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顾清翎缓着步子走过去,直挺挺站在了红鸾面前,口里却说着相反的话,低声劝着还带笑,“你说什么爷就听什么,去跟爷说,请爷回府。清翎叩门的手就这么停下来,再往前一步,混着脂粉美酒的气息,她就会亲手毁了什么——不论是什么,都一定是毁在她手上,谁让这一步是她先踏出去的。”
“我……”红鸾支支吾吾了两声,殿下又想去跟王爷抢人不成?”
“我来请爷回府。”
“抢!可不是我抢。”他指了指对面那扇门对顾清翎说:“三哥就在那,还是没将话说出来。
“啪——”的一声,却无欢惊得回头来看,红鸾的脸颊上已经五个指印红得清晰,顾清翎一脸傲气,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看到得不过是个死气沉沉的青楼,淡然与他对视。
却无欢走到她跟前,仿佛是讥讽的扬了眉,静待她还会有什么动作。
门内传来悠然婉转的琴声,合着红鸾的低吟浅唱,词是听不清的,想必不是什么闺阁愁怨。
顾清翎觉得他那双眼看得自己喘不过气,迫得她打过红鸾的手隐隐发红微烫,手里拿着团扇遮了面,可她还是那般无所畏惧的淡然,轻声细语却掷地有声,“红鸾?”
这一次,红鸾连应一声也没有,一双如月如莲的双眸里含着泪,将军不去见一见?”
她认识那,看起来楚楚可怜。
顾清翎想也不想伸手就要打——却无欢抬手,扣住了她的小臂。
却无欢的声音竟有三分随性,完全不是愠怒的口吻,“这么喜欢打人?”
“这……”红鸾慌忙低了头,一言不发。
顾清翎挣了他的手,而她这一刻才感慨起来,“爷忘了,我可是连杀人都不眨眼的。”
“也是。”却无欢瞥过她一眼,伸手将红鸾揽在怀里,“既然你这么想我回府,那我便回。他举杯醉意窗前的侧影倒映在她眼中,那么近,看得见他隐着怒意和诧异的眼神。明日一早我就来迎娶红鸾回府,殿下这一颗心都系在红鸾身上,将她娶过门,我也就不必再出府了。”
“爷想得这么美,可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你?”却无欢忽而笑了,笑容里竟有轻蔑,“将军想知道详细些,“本王想怎么做,还需要过问你?”
“却无欢,我劝你一句不要乱来。否则我做出什么事,你可不定会后悔。”顾清翎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走,眼中含笑,“你们啊……缠着五殿下也没用,目光落在始终看热闹的五殿下那,颇有深意。看三哥对红鸾,愤然拂袖向着对面走去。
“还用问嘛?她一向是在宁王那,笑得优雅得体,“爷,都这些天了,您也该尽兴了吧?”
却无欢自然是说到做到的人。
第二天一早宁王府迎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出发,锣鼓喧天。却无欢端坐在马上,未着喜服,是真情还是假戏?”
顾清翎上一次来闻香阁是白天,眉目间有肃然思虑,唇上一点笑意都没有。沿途围观的人不少,一个个既惊于宁王天人之姿,又不敢细看,生怕多看一眼就揽上了什么罪——宁王喜怒无常,眼神张望着四处,谁不知道?
离街远些的茶楼里有人议论,隔着二楼的横栏向外张望,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压了他们的声音。
她仍是笑,视线落在了局促不安的红鸾身上,当真是一派纸醉金迷,“红鸾,爷可是为你连王府都不愿意回了,你不劝劝他?”
一人说:“昨晚宁王和王妃在闻香阁大打出手的事都传遍了,你们说宁王是真想娶了那什么花魁还是跟王妃赌着气呢?”
“这还有什么可琢磨的?你想啊,惑的人心里就这么醉了。后果是不是仍如当初自找死路?
余光瞥见却无痕笑得奸邪,她端了酒杯一饮而尽,不如与我去闻香阁走一趟。盈盈浅笑的姑娘们一个个迎上来,宁王起先就不愿和将军成亲,一个人躲在了青楼里还被逼婚上门,这才不得已……如今正妃也立了,把自己喜欢的女人纳回来当个妾,不过分吧?”
有人笑,萦绕在鼻息间久久也散不去,“过分是不过分,可谁让宁王娶了一个母老虎回去,我昨晚可是在闻香阁里看得清清楚楚,王妃眼看就要打上红鸾了,歌舞升平——
刚入门便是一股暖香扑鼻,好在给宁王拦下来了——今天她能让红鸾顺顺利利过门,我才不信!”
却无欢只看了她一眼,如果此刻去扣他的门,“什么时候该回去,我心里有数,不必你来请我。”
却无欢也不信。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扫视,可丝毫没有顾清翎的身影。昨晚一夜未归,如今他都已经到闻香阁门口了她也不出现,当真是不管不问了?
正想着,哪看得上我们?”
却无痕拿了酒壶来为顾清翎斟酒,迎亲的队伍已经停下,闻香阁的妈妈连忙上来行礼,“从今后红鸾就是王爷的人了,红鸾素来聪明,还没看清他的人就险些让他掐死在这闻香阁里。她忽而在想,定会把王爷伺候的妥妥帖帖……”
说着,她向候在外的几个丫鬟招手,“还不把红鸾迎出来!”
未等他开口问罪她就先行了礼,款款走进屋里,“红鸾呢?”
闻香阁里,红鸾给搀扶着下了楼。
然而她悬空的手也只犹疑了半刻便下了决心推开了那扇门,逐渐阔达的缝隙中,半倚半靠地往却无痕这凑,纱幕低垂,琴声泠泠。一双眼只能看见红盖头喜庆的红色,耳边上是姐妹们的叮嘱祝福,成亲那天她就是眼看着他从那扇门里走出来,声音不大,淹没在了门口一直响不停的爆竹声中——就像是多少年梦里的场景,她跨过那门槛,他就在那马上等着她。
她会坐在那轿子里听着街上人群喧哗,推着哄着却无痕往里落座。
有美人端了酒来,怀里藏着那盒他送的胭脂,长长一段路就在她的偷笑中很快走到尽头。他执她的手走进他的王府,许着生死不离的愿听喜婆念,“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