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一次偶然的机会,笑睽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股气流,那股气流很弱,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游动,犹若空气中的氮气般,少且稀薄,将那些分散在四处的气流渐渐融合之后,笑睽惊异的发现那些气流竟然有着一种莫名的寒冷。
笑睽心念一动,将泛着寒气的气流一点一点的运导汇集,最终汇成了一股小小的支流,有了这股气流,笑睽再次拿起那那本古朴破烂的玄冰诀,再次练第四层时,竟然一举而成。
自那以后,笑睽每日都按时按法修炼寒冰诀,随着修炼的深入,笑睽也发现了玄冰诀的力量,这玄冰诀竟可将世间一切化成水雾,看书上所言,在玄冰诀练到最高层也就是第十层时,便可控制世间所有之水,并拥有强大的未知力量。
在笑睽收功之后,感觉到体内那股寒冰流不断的聚集扩大,面上带着几分满意之色,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练成玄冰诀之日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笑睽起身,体内的寒流让那他在这炎热的夏季依旧感觉到一阵清凉似水的舒适,走到桌边,缓缓的喝下一杯清茶,如今皇姐与远尘他们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而明日东靖国皇帝就要来京商谈联盟之事,没想到此次联盟君岐云会亲自前来,还真是够给南风面子的。
那个温润如玉和笑似水的男子,那个在神剑山庄满怀心事与自己痛饮大醉的男子,那个在月前东靖老皇帝驾崩在全臣的拥戴下走上帝王之位的男子,明日就要相见了呢。
笑睽在心底暗自叹息,再次相见,他们都已有着全新的身份,曾经,自己是江湖上迅速崛起的暗门门主睽少,而如今对自己则是南风定国王爷;曾经,北傲天是江湖上有名的鬼门门主,而如今,他却是北冰国的太子,实际的掌权者;曾经,君岐云是一个被人软禁的温柔无害的普通男子,而如今,他却已是东靖国一国之皇……
突然一个黑影悄然无声的落在笑睽面前,笑睽斜睨了一眼那个黑影,淡淡出声:“他怎么说?”
“弦廷公子只说,他在那边挺好。”黑影平静回道。
挺好,是吗?笑睽淡淡一笑,素手轻扬,黑影已经失了踪影,那个曾经誓死要留在自己身边的小侍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思想,他自己的主见了呢,罢了罢了,各人有各路,就让他自己去走他自己所想要的路吧。
次日,笑睽代表南风在皇城之外的圣天广场迎接东靖皇帝君岐云。
午时,烈日灼目,锦旗飘飘,南风所有文武大臣全都在这圣天广场翘首以盼,盼着那个初登东靖皇位的年轻皇帝。正午,阳光正烈,就连风都是带着燥热的干涩,穿戴整齐的文武大臣们面上豆大的汗珠不断下掉,各色长袖不断的在每一张布满汗水的面上擦拭着,甚至有几个老一点的大臣已经晕倒被抬到一旁的阴凉之处安置着。
而站在众大臣之首的白衣男子悠然而立,衣带当风,绝美如画的面容上带着闲适疏淡之色,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清凉之气,让那些站在他身后一米多远的大臣们都能感觉到那股清幽的凉意。
突然有蹬蹬马蹄声,只见一名侍卫从圣天广场尽头的街道上策马驰来,下马之后,侍卫禀报说东靖使节已经进了京城,不时将抵达圣天广场,笑睽闻言,素手轻抬,顿时,圣天广场的乐师们齐齐奏乐,鼓声雷雷,喜乐震天,那些在圣天广场等了许久的大臣们一张张晒得通红的脸颊上带着喜乐的神情,终于等来了,终于不用再干晒下去了。
在鼓乐的迎声中,大批浩荡的队伍终于出现对面的那条街道上。
坐在龙撵内的年轻皇帝通过一旁的小窗望着不远处恭迎的人群,在那些各色衣饰的衬托下,人群中最前方的男子尤为显眼夺目,一身带着贵气却毫不奢华的白色锦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高束的墨发在阳光下若上好的绸缎般随风舞动,若黑曜石般明亮幽深的黑眸中带着几分淡淡的不以为然与疏冷之色,这样的他站在漫天骄阳之下却犹若一朵隔世白莲,迎风自展,这样的风景胜过世上一切景致。
年轻的帝王温润的眼中带着许许多多的复杂,那些复杂穿越了时间,穿越了地域,回到了曾经他们相对而坐,相视而笑的日子,曾经的懦弱无望已经被他狠狠的踩在了脚下,如今他已是一国之皇,他要站在他身边,同他共踏这万里江山。
笑睽微扬着唇角看着那个从龙撵中走下的男子,依旧俊美如初,那双清润的黑眸中依旧带着温润似水的柔和,曾经一度的月白衣衫如今已经换上了明黄色的皇袍,在皇袍的衣角处有几朵云锦色的曼陀罗,依旧是很淡的白色,在明黄色的服饰上依旧不显眼,但笑睽却在第一眼扫过时便看到了。
这是自那日在神剑山庄对饮之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时光穿梭,明明只有短短近半年的时间而已,而两人却在这半年之间变得陌生无知,也许,此时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他们,以前的他们,都是带着伪装的面具,上演的只是一场人人想要看到的戏而已。
“东靖国皇上,欢迎。”笑睽唇角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淡淡开口。
“南风定国王,好久不见。”君岐云看着对面神情中带着疏淡清冷的男子,温柔一笑,一如曾经。
“请。”笑睽举止得体的让开身旁之路,让他先行,如今的他是一国之皇,已不再是曾经那个总是带着几分忧郁的温柔男子了,自己也不再是他的主子。
“请。”君岐云眼带复杂的看了一眼笑睽,然后温和出声。
在君岐云面见过南仲彦之后,东靖国与南风国两位年轻的帝皇便在紫金阁中商讨北伐之事,笑睽独自一人闲暇走在皇宫之中,看着周围一座座檐牙高啄的宫殿,那些华丽的色泽在阳光下闪动着奢靡的光芒,笑睽轻手拨弄着身旁的柳枝,柔软的柳条在他手中缠绕着,犹如一缕青丝。
笑睽信步前去,走到波光粼粼的玉溪湖畔,坐在垂柳下的一方假山上,脚下是闪烁着光芒的清澈湖水,头顶是细垂的柳条,皓白的软靴在阳光下来回回荡,闻着从其他宫中传来的的桂花香,笑睽缓缓的闭上了眼。
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掠过,轻抿着双唇,笑睽心中一片平静,沉静那些让他嘲讽、让他不屑、让他愤怒、让他失望、让他悲伤的一切一切如今想来心底却是一片平静。
垂眸看着湖水,明亮的光芒发射到眼中显得尤其刺眼,笑睽轻眯着眼,右手随意一挽,一股小小的水流从湖中升起犹若一圈水色流苏在他手中旋转跳跃。
泛着些许热意的湖水在他泛着凉意的指尖跳跃,一条条宛若细长的惊龙般,在白玉般的手掌指尖游动,此时的笑睽一身白衣,面色疏淡,犹若水中水中精灵般,飘洒灵逸。
“四哥。”南永阳面色沉静的看着面前这个犹若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的哥哥,低低喊出声。
笑睽回首,手中的湖水在一刹那撒开,犹若下雨般,滴滴答答的打在湖面上,泛起圈圈涟漪清波,“什么事?”
“我要走了。”南永阳靠着笑睽所坐的假山,沉默半响之后开口说道,之后便是一片沉寂。
笑睽望着湖面,片刻之后淡淡开口,“去哪儿?”
“我和外公母妃商量过,我去驻守东南片区,保我南风疆土。”南永阳满脸沉重的说道,看着面前男子的眼中带着几分不舍。
“和二哥说过了吗?”笑睽没有问他为何要去东南方驻守,也未问他何时回来之类的,因为他知道南永阳在失去那些单纯面对现实之后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他的决定来的这么快。
“明日早朝我会向皇上正式提出离开,皇上他应该是乐意的。”南永阳漂亮的脸蛋上带着几抹深沉,那双明亮的大眼中在失去纯真的颜色之后,染上了几抹幽色,那里面有些许的无奈与怅然在流动。
笑睽微楞之后,淡淡一笑,弯腰拍了拍南永阳的肩,“一路保重。”
南永阳抬首望着高高坐在假山上的男子,一直以来,他好像都是这么仰着这个哥哥。小时候,小小的自己坐在地上,仰望着同样小小的他,如今,长大了,但在他面前,自己却永远都只是那个倒在地上仰望着他的小小孩童。
如今,昔日的孩童终于退却了曾经的单纯,而自己却依旧只能仰望着他,“你也保重。”南永阳仰着头,看着男子那张背光的面容,在黑影中模糊的面容上那双清丽水眸在波光粼粼的湖水闪烁下耀射着灿烂的光芒,可惜那光芒中永远都不会留下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