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结果,柔雅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能忘记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对母妃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从父皇的强硬的态度让她心中隐约明白,此次母妃定是犯了父皇的大忌,忘记了,也免却了后顾之忧。
而笑睽则是满脸沉思,看着云妃依旧苍白的脸颊,脑中情不自禁的浮现那抹白色身影,他总觉得云妃的失忆应该是和他有关的,不过他也并不想多加追究,只要云妃和皇姐都健康平安就行。
自云妃出狱后,柔雅便每日都到昭阳宫陪着云妃,之前的几天,云妃还常常因为皇上的绝情而伤心,在柔雅每日的相伴下,她渐渐的变了许多,不再期期艾艾的伤情痛苦,而是,闲时和柔雅他们聊聊天,或者在秋儿她们的陪伴下看赏赏花看看鸟,一个人的时候则在大殿里念念佛经什么的。
半月下来,云妃变了许多,脸色红润了,眼中的神色也变得平静柔和,少了以前的锐利,平添了几分淡然与平和。
对此,柔雅和弦廷都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这样的云妃让人觉得放心,也心安,尤其是柔雅,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待在这个皇宫多久,也不知道她还能陪伴在母妃身侧多久,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的母妃让她能更放心的离开这个皇宫……翌日,柔雅在昭阳宫看望云妃时,便被皇上传召到御书房见驾。在柔雅离开昭阳宫后,笑睽总觉得很不安,这些时间因为母妃的事,让他忽略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如他出狱时,皇姐的改变……
出了昭阳宫,随意的在皇宫中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脚有些酸疼了,抬头,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破败的宫殿。
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回首看了一圈四周,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了这么远,眼前的这座宫殿便是众人谈之变色的冷宫了吧,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想起宫中的那些传言,忍不住摇头,他是无神论者,对于鬼神怪力之说只当故事,听听就算了,丝毫不当真。
看着面前这座院子,笑睽没有丝毫犹豫的踏了进去,毕竟宫中将这座冷宫传的神乎其神的,让他心中不免升起几丝好奇,据闻这个怜竹宫中时常闹鬼,说是这宫中怨气太重,时常有冤魂索命,凡是打入这个宫中的妃嫔们不到半年均都离奇死亡,所以宫中之人对于怜竹宫这三字均是闻之色变。
进了宫前的门庭,里面的庭院显得萧条破败,到处长满了荒草野花,院落中,四处都是常年累月的树叶残骸,大殿上前的房梁和窗户上结满了蜘蛛网,整个宫殿中没有一丝人气,微风拂过,给人一种阴气重重的感觉。
笑睽四处看一圈,便朝大殿左侧走去,半柱香时间不到,笑睽便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片苍翠青郁的竹林,竹林延绵数十米,枝叶相连,风拂过,竹叶摇摆,相互摩擦,沙沙作响。
笑睽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片竹林,突然清明的眸中亮起几点星光,一个飞身落在竹林中,这竹林可能是因为存在年代久远的原因,竹子们都长得又粗又高,枝叶密密缝缝相交相叉,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晌午,可深处这竹林中,却让人感觉阴暗且森冷。
笑睽径自走到燃起他眼底兴味的翠竹前,只见此竹不似其他竹那般高大粗壮,浑身碧绿,并且盈盈的散发着光泽,竹身上还有着点点血斑,这些血斑犹如朵朵鲜艳的梅花般点缀在竹身,让这根竹在整片竹林中显得特别并且充满灵性。
笑睽如获珍宝般触上竹身,刹那间,一阵透骨的寒意揉进笑睽体内,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眉头微蹙,手掌好像被什么神奇力量钉住了般,动弹不得,好冷……
天色渐渐变得暗沉、灰败,触到竹身的手变得麻木,慢慢的失去了知觉,微蹙的眉头在不断的打着结,笑睽明显的感觉到体力的流逝,浑身的血液好似凝固般,整个人好似被冰冻结,困意也渐渐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强撑着的笑睽忍不住这绵绵的困意,强睁着的眼慢慢阖上……
朦胧之中,笑睽看到了一束白光从密不透顶的竹叶中贯穿而下,整个竹林霎间变得明亮,众多竹子便如无径之草无骨之躯般纷纷倒下,只剩下那根透着莹莹绿光的翠竹,而且竹身的血梅更是变得活灵活现,好似随时都会变成一滴梅花型的血液順竹而下。
笑睽的手在那竹身上变得莹然如玉,没有丝毫血色,一如玉石所铸,没有丝毫活气。
一束白光和一束青烟在这破败的竹林中舞蹈,相交又相斥,最后青烟渐渐变得稀薄,渐渐消散,最终消失在变得纯净的空气中。
那束白光自上而下渐渐变得真切明显,无暇的颜,无尘的衣,如墨的发,明明是如此真切的存在,却让人感觉到飘渺虚无,好似转眼间,他便会消散般,让人摸不透抓不着……
他,是他?
男子走到笑睽身边,见他已经昏睡,随手一挥,刚才那根灵性无比的翠竹便横空拔起,整个竹子在空中旋转几番后,变身为三尺多长的翠竹,变幻之后,男子手一张,那竹子便稳稳的落在他手中。
男子看着眼前依旧沉睡着的男孩,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近几日他的脑中总是浮现一些浮影和片段,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谈话、生活以及感情让他曾经平静如水的心已然波涛汹涌,看着面前漂亮若瓷娃娃般的男孩,为何他心中竟然会有歉意和心疼?
俯下身,轻轻的靠近男孩那若樱花般的红唇,两唇相依,男孩的唇软且凉,而他的唇带着几丝灼热,突地男子浑身微微一震,脑中的许多片段急剧切换,终于回过神来的男子撑开男孩的齿瓣,一股气流从男子口中缓缓朝男孩口中渡去。
两唇相分,男子看着面前的男孩,沉思半响,手中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手放置在男孩额头,一阵白光渗入男孩体内,顿时,男孩卷翘的浓睫微闪,最后恢复平静。
男子近乎贪恋般看着男孩的脸庞,最后轻轻的吻上男孩的额头,温柔的轻吻带着小心翼翼,“对不起。”
当笑睽醒来之时,睁开眼的瞬间,对上了一双隐含着担忧的大眼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他怎么了?
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孩,皱了皱眉,“你在这干嘛?”现在他的脑子是一团浆糊,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被他疏忽掉了。
“我来看你是不是死了啊。”大眼中的担忧霎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跋扈和嚣张,说出口的话带着几丝愤恨。
“那对不起了,让你希望破空了。”笑睽起身淡淡说道,对于这个一向不喜欢他的六皇子,他不想多理,他没那么闲去理一个讨厌自己的人。
“哼。”南永阳转过头,一脸的不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中在笑睽看不见的地方闪动着些许的担心。
笑睽站起身,感觉浑身有些乏力,咚——随着笑睽的起身,一阵脆响从地上发出。
垂首,阳光下一根通透碧绿的竹子静静的躺在地上,竹身上几朵红艳的血色梅花在阳光下显得妖艳诡异。
笑睽捡起竹子,一脸沉思的看着竹身的梅花,他好像记起了他忘掉的是什么了。
“这是什么竹子啊,这花的颜色怎么红的给血似的?”一旁的南永阳看着笑睽手中的竹子,脸上充满了疑惑。
笑睽没有回话,手指抚上那几朵血梅,看向不远处的怜竹宫,他明明是在竹林的,怎么会醒来之后就在这了呢?还有朦胧中好像有谁在他耳畔对他说着些什么,但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笑睽转头看向正一脸兴趣看着竹子的南永阳,略有所思的问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我出现在这很奇怪么?本皇子愿意去哪就去哪,这里当然也来得的了。”听到笑睽的问话,南永阳带着惯有的嚣张和不羁,一脸不屑的说道,只是言语中却没有平日的理直气壮。
看着面前明显有所隐瞒的南永阳,笑睽没再理会他,无论他说的是否是真话,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身就要朝怜竹宫走去,突然身旁的南永阳抓住了他的衣袖,瞥眼,看着抓在衣袖上的小手,笑睽微微蹙眉,眼神瞥向一脸不知所措的南永阳。
“你,你还要去怜竹宫?”南永阳放开抓着笑睽衣袖的手,刚才还嚣张的脸上浮现出几丝不知所措和隐隐的担心。
“你怎么知道我去过怜竹宫?”笑睽转过身,双手抱着竹身,一脸玩味的看向眼前的男孩。
“我……”南永阳不知所措的抿着唇,一张小脸蛋有些微微的发红。
“你跟踪我?”微挑眉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