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儿怕我?”皇上的眸色有些深沉,也有些灼热。
无邪但笑不语,她是怕他,与其说怕他,还不如说怕他兽性大发呢,那般挑衅的目光让皇上面上的笑容渐渐的变成了怒气,两团火苗在他的眼中越燃越烈,最终突然的伸手扣住了无邪的下巴,逼着她直视着他,语气冰冷的说,“说,为什么两年多前我让翠姨教你琴棋书画,而你却抗旨不尊。”
“皇上是要惩罚我吗?”下巴很痛,无邪面上讥讽的笑意却变得很浓,她不要在他的面前示弱,就是下巴碎掉了也不会,敌人的快意在她的眼里会非常的刺眼,这不是她想要的。
“你以为我不敢?别忘记了,你只是我的一个奴。”皇上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迸射出来点点危险的寒光,让人不敢直视,所有的人,包括翠姨在内都为无邪捏了一把汗,而她的脸上却始终都带着无所谓的笑容。
“为了得到我的娘亲杀了我全家,现在弄了一个和我娘亲长的很像的女人回来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把我调教成你的玩物,当做是你的奴,皇上,你可真的够无耻的。”无邪柔软着声音说,她每说出的一个字,都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凌结几分,皇上的面色也越来越骇人,她却好像根本就不明白自己说过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的笑嘻嘻的,完全没有把眼前这位操持着生杀大权的男人放在眼里。
“是吗?”皇上捏着无邪下巴的手松了一些,打量着无邪的眼中尽是奚落的神色,“朕似乎忘记了,我的邪儿已经有十一岁了。”说完,松开无邪的下巴,转身往外面走,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十一岁了,无邪的脑中快速的运转,一个念头闪进了她的脑海,古代的女子十五岁及笄,也就是说可以嫁人了,这个皇帝该不会已经开始打她的注意了吧?无邪感觉心里一阵呕心。
“皇上。”翠姨在他的身后叫了一声,似乎是要提醒一些什么,皇上侧过了头,“耿无邪,你不要忘记了,你手中的免责金牌是我赐给你的,我可以赐给你,我也可以收回来,希望你不要太过份才好。”
说完向门口走去,走到了门口,再次站住了身体,伟岸的身体散发着说不出的孤寂,轻轻的说,“邪儿,你越来越大了,你不但和你的娘亲长的很像,就是脾气也和她差不多,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也无法忘记她吗?”
无邪站在他的身后无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知道,却听见皇上继续说,“当年和她结识以来,虽然她也很尊敬我,但是我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男人而已,从来都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另眼相看,我是太子,是皇上,但是我也需要最纯真的爱,这些是宫中的女人所没有办法给我的,所以……”
皇上说到这里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声音一顿,立刻往外面走去,无邪站在他的背后,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所以,你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她,所以你随着权力越大,对她的思念越浓,所以你不顾兄弟之情多次背后找她一诉衷情,所以你不顾道义杀了她的全家。
无邪的手慢慢的收紧,不管皇上爱她娘亲的情有多深多苦,她也无法原谅他,爱一个人没有错,如果这份爱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那她绝对不会接受。
“无邪姑娘,老奴又来叨扰你了。”翠姨的话打断了无邪的思绪,转过头,翠姨一脸阴险的看着她,无邪洒然一笑,走到一边把依然跪在地上的春柳和夏荷拉了起来,“刚才翠姨也听见了,我也只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奴才而已,不知道翠姨今天想要教我什么?”
“琴棋书画老奴皆通,不知道姑娘想学什么?”翠姨自信满满高傲的说。
“哈哈哈哈。”无邪突然的仰身而笑,直笑的翠姨毛骨悚然,她这才看着她说,“翠姨是宫中的老人了,也应该知道皇上喜欢些什么吧,不知道翠姨想要把我调教成舞奴,还是歌奴呢,或者是其它什么的?”
说到最后,无邪的声音很低,但是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凌然气息差点没有把翠姨给吓得跪到地上,定了定神,她是皇上派来的,她怕什么,怎么着也在这个宫里混了几十年了,今天怎么反而被一个十来岁的笑丫头给震住了呢。
“既然姑娘没有选择,那老奴就为你做主了,以后你就学习歌舞好了。”翠姨一脸怒容的转身对着外面喊,“把东西给我搬进来。”
她的声音刚落,外面立刻有人搬进来了一架七弦琴放在房间的桌子上,春柳和夏荷担心的看着无邪,她却看着那个琴但笑不语,她早就知道学习什么有人早就安排好了,哪里还等她来选。
既然人家一心想要教,那她肯定是不会让人家失望的,但愿翠姨不会后悔收了她这个徒弟才好。
翠姨教了无邪一些简单的要领,便让她坐在琴的旁边。
“姑娘,你的手指应该柔一些,像我这样。”刚听无邪弹琴,翠姨站在一边急忙纠正。
无邪勾唇一笑,继续弹。
“姑娘,这个不对……”
“姑娘,这里也不对……”
“姑娘,您这样弹,这架琴又要报废了呀……”
“姑娘,老身教人无数,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
‘嘭’的一声响,在弹断了五架琴的弦之后,在翠姨的絮絮叨叨中,无邪站起身猛的抬起脚一脚把桌子上的琴给踢的飞了出去,用手往门外一指,“滚。”
翠姨一愣,她没有想到皇上回来了以后,无邪还能这么嚣张,一张老脸气得通红,指着无邪说,“好,这可是你说的,你等着好了。”
翠姨说完从房间里走了出去,春柳往前面走了几步,蹲在地上把琴给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小姐,您这是何苦。”
无邪的双手紧握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夏荷对着春柳摇了下头,示意她现在什么都不要说。
无邪知道春柳在担心一些什么,她也明白自己应该要忍,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每次当她想要好好的时候,耿家的惨案就会在她的眼前闪现,于崖子临死前难以瞑目的神情也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这叫她怎么能忍。
“邪儿,你还记得我吗?”躺在塌上假寐的无邪听见唤她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看见来人时,不禁愣了一下,本来她以为翠姨跑去找皇上以后,皇上会怒气冲冲的来找她的,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韩若泰,她爹生前最要好的朋友,最起码,她娘亲临死的时候是这么告诉她的。
无邪坏坏的一笑,从塌上站了起来,上前一步给韩若泰行了一个礼,“邪儿见过韩伯伯。”
“邪儿快快请起。”韩若泰没有想到无邪会给他行礼,急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谁知道无邪站起了身以后就开始问,“韩伯伯,我昨日睡觉的时候做梦梦见我爹了,他问我韩伯伯今日可好,您知道邪儿是怎么回答的吗?”
“邪儿?”韩若泰收回了扶着无邪的手,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愧疚,无邪却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娇柔着声音把韩若泰扶到塌上坐了下来,“侄女当时就对我爹说了,你只要好好的留在阎王府就好,上面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人家都杀了你,你还关心人家做什么?”
韩若泰‘噌’的一声从塌上站了起来,无邪的脸上笑意更浓,“韩伯伯,我爹就是爱管闲事,当年他不管死活的把您从敌营里救出来,以至于后来您带了大军灭了耿家的门,现在都到了地下了,还是这么多管闲事,当初真的是该杀,韩伯伯,邪儿的话说的对吧?”
无邪面上的笑容如同花朵一般的娇艳动人,眼眸深处却是冰冷一片,这番话听在韩若泰的耳中就好比一把锐利的刀子砍在他的身上一般的难受,偏偏他还不能说出来一些什么。
他倒是真的希望无邪用把刀砍他几下,他也不要听这些剜心挖肺的话,韩若泰高大的身影晃了几下,几乎没有办法站稳,无邪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异常关心的问,“韩伯伯您怎么了,身体不好吗?不过,有件事情邪儿真的想要跟您说呢,皇上以前让我叫他远,现在又说我是他的奴,真不知道我叫您韩伯伯还能叫多久呢?”
无邪说着掩口而笑,她叫皇上的名讳,就意味着和皇上同起同坐,身份远远的在韩若泰之上,如果她成为了奴,以一个奴的身份又怎么配叫韩若泰伯伯呢。
“邪儿。”韩若泰开了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一些什么,他可以对无邪说,她做了奴也没有关系,只要她愿意,她依然可以叫他一声韩伯伯,但是这个孩子的意思很明白,她只是想要呕心他而已,并不真的是为了一个称呼在纠集,况且,如果皇上让她直呼名讳,那就意味着她长大以后要做皇上的女人,他让她叫伯伯,只能会被人说是想要攀亲带故,不怀好心,所以,他什么都不说也不好,说了什么似乎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