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纪伯伦的《音乐》,感念到,人的心灵的渴望是无限的,而躯体却是一个窄小的牢房;于是外边的世界始终是梦,一个不可破译的大梦。
在躯体的牢房里,人渴望破译世界这一神秘的梦便在与困厄的厮争中,人经历了太多的磨难,百感交集,便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叹息。这叹息是酒一样的东西,给人的绝望以瞬间的迷醉,让心灵喘一口气。
这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便是音乐。
纪伯伦的《音乐》,使我对音乐生一种新的认知,使我对音乐的理解,从器官的愉悦,升华到生命的层面。
所以,音乐不仅仅属于有闲,更是属于困苦的生活:
在孤独中的人,如牧童。羊只安谧地吃着青草,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吹他的芦笛;芦笛优美的旋律代替了山谷可怕的岑寂,驱除了啃噬心灵的孤独:被乐曲迷醉的羊群,益加驯顺温柔,如牧童慧心的伴侣。
一个长途跋涉得精疲力竭的被遗弃者,望着低回飞翔随时准备吞食的秃鹫,他痛苦地哀吼起来,一声接一声的哀吼,连缀成一曲不甘者的悲歌。山谷的回响也连绵不断,把大自然对人类永不遗弃的深情淋漓地倾吐。在绝望者愤怒者的音乐的轰响中;秃鹫选择了依依的远遁。
不管生命到了何等境地,音乐都忠实地伴随着。谁说善良者的眼泪不是音乐?谁说反抗强暴的少女的呻吟不是音乐?种种,种种,皆是音乐在生命中的存在方式。
因为音乐从本质上是生命的语言,纪伯伦说,一个热爱生命的人,应该喜欢和有副好嗓子的人坐在一起。好嗓子会掀起人们内心的波澜,在歌声的感染中,陷入各自对生活的回忆,发出感应化的叹息。他说:“对于这些人的心来说,叹息是甘甜的。”
这是对的。歌声,唤起了人性的共鸣;音乐,将心灵与心灵沟通。
但如果我们没有好嗓子怎么办?
就不管嗓子的问题,自由歌唱。
——我们的幸福是我们自己的幸福;我们的痛苦是我们自己的痛苦;我们的悲伤是我们自己的悲伤;我们的快乐是我们自己的快乐……我们的生命不可替代,那么,我们心灵的叹息,便亦不可替代!
心灵被躯体困厄着,追求自由的意志便应更加坚定:只有人去选择音乐,而不是音乐来选择人。
啊,音乐,心灵和爱的女儿!我们把灵魂托付给你的波涛,把心灵委托在你的深处!请栽着它们击物质的彼岸,让我们看看幽冥世界的奥秘。
纪伯伦代表人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