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杰道:“我笑,因为我知道这个人,至少不会再去做那丧尽天良的事了。”
“因为他把刀留在了这里?”杜鹃问道。
人杰道:“是因为他把杀机留在了这里。最近一段时间他一定不会杀人,因为他杀的人已经够了。”
“等等。”杜鹃却道:“我们既然来到了这楼兰古城,为什么不多呆一会呢?”
人杰道:“这里还有什么好看的?”
杜鹃道:“据说原本的楼兰古城十分富庶,但有一日,这里的国王不知从哪里寻找到了一对麒麟。原本麒麟是祥物,但却为这古城带来了灾难。不久这里就变成了废墟,那一对麒麟不知所踪,那里的宝藏却留了下来。”
人杰道:“难道我的宝藏不够我们活吗?”
杜鹃道:“据说楼兰的宝藏里不止有珠宝,还有一本楼兰的秘籍。”
“什么秘籍?”人杰对这个却很有兴趣。
杜鹃道:“龙刀。”
楼兰虽已是做废城,但仍能从那残垣断壁中看出其往日的气派。尤其是一尊斜插进黄沙里的弥勒佛雕像,上面还赫赫然包着金箔。人杰也不禁感叹:“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杜鹃呵呵一笑,道:“别感叹了,还是快去里面看看,看看那传说中的龙刀在什么地方。”
“我们不等云妹了吗?”人杰向云妹离开的方向张望,却早已看不见人。
杜鹃道:“不必等她啦,不知道她去什么地方野去了。”
他们的身影很快被黄沙河废墟淹没。所以他们也没看到,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一阵风掀起了滚滚黄沙,一本页被翻的猎猎作响,而封皮上更写着两个字《龙刀》。除此之外,一颗血红色的梵天奇碰巧坠入这楼兰废墟,不偏不倚落在那把刀上。刀身红光一闪,刀背上却仿佛出现一张狰狞的笑脸,随即,那本记载着龙刀秘技的书,却也化成了灰烬。
刀身开始抖动,呛一声从地面抽离,直向西北方飞去。所过之处,无论树木山石,均被刀身上的杀气一破两半。这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却当真像极了破军星。
既然“龙刀”已经化为灰烬,任人杰怎么寻找自然都只能空手而归。不过他们也还不是真的空手,至少人杰找到了一柄精致的黄金匕首,而杜鹃则找到了一对翡翠的手镯,其中一只想必是留给云妹的。其实凭他们的财富,这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但有时候捡来的东西却要比自己挣来的更加珍贵,可能那并不能算是珍贵。
他们离开楼兰走的不是原来的那条路,所以他们没有看到那把消失了的刀,也没有看到这一路上的赫赫刀痕。他们只看到漫天黄沙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那艘陆地行舟上,那张宽大的躺椅上,人杰刚刚睡醒,云妹却风一般的跑了过来:“不……不好了。”
“怎么啦,我们的小云妹。”人杰嬉笑着问。
云妹未及回答,却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咕噜噜的喝了大半壶这冻得冰凉的糯米酒才说:“又有人死了,死在那把刀下,不过不是母子,是男子,未婚男子。”话说完,他却扑通一声倒下了,即便她酒量再好,那样喝酒又是那么急的时候,难免酒劲上头,昏睡过去。
人杰却睡不着了,他一定要查处一个究竟。
在另一处,在那魔族的禁地之中。
段痕已经在那里整整一个月了。
魔中之魔在一旁冷眼看着他,问道:“学到第几层了?”他的声音很轻,他的人更轻。漫说是在这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身影,即便是阳光下也很难看见。因为他虽然是魔中之魔,此时却不过是一缕魂魄。否则他又怎么甘心情愿的躲在这个地方,魔的野心本就比天地还大,更何况他是魔族的第一任魔君。但他现在能为人所见的,不过只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所以,他给了自己一个名字魔魂。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也要亲自摘下这个名字。
段痕起身,道:“神无。”
《神武诀》一共分三卷,分为剑诀、魂诀和神诀。
剑诀又分做三层境界剑劫、剑泣、剑遁。
魂诀亦分做三层境界魂起、魂飞、魂散。
至于神诀,第一层神死,第二层神灭、第三层则正是神无。
段痕说他已修至“神无”境界,难道他在一月之间就已经练成这神武诀了?
魔魂嗤笑一声,道:“一个月你修到了神无有什么好骄傲的。”
段痕没说话,却横剑一挥,这一剑不偏不倚的从魔魂的咽喉滑过。虽然他只是一缕魂魄,但被这森严剑气穿喉而过,心头却也不免泛过一丝寒意。
“这,不是神无。”魔魂的声音很平静,一种惊讶到了极点,已做不出任何反应的平静:“这是神空。”
“没错。”段痕起身道:“这就是神空,你所说的,第十重境界。我以为有多难,原来不过如此。”
段痕朝魔魂一步步走去,每走近一步魔魂却向后退一步。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不!是如此可怕的魔!
他虽然也练到了《神武诀》第十重,却用了整整三年。而且那时他修为比之段痕不知高出几百几千倍。但段痕,却在对这《神武诀》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在短短一个月内就达到了这般境界。只能说,不是段痕的“魔赋”有多高,只能说段痕就是天生的魔。比之他这个魔君更为纯粹的魔。
段痕的脚步没有停下,他居然穿过了魔魂的身体。要知魔魂虽是魂魄,但修为仍在,若是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修为慢说是穿其身而过,就是靠近他也会被他那寒冷如冰幽暗如夜的魔气所冻结。但段痕此时却安然无恙。
黑暗中,他原本什么也看不见,却凭这直接摸索到了什么。
是一柄剑!
在这魔族禁地之中竟然藏着一柄剑,却是连含锋都不知道的剑。也许他知道,只是无法驾驭。
“我劝你,最好别碰那把剑。”魔魂的声音都开始恐惧起来。
“为什么?”段痕的手原本已经握在了剑柄上,却又缩了回来。他不是害怕,而是想听听,这魔中之魔究竟要说些什么。
魔魂道:“此剑原本是我的兵器,是我用最邪恶的火辅以最邪恶的方法铸就而成。此剑铸成那一天,大雨三月不绝,方圆百里内外飞禽惊恐走兽逃窜,花草树木尽数枯萎,山石也开始颤抖塌落,大地也为之而震动。当这把剑终于被我握在手里之时,天雷滚滚而来,而我,也就是在那时,受雷劫而亡。”
魔魂没有说谎话,若非天劫临至,又有谁能杀得了他。所以此时,看到那把立在自己不远处却已经是满身青苔的剑,魔魂不只是无奈,还是恐惧。
听完魔魂的话,段痕却又转过身去。
下一个瞬间,这把剑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安静,还是那么安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站在原地,就像是一刻之前。但他们却都倒在了地上。
这些人的身份很杂,江湖地位也很悬殊,在他们身上能找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人,男人。但在他眼中,这些人都该死。只是他不想再杀人。
昔殇的木剑上没有丝毫血迹,那些人也没有受到一丝皮肉伤。昔殇的剑只是拍在了他们的玉枕穴上,他们不会死,却会傻会疯,甚至会忘了自己是谁。
昔殇抱着自己的剑,一步步离开这里。
他的脚步依旧很生硬,甚至是他挥剑的动作也一样很生硬。但是,他的剑却依旧能克敌制胜,就像那时一样。
剑之宗,昔殇居然是要去剑之宗。那里有什么,难道他一直要找的那个人在那里?
与此同时,一个叫做剑轮回的人也正在去往剑之宗的路上。据说那里,有一柄适合他的剑。他知道那个人不足取信,却也知道那个人不会骗自己。这很矛盾吗?不。因为那个人并不把自己当做朋友或者伙伴,他们只是有共同的目的。
莫阳和梵天奇找了很久,却还是没有找到南宫涵的踪迹。他们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预感是否是对的,南宫涵明明已经死了,如何还能再活过来。他们早就去找过少知老者,但少知老者的回答却简单的残忍:“不可能。”
“不可能让南宫涵活过来,不可能。”莫阳一想少知老者的答案,心里就仿佛被千把刀刺穿剁碎,剁成了血,再被火烧,烧成了灰。但她的心不死,她一定要找到南宫涵。就像南宫涵千百次都能找到自己一样。
他们去了剑之宗,他们打算要回南宫涵的剑。原本他们把那把剑赠与段痕就该由段痕处置。但他们不希望找到南宫涵的时候,他的剑却不在身边。他们当然知道段痕将剑留在了剑之宗,因为他们看到了段痕的剑。
“也许他还在那里。”梵天奇走在莫阳身前,低声说道。
莫阳却止住了脚步。这也正是她所担心,或者说是害怕见到的。她自己也说不清对于段痕,她是什么感觉。是将他看做了南宫涵,还是南宫涵的替身,或者其它什么。但是她只能肯定一点,就是她对于段痕,不会再有如对南宫涵那般纯粹的爱了。
不过还好,他们去的时候段痕早已经离开了。现在他还在魔族的禁地之中,也许已经不在了。神武诀都学会了,那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莫阳的脚程不慢,但当她与梵天奇赶到剑之宗的时候却还是慢了一步。剑轮回已经把染尘送给了一个人。那个人,却是昔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