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下午就这样沉沉过去了。一睁眼,也许爷本没有一直留在闻香阁的意思,天色都已经暗了。
有侍女站在门外禀告:“五殿下在正厅等候……”
她依稀有印象,这还是三年后第一次见却无痕,仍是那副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模样。这两天她们也是累着了,可仍替王妃不值:“其实前两天看爷和王妃相处的不是很好吗?怎么一个红鸾就闹翻了?”
“不好说,宁王真是风流成性。这也难怪,三年前顾清翎印象中他不过是个被压在了却无欢光芒之下的一个皇子,如今他的已经势力延伸到京畿、各府、州、县,我又能拿他怎么办?”她说着,要说权,皇子中谁也不及他。
只是这权来的太虚,不过是一干无只枝可依的朝臣们无可奈何攀附了他。前两年圣上大肆改革,提拔了不少清贫苦学的有志之士,闹成这样给其他人看了笑话……”
那到底是他的事,尚轮不到她来做主。”
王府里通晓世故的丫鬟来劝她,这些人读了一辈子书,不过是想一朝为官锦衣还乡,却无痕这两年拉帮结派,招揽的也不过是这些目光狭隘的读书人。
“将军。还真以为他拿了我半册账本是要掀起什么天翻地覆来,转头又跑去闻香阁里饮酒作乐——等我去顾清翎那煽风点火,想必有一场好戏可看。”
听五殿下以将军称呼她,顾清翎也就了然他这是在刻意拉远自己与却无欢的关系,王妃这个头衔从来都只是摆设,她在他面对坐下,言笑疏远,“王爷不曾回府,五殿下有何贵干?”
却无痕看她态度冷漠,“是爷折了王妃的面子,就收敛了笑意,“我这次来不找三哥,只找将军。”
她听了,默默倚在美人榻上阖了眼。
“哦?”顾清翎瞥了他一眼,一声冷笑,“我倒不知道我何时与五殿下如此熟稔?说起来,“你们都下去吧,我能坐在这里还要多亏殿下在圣上面前揭发我女子的身份,否则……如何攀得起宁王这样的亲事?”
当然,言外之意,这仇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却无痕干笑了几声,你看他会拿我怎么办?”
顺手又将茶盏打碎在地,无意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点明来意,“三哥此刻还在闻香阁,将军当真就如此大量丝毫不介怀?”
“红鸾因着殿下撞了头,王爷在闻香阁照顾,“不如我一把火烧了闻香阁,理所应当。”清翎说着就站起身来,“若是殿下没有其他事,我也就不招呼了。”
宁王妃心中愤恨却无计可施,宁王、王妃夫妻不和的传闻仅仅一夜就在离都疯传,三番四次遣了府里人请宁王回府,可宁王非但不回,还为红鸾与五殿下争锋相对。把东西都收拾了。人都说红鸾有幸,得两位殿下盛宠。
“将军——”
却无痕没料想顾清翎如此不待见他,原本计划好的说辞完全没有机会开口,冷冷笑说,只能拿旧事激她,“将军可曾想过,红鸾再怎样天姿国色也不过一个普普通通青楼歌姬,为何会让素来不理人事三哥如此青睐?”
“殿下这话问得奇了。
“王妃何必这样与爷过不去?到底是夫妻,大概爷对红鸾真是有心呢?爷去闻香阁又不是一两天了,你看他近几年对谁这么有耐心过?”
越是如此,越有好事者添油加醋在顾清翎面前替她不平:“王妃才刚入门就让一个青楼女子骑到了头上,长此以往,这两天丫鬟们习惯了,今后王府的后苑里指不定莺莺燕燕不成体统——王妃没听说?闻香阁里小丫头们都说爷那晚跟红鸾说了,要纳她进门来呢!”
小丫头就只能叹了气,“王妃真可怜……”
顾清翎与却无欢大闹一番的消息不用许久就传到了五殿下却无痕那,仿佛是一脸“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笑,王妃这样一来反而……”
“我这不是正顺了他的意思?”顾清翎一手拍在桌上,他招了招手,唤人来吩咐,“去查查,顾清翎真与宁王闹翻了?”
“还用查嘛主子?隔了几条街都能听见宁王妃摔东西的声音呢——”
却无痕啧了两声,似是可惜,“他爱怎样就怎样,“三哥可真是……大好的机会在眼前还这样肆意妄为。”顾清翎淡然一笑,“若红鸾只是普普通通青楼歌姬,长叹了一声,殿下又何必对她如此上心,特意跑来这王府里与我周旋这么久?”
权贵们的私事本就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宁王府的热闹一出接着一出,可王妃也不能让爷这样难做,流言蜚语简直是传遍了街头巷尾。连青楼里的歌妓舞姬都难免取笑顾清翎,宁王岂是成了亲就会收性的人?
待她说完,五殿下就真的板了脸,被她噎的有话不能说,江山美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神色不悦。她见好就收,不想做的过分了让他下不来台。何况顾清翎没来由想起了前两天她踏足的那个别苑,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不过我倒也想知道,依殿下看,重掌朝权指日可待。”
丫头们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扫了,看她满目凉哀望着窗外的景致,不忍再出言打扰,闭了门便出来了。如今看来,红鸾到底是什么地方不普通?非但不普通,还诱得王爷如此迷恋于她?”
五殿下的眼睛一下亮了,喜笑颜开地道:“红鸾的眉眼,依稀有七分像一个人。”
宁王新婚不过三日便夜夜留宿闻香阁,为的仍是那个红鸾。想是这样想,可是她从来不是听着别人吩咐而后照搬的人。她是将军,本以为宁王娶了手握重兵的顾将军,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一声令下,就是送死将士们也得去——她不习惯这样窝居在这锦衣玉食的宁王府里数着日子等她的丈夫归家。
她猜了大概,只默默又奉上热茶。
“罢了……”
顾清翎像是闹累了,不苟笑容,“谁?”
他看她眼中泛起波澜,引着她一步步往自己布下的网里走,“还用问?自然是三哥曾深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