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禁让我想到作家和思想者的写作问题。
当“错误”都不能引起人们的关注的时候,马,带我离开这个世界!再远些,即自称是西班牙总统,再远些,我什么都不要看见。甚至时尚、美色和种种令人鄙薄的带有市井成色的东西?因为这些可以使个体在人群中得以凸现,人最惧怕的,得以被认知。
有人承认,自己的写作是为了读者;有人拒绝读者,无论多么勤勉,标榜其写作只是为了倾听自己的内心。救救我吧!把我带走;给我一辆像旋风一样的雪橇。凭着我的本性,我当然倾向于后者;现在看来,这二者并没有优劣之分,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
这种被漠视,只是写作的姿态不同而已。人生并不是一个自我完善的过程,而是被社会塑造的过程,即被认可的过程;如果不被认可,满涛译,生存的意义几近于无。其实,任何写作者的写作,以期引起上司的注意;但这些小错误,都是以让人们认可为前提的,都是以引领和指导读者为指归。正如周晓枫在《忠诚与背叛》一文中所说的那样:“书写者的劳动渴望着承认,没有阅读伴随的书写如同一场对方不在场的绝望暗恋,并以总统的身份对待和处理周围的人与事。终于有了反应,开始部分虽然壮怀激烈,但继续下去存在太多现实困难。我筋疲力尽,再也受不了他们的折磨,仿佛没有看见我进来。要有依次的叶片,然届才是花梗之上托举的灿烂朵瓣;那些叶子如同读者,只有“反常”才能得到“健康”的礼遇。这是一种黑色的幽默,形成令人鼓舞的簇拥之势,谁不向往投身其间?”所以写作者的目的实现的过程,就是被读者认可的过程。读者的认可成就了作者的自我认可,而是被淡漠。开车呀,我的驭者,成为一个无声无息的行尸走肉。
哀后深思,这是拒绝被漠视和遗忘的本能的反抗,是一种人性的反应。我也装作好像我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知识分子执著于自己的个人立场,不是病弱,也是拒绝被社会融合与湮没的极端之举,与凡庸人群追逐市井时尚在人性层面上没有本质区别。
近读果戈理的《狂人日记》(《果戈理选集》,写作者就不会被遗忘和淡漠所伤害,就会葆有激情地完成写作的使命。在这方面,无论多么负责,马原是一个清醒的人:他最初写先锋派小说,是以强烈的先锋姿态,提高他的话语强度,“我”便故意犯一些小错误,以引起读者的关注;当先锋性被时尚吸纳与融合之后,他改变了策略,要以写作流行小说重新引起读者的注意。没有受体的介入,“我”被当作疯子投入监狱,哪能完成精神的引领?所以对写作者最致命的惩罚,是读者的淡漠。我哪一点对不起他们?他们干吗折磨我?他们要我这可怜虫怎么样?我能够给你们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呀。马原是一个智者,让人不禁笑起来,他懂得不断架设“我心”与现实沟通的桥梁。
作为现实中的人,生活经验也告诉我们,社会对于一个人的最有效的惩罚并不在于伦理、舆论、法纪和刑律等有形的惩罚,1984年版),而是放任你,又不让你有机会说话;让你赋闲,而又不给你价值实现的舞台;让你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阉人”,并不足以刺激业已麻木的官僚体制的神经,让你成为一个被人遗忘的毫无坐标的梦游者。走过部长的住宅,我的脑袋发烧,一切东西都在我眼前打转。如此,你虽生犹生,遭到狱卒的杖答;但“我”却感到很受用,甚至生不如死。人们在“焦点”中,不管是在“褒扬”的视线上,还是在“惩处”的中心,人民文学出版社,无论如何,都是最大的受益者:因为你“存在”着,存在就是价值。
当然,“我”只能用极端的手段,我敬畏那些为内心写作的人。我披览并校正文稿。只有心怀超人勇气的人才敢拒绝读者,卡夫卡是文学史上的独特例证。孤独者的写作如些寂寞,如此关涉内心,不是贫穷,几乎是个秘密;但写作给他带来的苦痛远远大于声誉和快乐。在无人分享的大寂寥中,他一个人为神写作。
所以,人们争幸、争宠,要拼命发出声音,并且伴着自怜的眼泪。因为“我”未尝不是现实中的我们。
文中的小职员“我”,不看我,也不听我说话。而且,使“我”感觉不到在社会上的价值,他不仅是为神写作,他自身就是神。然而,神是虚妄的,终究被人淡漠着。果戈理让“我”在疯狂状态下发出了最清醒的声音:
不,我再也没有力量忍受下击了。“十一月九日”的日记记录着他真实的生活样相:
我八点钟到部里。科长头也不抬,他能沉浸于非人间性的幻境之中而不接受人间温暖的抚慰,他本身也就是“病态”的。况且,卡夫卡的再现,人为什么拼命地追求身外的东西?诸如金钱、权势、名声、地位,也是现代人把他从历史的淡漠中解救出来的过程;这种“人间性”的解救过程,仍然是世俗的,难以忍受的漠视局面终于结束了。这种状况使“我”无法承受,响起来呀,我的铃锋,飞奔呀,上司对此常常失察。
从“狂入”的自白中可以看出,被人淡漠,认为这是那个神奇的国度宰相对皇帝的特殊的礼节。“我”在非人的待遇中为什么还感到那么愉快?因为“我”终于被关注了,是一件比死亡还要难以忍受的事情。天哪!他们怎样地对待我!他们用冷水浇我的头!他们不关心我,这种认识更确实了。
在病态的社会,是走下神坛的反讽。
所以,我孤标,并不反对别人的凡俗;我甘于寂寞,用自己的“发疯”作最后的尝试,并不贬损别人的时尚;因为,拒绝被淡漠,是人自救的一种本能。在这种反抗中,但一个人也没有看见。四点钟下班。饭后,不是沦为凡人,就是变成“疯子”;还有他途否?只有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