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变故让是让被按倒在地的苏紫枫惊喜连连,她抬头去看呗丫鬟小厮们仔细哄着坐进暖棚的‘菊香’。心里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
墨婉、双喜和寒梅对望一眼,几乎喜极而泣。后面跪着的一众小厮丫鬟也都放下了心!
只要没有找到真正的菊香,那无论大夫人把怎样的罪名安在苏紫枫身上就都是诬陷!
何况,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抄家一般的搜查听雨轩,更容忍小厮肆无忌惮的把小姐的亵衣亵裤翻得满地都是,这笔账,苏紫枫若不算在大夫人身上,那真是枉费了她有仇不报的脾气!
近几日俩虽是和苏紫枫接触不多,苏紫枫姐弟弱势、善良的形象却已经深入她心。今晚乍一听大夫人说道苏紫枫包庇纵容说不定还指使菊香偷盗玉如意,她心里便犹如五雷轰顶,惊怒交加。
是以苏丞相要打苏紫枫的时候,她虽是不忍,却也只是偏过头不做声。
现在,真相摆在面前满腔的惊怒暗恼都化为自责和怜惜!她满眼怜爱的看着依旧跪在冰凉地面上的苏紫枫,心里一阵阵的心疼,便也顾不得去搭理前朝公主,顾不得苏丞相铁青了的脸色以及大夫人灰白面孔,让李姑姑扶了她亲自去扶了苏紫枫起来。
“我的枫儿啊,你受苦了!”她一把拥住苏紫枫,用了满腔的疼爱,满腔的温暖。
苏紫枫头靠在老夫人肩上,鼻头也是一酸。七姨娘在她来这里的第二天便被关进了冰室,六姨娘虽是和她一道的,可这些年一直在别院照顾苏蒙,今日老夫人的这个毫未作假的怀抱竟是苏紫枫来到古代以来得到的第一份关爱,第一份温暖!
这些年的苦痛瞬间涌上心头,泪便似滂沱的雨珠,一串串串成了线。
“别哭了丫头,有祖母在呢!祖母为你做主!”老夫人叹一口气,轻拍着随风后背,却是满眼锋芒的瞪着跪在一旁的大夫人及大小姐苏芷若。
老夫人浑身一凛,垂着头不敢和老夫人对视,不着痕迹的拉过吓得瑟瑟发抖的苏芷若的手,紧捏着给她力量!
苏紫枫冷眼看着,心里波澜暗生。
苏芷若是有福气的,全家巴巴的宠着,自己又生得倾国倾城,更是舞艺精湛,琴技了得。她根本就是什么都不需要再做便会有大好的前程等着她。
可是,她却容不得别人有一点好,对苏紫枫如此,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菊香更是如此!
苏紫枫心下不忿,凭什么?就凭你是相府嫡女便就能如此无法无天?
如此想着,心下便就也不肯让却半步,伏在老夫人肩头嘤嘤哭出了声:“祖母,紫枫委屈。母亲平日里对紫枫也颇为照拂,如今怎的会如此对待紫枫,难道是因为看见有祖母疼紫枫姐弟,母亲就要抽手不管,再不把紫枫当女儿看待了吗?”
老夫人心里有是咯噔一声,紫枫也太过天真,往日里大夫人多少公正一些莫不过是因着苏紫枫在相府孤苦无依总是得依附了她才能生存。如今有我这个老婆子给她撑腰,大夫人便也就把紫枫当做了敌人!
大夫人在心里冷哼一声,叹道:终归是我相府小姐,大夫人就如此心急就如此容不得这么个孩子?
她当即大怒,赦了听雨轩上下奴才起身下去歇息,又命人请了大夫来为墨婉上药。
而后冲着大夫人带过来的奴才沉声痛喝:“你们都给我跪下!”
这些个奴才没有敢不从的,无论刚才多么嚣张跋扈如今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老夫人拉着苏紫枫的手坐回主位,冷眼看着正遣着小厮把前公主送回秋澜院的苏丞相,肃穆的问道:“这事,丞相打算如何处理?”
苏丞相眉间一皱,打量着地上乌压压跪了一片的大夫人的小厮丫鬟,又把目光移到浑身散发着委屈的大夫人身上,最终定格在苏芷若娇泪连连满是冤枉委屈的小脸。
良久之后,终是忍不下心,一挥衣袖道:“地上凉,仔细伤了腿,你俩先起来说话吧!”话落,便有小厮为大夫人及苏芷若搬上了圆角绣凳。
老夫人心里不满,冷哼一声,苏紫枫心里冷笑,同样是女儿,对我苏紫枫就是板子伺候,苏芷若却是赐座怕凉?虽是这样想着,却也不出声,安静的看着苏丞相的反映。
看老夫人面有不愉,苏丞相面上一僵,讨好的为老夫人递上一杯茶,笑道:“母亲宽厚,就容他们坐下再说吧,这天寒地冻的,伤了身子母亲也会于心不忍不是!”
老夫人闻言,看一眼静坐一旁低眉顺眼不说话的苏紫枫,叹一口气问道:“枫儿怎么说?”
苏紫枫见老夫人询问,一张小脸却皱了满池秋水:“母亲和大姐姐自是金贵,枫儿犯错跪着也就是了,哪里能让母亲和姐姐也跪着。何况地上满是冰碴子,枫儿跪了这小半个时辰已然是寒气入体,母亲和大姐姐是矜贵惯了的,怎么能受得了?”
老夫人听完,脸上更是难看,看着苏丞相道:“既是一家之主还是别太失偏颇为好。”
苏丞相听得此言,看着苏芷若娇柔模样心下虽是不落忍,却也不敢拂老夫人的意,沉了声道:“既是一视同仁,便就跪着说话吧。”他看一眼端坐在老夫人旁边的苏紫枫,本想让苏紫枫一并跪了,可着老夫人紧紧拉住苏紫枫的手,便也只得作罢。
苏紫枫这番话说得的确不算高明,已经成了精的大夫人和苏芷若怎么会听不明白。他们看一眼面有不忍之色的苏紫枫,齐齐的在心里骂了句:贱蹄子。
大夫人递给苏芷若一个眼色,苏芷若立马便伏地哭了起来:“祖母、父亲。母亲也是为了府里做想,菊香偷了女儿的玉如意,若是不找回来,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可要如何是好!”
她嘤嘤哭泣,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苏丞相向来是疼这个女儿的,更是用了所有精力来培养这个女儿。疼爱只是非同一般。他见女儿如此可怜,心疼得不行,当即便柔了声道:“是得找!”
又想起刚来听雨轩时苏紫枫等遭的罪,便又稍稍板了脸问:“既是来找玉如意,为何连是不是菊香都未看清便着急发落了紫枫?又为何不先找出来玉如意在哪里,却拿了听雨轩上上下下的奴才做筏子?”
大夫人一听便是心下一冷,她这么做不就是因为苏紫枫阻挠侮辱过苏芷若,不就是为了要掩盖她府里的小厮婆子没把苏紫枫当小姐,抄家一般的翻了听雨轩一个底朝天。
可这些哪里是能在人前说的?她哀哀凄凄的拜下去凄苦的道:“妾身向来把紫枫视为己出,如今看她闯了这样的祸,包庇纵容菊香也就罢了,若是还指使了菊香偷盗,那便就是我这个母亲的不是了。所以才气急攻心失了分寸,看公主穿了菊香的衣服便以为是菊香,急切的想要教导教导紫枫,已尽我这个做母亲的责任!”
果真是好理由,竟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苏丞相已被大夫人说服,打眼来看老夫人。
老夫人却并不回应苏丞相,只慈爱的看着苏紫枫道:“枫儿怎么说?”
苏紫枫便和婉的拜了下去,紧了两步到大夫人旁边跪了下来:“母亲好心女儿自是感激,我终究是做女儿的母亲如何责罚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他们在搜查听雨轩的时候,为何连紫枫的衣笼箱子、首饰匣子、医药盒子都不放过,紫枫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亵衣亵裤翻了一地……”她双颊娇红,再也说不下去。
可老夫人却是明白的了,大夫人哪里是在教育苏紫枫,分明就是借机作践人。
李姑姑是苏紫枫先就请过来的,小厮们如何不敬苏紫枫,如何翻箱倒柜脸药丸瓶子都不放过她也看在眼里,大夫人不闻不问任由下人如此折辱苏紫枫她更是铭刻在心。当即便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末了还语重心长的加一句:“四小姐就是再有不对,终归也是相府小姐。下人们如此,打的岂不是咱们相府的脸面。”
苏紫枫知道这时候并不用她说什么,便狠掐了大腿内侧,氤氲了眼泪俯在老夫人腿上伤心的哭。
老夫人又是一阵心疼,听雨轩还未来得及收拾,混乱的现场就摆在那里,李姑姑引了苏丞相看过之后,苏丞相也是一脸的铁青,当即便往大夫人跟前摔了一杯滚烫的茶水。
“我相府女儿怎么如此欺凌?别说你们没能在这里找到菊香,便是找到了,如何就能说是紫枫需要包庇指使?”他心里怒气难消,看着跪在地上的苏芷若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心里百味杂陈,可大夫人毕竟是他的原配正妻,苏芷若更是他疼在心尖上的女儿,哪里就舍得责罚,可苏紫枫肝肠寸断的哭,老夫人寸步不让的眼神又逼得他不得不有所立场——
既是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那便在凝晖堂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出来向老夫人认错。至于芷若,你便好好的去找玉如意,万不得像你母亲一般鲁莽。
这便是禁了大夫人的足,却对苏芷若网开一面了。
苏芷若不服正要分辨,大夫人却及时拉住了苏芷若的手果决的摇了摇头。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苏丞相从轻处置了。
小姐的闺房哪里是低贱的小厮可以进去乱翻的,她纵容小厮连苏紫枫的亵衣亵裤都翻了满地,只是闭门思过已经算是轻的了,何况还动用私刑,责打了无过失的苏紫枫。
苏丞相也没有明说闭门思过的时间,那就是说,她明天便说想明白了,明日也就能出来去向老夫人道个歉认个错!
这样的责罚,是老爷的一片苦心,她怎么能毫不领情?
苏紫枫听着这样的结果,却是哭得更伤心的。低低的在老夫人耳边呢喃:“到底是不受宠的女儿,受此大辱父亲也能不了了之。紫枫真真是轻如尘埃了!来日还怎样在府内立足,还怎样查蒙儿中毒的案子,照这模样府内便是谁都能敷衍紫枫了。”
苏蒙在老夫人眼里可是金贵得很,一想到因为这件事会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当即便沉了脸,冷笑道:“既是不知分寸,不明白如何处理府内事务,便在凝晖堂安心学习学习,在学成之前,老身便受累为你管着这府内的大小事务。”
苏丞相和苏芷若俱是一惊,不约而同的看向老夫人。大夫人更是哭出了声,哀求道:“老祖宗受累,媳妇知道错了,来日定会仔细谨慎,求老祖宗疼爱,让媳妇为老祖宗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