男子昂头挺胸的走进大殿,但一双鼠目却不断的打探着周围的情况,行至南宫冕身前,他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在他行完礼后,南宫冕吩咐他让他拿出仙丹,看着手中猩红色的仙丹,南宫冕神色凝重的看向一身道袍的鲁道士,“这仙丹可能治百病?”
鲁道士见皇上如此问,从容一笑,夸夸谈道:“皇上大可放心,此丹是老道新炼之药,包治百病。”这鲁道士便是五年前南宫冕任命炼丹之人,能够一直待在皇宫做南宫冕的御用炼丹师,他的口上功夫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对于这些丹药之事,他张口就能说出多种功效,而且个个都被他夸得神乎其神,也因为他的口上功夫和做事的圆滑,他才能在这宫中长待,免去了那做药人的命运。
“如果你这药治不好他的伤,那么你就准备着你项上人头以及全族的性命一同与他陪葬吧。”南宫冕淡淡说道,说完之后就拿着猩红色的仙丹朝宽大的龙床走去。
此时的鲁道士才看到那宽大的龙床上竟然躺着一名白衣男子,男子身材消瘦,那张脸苍白若纸,就连嘴唇的颜色亦是如雪一般的白,他看了看身旁面色惨白的御医,顿时明白了南宫冕刚才话中之意,此时的他再也没了之前的从容,一双鼠目中渗满了惊慌与恐惧,那些丹药被他吹得神乎其神,但其实际功效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被别人奉为仙丹的妙药其实只是一些大补丸而已。
这些年来,他给皇上献上的药丸都是用些珍贵的药材炼制而成的大补丸,其实,这看皇上那日渐膨胀的身体就可以看出来的,当然这事他从未与他人提过,毕竟事关欺君。本来他以为他能够靠着这大补丸在皇宫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没想到,今日皇上却突然让他用大补丸来治病,那大补丸怎么可能救活一个将死之人。
想起皇上之前的话,他面上已经没了任何颜色,他想,现在的他脸色肯定比那躺在龙床上的男子好不了多少,他的手心后背额头已经渗出了层层冷汗,他的嗓子在发干,如今的他就好似一个死刑犯等待着法官给予死亡的宣判。
南宫冕小心的将药丸喂进床上男子的嘴内,然后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温水,给他一点一点的喂进,看着那喂进口的温水不断溢出,他脸上带着些着急。
在南宫冕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沉默,一阵紧张的气氛在这沉默中不断蔓延。大家都睁大了眼注视着床上男子的状况,此时此刻,没有人去关心床上男子是何人,也没有人去关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连最受宠的妃嫔们都没有资格接触的龙床,此时的他们一颗心都拴在了那男子身上,他生,他们就可以活下去,若他死,那么他们不仅要死,就连他们的家人也要跟着陪葬。
看着那不断溢出的温水,南宫冕眉头一蹙,转过头正要下令将大殿中两人拉出去斩首并诛九族时,奇迹突然发生了,就在南宫冕转过身的瞬间,床上的男子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皇上,公子他醒了。”一直注视着床上之人情况的鲁道士见男子醒来,大喜过望的出声道,因为太过激动,出口的话有些打结。
南宫冕闻言回首,看到床上之人睁开的双眼,心中涌起一阵阵的欣喜与激动,他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痴看着床上的人儿,虽然他消瘦了,虽然他面白如纸,但这依然不影响眼前之人在他心底的形象,他永远是他心中的神,如今他的神就在身边,他心中的激动是不言而喻的,“远尘,你醒了。”南宫冕轻声出语。
此时,南宫冕身旁伺候的胡公公在床上男子醒来之时,已经让宫人们与鲁道士还有那名御医出了大殿,将空间留给了南宫冕和那名床上的男子。
当远尘睁开眼,看到眼前那张陌生的脸,他愣了一下,没有看到心底所想要看到的人,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他轻垂着眼,转瞬间,他便恢复如常,如玉的面容依旧白的难看,眼中也依旧带着以前惯有的温和与悲悯之色,“冕,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将你从笑睽那里接进宫来的,你身子不好,需要好好调养,在皇宫里,有医术高明的御医,还有天地之间所有珍奇的药材,在这里,对你的身体好。”南宫冕温和的回道,在远尘面前,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皇子。
远尘动了动,从龙床上费力的坐起,南宫冕见他想要起来,伸出手想要帮他,却被他侧过了身子,看着自己悬空的手,南宫冕苦涩一笑,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高兴的神情,“远尘,你还是好好躺着吧,你的身体……”
远尘摆了摆手,打断了南宫冕的话,“没事,我身体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南宫冕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以前他总那么高高在上,带着一副悲天悯人的俯视众生,以前他对于自己来说,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但现在,他就在他的身边,伸手就可以触及到,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幸福与满足。
“冕,我进皇宫多久了?”
南宫冕扫了一眼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柔和回道:“快一天了。”
远尘望着窗外,一天了么?不知道笑睽怎么样了,笑睽一定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了吧,不知道他会不会恨自己的欺骗,本来以为这幅身子怎么也要挨个几个月,这样他也多了几个月的时间与他相处,却不想……
“冕,答应我一件事吧。”远尘收回视线,看向身旁这个已不再年轻的帝王。
“你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答应你的。”南宫冕郑重的做出承诺。
远尘淡淡一笑,缓缓出声道:“给笑睽他自己想要的生活吧,以前是我误判,他不适合当将军,而且他的心也不在朝野。”
南宫冕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浅笑着的男子,唇边泛起一阵阵苦涩的味道,但他依旧温和的做出回答,“好,远尘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远尘你一定要好起来,如果你不能好起来,那我答应你的事一切都会作废,懂吗?”
远尘侧首看向南宫冕,似有感触般微微一叹,“冕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皇子了,冕,我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
静谧的夜尾随着月儿的脚步莅临这座金碧辉煌檐牙高啄的南风皇宫,月色清淡似水,栖凤宫内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从窗户上可以看面两个被拉得很长的身影在这静谧的夜里窃窃私语。
风很静,院中花草树木在风中轻轻的摇曳着,就连带起的响声都那么轻微,好似深怕打扰那两个在书房中的身影。突然,书房门被打开,有明亮的灯光从打开的房门处射出。
白衣男子走出房门,脸上神色沉静,双眼疏离而淡漠,另一名男子则是面带笑意,望着白衣男子的眼中带着几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