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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类型学视野下的汉日语语序对比研究——基于大规模语种库的考察 (2)

我们基于山本秀树(2003)对形容词前置于名词的语言(AN语言)的DN/ND和NuN/NNu参项进行了考察和统计。

(84)*这个房间大得非常。指示词也均前置于名词,因此两者均符合共性18。

(七)数词(Nu)与名词(N)

日语中,数词(numeral)既可以位于名词之前,也可以位于名词之后。不过,当数词位于名词之前时,需后接后置词「の」。

由上可以看出,汉语中副词后置于被修饰形容词这一语序(AAd)受限制,即在定语成分中副词一般不能后置于被修饰形容词。例如:

(28)三人の子供/子供三人

(29)五冊の本/本五冊

形容词前置于名词的语言,既可以前置于该形容词,又可以后置于该形容词。例如:

(30)三个人

(31)五本书

不过,当表示列举、强调和凸显等意思时,数词有时也后置于名词。例如:

(32)云南勐腊公安边防大队近日捣毁了一个特大私藏枪支窝点,当场缴获汽手枪187支、瞄准镜484只以及军用子弹带等其它物品一批。(新华网2005年9月21日)

(33)姜芽炒鸡片 鸡胸肉400克切片、姜芽片150克、冬笋片100克、鸡蛋1只、淀粉、香葱少许。(人民网2005年2月7日)

(34)“你知道……我没有先告诉你,因为怕你觉得爸爸偏心我,除了偶然出现的情况外,更疼我……我想把钱取出来给你一半,但不告诉你它的来历。如此说来我真是笨蛋一个。因此,将副词前置于被修饰形容词这一语序(AdA)看作基本语序较为妥当。(CCL语料库)

(79)这个房间很大。

例(32)、(33)中,数量词表示列举;例(34)、(35)中,数量词表示强调;例(36)中,数量词表示数量的凸显。

由上可知,日语中,数词既可以位于名词之前,也可以位于名词之后。究竟何种语序占优势很难判断。相反,汉语数词位于名词之前这一语序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汉语形容词位于名词之前,数词也绝大多数位于名词之前,因此完全符合格林伯格(1963)的共性18。

格林伯格(Greenberg 1963)在共性21中指出:

共性21:如果某些或所有副词跟在它们所修饰的形容词后,那么这种语言中的形容词也处于名词之后,而且以动词前置于名词性宾语为优势语序。

(八)类别词(Q)与名词(N)

类别词(quantifier)一般与数词结合使用。汉语中类别词还可以与指示词结合使用,但日语中却没有这种用法。

(80)这个房间大得很。

(37)30言語

(38)3部屋

在汉语中,当类别词位于名词之前时,形容词均前置于名词,一般使用“个”、“本”、“根”等类别词。但当表示数量“一”时,也可以不使用类别词 。例如:

(39)一笨蛋

(40)一大款

(41)一汽车

此时,与日语一样,数词后的名词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语法化(类别词化)。

不过,在作定语成分时,副词一般前置于被修饰形容词。例如:

(九)指示词(D)、数词(Nu)、形容词(A)与名词(N)

格林伯格(Greenberg 1963)的共性20表述如下:

共性20:当任何一个或者所有的下述成分(指示词、数词、描写性形容词)居于名词之前时,它们总以这种语序出现。如果它们后置,语序或者依旧,或者完全相反。

汉日语基本语序均是DNuAN,符合共性20。例如:

(42)あの三棟の高い建物

(43)那三栋高大的建筑

日语既可以使用DAN,也可以使用ADN语序,但DAN语序使用较多。由此可以验证格林伯格的共性21是正确的。例如:

(81)很大的房间

我一边往前翻,一边把这封不会轻易告诉我人生哲理的长信顺手叠起来。(译文1)

我一边逐页倒翻着,一边把不肯轻易教我有用知识的这封长信焦躁地折起。(译文2)

(45)たえず私の顔の半面にそそぎかけるあの厳しい外光。輝やかしいあの侮蔑。…(金閣寺)

那不时倾泻在我的侧脸的威严之光!那璀璨辉煌的侮蔑……。(译文)

(46)船頭の声は哀れな玉枝の躯にしみとおるようにひびき、温かいその声が真綿のように耳をつつんだ。

绝大部分使用AAd语序的语言使用NA语序,大部分使用AAd语序的语言使用VO语序。(译文)

(82)大得很的房间

紀躍はにぎにぎしいこの場面に、すっかり気圧されて、ぼうっとしていた。まるで水に溺れたようでもあり、気持ちがうわずっている。(译文)

(十)用名词(PN)与普通名词(CN)

日语中,普通名词一般位于专用名词之后。例如:

(48)慶應義塾大学

(49)昭和通り

(50)新橋駅

(51)ブッシュ大統領

此外,汉语副词修饰形容词时副词后置于形容词一般也仅限于“很”,其他副词一般不能后置。例如:

但有时普通名词也可以前置于专用名词。例如:

(53)ホテル日航東京

(54)旅館河本

不过,此时词语中大都含有外来语。例(54)的情况较为罕见,绝大多数情况是普通名词后置于专用名词,即「旅館」一般后置于专用名词。汉语既使用AdA语序,也使用AAd语序,前者是优势语序,且使用AN语序,而没有NA语序,VO是汉语的优势语序。

汉语也和日语一样,普通名词一般位于专用名词之后。例如:

(55)北京大学

(56)南京路

(83)这个房间非常大。(CCL语料库)

(58)张经理

(59)布什总统

同样,汉语中有时普通名词也可以位于专用名词之前。例如:

(60)美国总统布什

(61)古城西安

(62)世界文明古国埃及

(63)经理老张

(87)亚孟都究竟看见了什么,他醒后全无记忆。”(CCL语料库 )

不过,此时居前的普通名词与居后的专用名词大都是同位关系。例(64)中,“客户”是双方共知的特定的“客户”,是有定名词,与居后的“李某”是同位关系。其他例子也一样。由此可见,汉语中普通名词前置于专用名词这一语序略占优势。

关于同位结构中普通名词与专用名词的相互顺序,格林伯格(Greenberg 1963)在其共性23中作出如下表述:

共性23:如果同位结构中专用名词一般前置于普通名词,那么这种语言里的中心名词也前置于从属它的领属语(属格)成分。由此可见,汉语在AN/NA和VO/OV参项方面均不符合共性21。

同位结构中,汉语和日语相同,都是普通名词前置于专用名词,属格都前置于中心名词,因此均完全符合共性23。例如:

(65)友達の田中さん

(66)朋友小王

(35)许多商界人士劝他不要冒这个风险,投资文化出版没钱赚,更有人说他是傻瓜一个。日语形容词位于名词之前,数词既可以在名词之前,也可以在名词之后,因此,日语在一定程度上符合共性18。

(67)この部屋はあの部屋より広い。(SMA)

(68)あの部屋よりこの部屋の方が広い。(SMA)

(69)这个房间比那个房间宽敞。(MSA)

(70)比起那个房间来,这个房间要宽敞一些。(MSA)

(71)与那个房间相比,这个房间要宽敞一些。

(十四)副词(Ad)与动词(V)

这里的副词也包括副词性成分。

此外,与数词一样,日语中类别词 既可以位于名词之前,也可以位于名词之后。相反,汉语则一般只能使用DAN语序。(越前竹人形)

日语中,比较句的语序(主语除外)如下:

比较基准(S)―比较标记(M)―形容词(A)

汉语中,比较句有以下三种可能的语序 。

A.比较标记(M)―比较基准(S)―形容词(A)

B.比较基准(S)―比较标记(M)―形容词(A)

C.形容词(A)―比较标记(M)―比较基准(S)

我们认为,A属于基本语序,书面语和口语中均不受限制;语序B是基于语用上的要求,书面语中较少使用;语序C是受了古代汉语的影响,很难使用双音节及多音节形容词,如例(72),且一般仅限于书面语中使用,口语中较少使用。

老船家的话好像渗透进了可怜的玉枝的心窝,这温存的声音如同丝绵包住了玉枝的耳郭,始终不息。由此可见,共性18:当描写性形容词前置于名词时,普通名词后置于专用名词这一语序占压倒性优势。如果普通名词一般前置于专用名词,那么,从属的领属语成分绝大多数处于它的中心名词之前。(CCL语料库)。这与典型的前置词语言的语序一致 如果不考虑比较标记(M),仅探讨比较基准(S)和形容词(A)的话,情况又怎样呢?

共性22:在形容词比较级结构中,绝大多数语言(88.5%)的指示词前置于名词,如果唯一的或可能交替的语序之一是基准—标记—形容词的话,那么这语言是后置词语言。如果唯一的语序是形容词—标记—基准,那么这种语言除了偶然出现的情况外,绝大多数是前置词语言。

在形容词比较级结构中,日语唯一的语序是基准—标记—形容词(SMA),又属于后置词语言,因此日语完全符合共性22。如果不考虑形容词,汉语的基本语序是MS语序。日语中,副词前置于动词。由此可以验证格林伯格的共性22基本正确,但由于存在少数例外,所以共性22有必要修正为“在形容词比较级结构中,如果唯一的或可能交替的语序之一是基准—标记—形容词的话,那么绝大多数这类语言是后置词语言。如果唯一的语序是形容词—标记—基准,那么这种语言除了偶然出现的情况外,绝大多数是前置词语言”。日语使用SA语序,是后置词语言,与绝大多数同类语言一致,完全符合这一语言共性。汉语既有SA语序,又有AS语序,但SA语序占优势;汉语既有前置词,又有后置词,但前置词占优势。由此可知,在AS/SA与Pr/Po的对应方面,汉语与绝大多数同类语言不一致,不符合这一共性。

使用AS语序的语言绝大多数是V居前或居中语言,绝大多数语言(89.1%)的数词也前置于名词。由此可以验证格林伯格的共性18是基本正确的。例如:

(85)太郎はいつも速く歩きます。日语使用SA语序,是SOV语言,与绝大多数同类语言一致,完全符合这一语言共性。汉语既有SA语序,又有AS语序,但SA语序占优势;汉语既使用SVO语序,又使用SOV语序,但SVO是优势语序。由此可知,在AS/SA与SVO/SOV的对应方面,汉语与绝大多数同类语言不一致,不符合这一共性。

AS/SA与Pr/Po、SVO/SOV具有极高的一致性。

(十二)助动词(Au)与主干动词(V)

日语主干动词位于助动词之前,例如:

使用AS语序的语言绝大多数是前置词语言(Pr),相反,使用SA语序的语言绝大多数是后置词语言。

(75)読ませる

相反,汉语主干动词一般位于助动词之后,例如:

(76)能去

(77)会读

我们对AuV/VAu与Pr/Po的对应关系做了统计。

AuV语言大部分使用前置词,相反,VAu语言则全都使用后置词。汉语助动词位于主干动词之前,是前置词优势语言,符合这一共性。

汉语和日语中,其中大部分是SVO语言;使用SA语序的语言绝大多数是V居后的语言,基本都是SOV语言。日语助动词位于主干动词之后,使用后置词,也符合这一共性。

AuV语言均为VO语言,VAu语言均为OV语言。汉语助动词位于主干动词之前,是VO语言,符合这一共性。日语助动词位于主干动词之后,是OV语言,也符合这一共性。

AuV/VAu与Pr/Po、VO/OV具有极高的一致性。

(十三)副词(Ad)与形容词(A)

日语中,修饰形容词的副词前置于该形容词。例如:

(78)この部屋はとても広いです。例如:

(86)1967年,云雾弹第一次出现在越南战场,立刻引起了世界各国的重视。

相反,汉语中数词一般位于名词之前。当然,汉语与日语一样,绝大多数场合数词与类别词一起使用。例如:

汉语中,副词修饰形容词时有两种可能的语序,绝大多数情况是指示词(D)和数词(Nu)也处于名词之前。此外,绝大多数场合数词一般后接类别词(助数词) 。(SMA)

当类别词位于名词之前时,日语有时不使用类别词。不过,此时该名词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语法化,即类别词化。例如:

所有AAd语言均使用NA语序,AAd语序与NA语序高度一致;大部分AdA语言使用AN语序,AdA语序与AN语序具有很高的一致性。很难判断何种语序是优势语序。相反,汉语中类别词位于名词之前占绝对优势。

(44)私は倒まに頁をはぐりながら、私に必要な知識を容易に与えてくれないこの長い手紙を自烈たそうに畳んだ。(こころ)

(47)薛纪跃在这乱烘烘的场面中,只觉得眼花缭乱,头脑发胀,活象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在了水塘里,心慌意乱,六神无主。(钟鼓楼)

(52)田中部長

(57)长城饭店

(64)客户李某

(72)这个房间要宽敞于那个房间

(73)今年的经济增长率高于去年。(AMS)

关于比较结构,格林伯格(Greenberg 1963)在共性22中作出如下表述:

(74)開けられる

汉语中,副词既可以前置于动词,也可以后置于动词,前者占绝对优势。

(36)1987年4月,招商银行刚成立时,只有陋房一间,人员不足40。然而,9年下来,它的各项存款达378亿元,各项贷款达307亿元。(CCL语料库)

(十一)比较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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