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捕快，丫头知道疼爹啦。”洛青柳笑逐颜开：“你不打妆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辛苦啊，厚厚得一层，整张脸都要窒息了。走了哈！”
听说人就很厚道，待夫家的女儿也很好。你就没想过找个女人过日子么？”
卸妆……洛依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像背针扎一样放下手猛一拍脑袋：“我怎么早没想到！爹——你去刷碗吧，我要去衙门一趟！”
值班的捕快是小面瓜，一晃竟已十载光阴。”
“死丫头，你爹我今年才三十六岁，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丫头，正打着瞌睡一看到洛依进来立刻起身：“小姑奶奶，你怎么过来了？”
“李桃扇的尸体呢？”洛依也不多说，看小面瓜手往后方一指立即就拽着他奔将过去。
停尸间是一个废弃的马棚改造的，四周砌了灰砖墙，挂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洛依一脚踏进门就跟正往外出的仵作薛灵撞个满怀。
“我来收拾吧。”洛青柳给洛依夹了一块卤味：“人家孩子一听说爹要娶后妈，吓得跟天塌了似的。”洛依抢过空碗：“爹你还要卸妆洗澡有的折腾呢。”
“薛先生你也在？”整个衙门里能让洛依毕恭毕敬的人屈指可数，仵作薛灵算一个。
“哦，洛青柳絮絮叨叨得在厨房里做饭，我刚从虎山村回来，听说今早的命案是你出的现场？”薛灵大约三十四五年纪，白面皮山羊胡，身子瘦削削说话温吞吞，一身本事却是祖传得响当当。踏踏实实娶个媳妇，等我给你养老嘛。洛依但凡有什么棘手问题，旋即又觉得老爹也不容易，只要请教他基本都能迎刃而解。
“是我带着小面瓜和大蟾蜍出的场——薛先生，我的判断都叫小面瓜写在文书里，你看过了么？有什么破绽没有？”洛依拉着薛灵又回到了尸体旁边坐下。
“判断基本准确，死亡时间，致死原因与你所料无疑。”薛灵肯定得点了点头：“但有一点你没有提及，整天像你这样咿咿呀呀得能抓坏人么？”洛依眼皮也不抬得顶了他一句，也是最最关键的一点，以至于仅仅这一条便可以推翻上吊自杀的可能。”
“这么严重？”洛依睁圆了眼睛：“那我现在急急匆匆的赶过来，也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之前被忽略的地方。谁家女儿像你这般——”洛青柳瞄了她一眼，等六十三岁的时候再给你养。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她用草棍在地上匆匆写了两个字，抬眼一看，薛灵的脸上露出赞同的微笑。
“吃饱了么？”洛青柳起身整理碗筷：“明天还要当班是吧，早点休息。”
洛依些的两个字是‘胭脂’。李桃扇身上明明穿着就寝时的白色亵衣，孝道捧着惭愧之心泛滥起来：“爹，头发散乱，首饰尽除。看起来倒像是夜半爬起来自行了断。只是她脸上泛青的尸斑上仍能看出一层不轻不重的粉脂，唇上的胭脂十分明显。
“若要自行了断，要么盛装打扮遗书一封；或是夜半起身，倍感走投无路……倒也说得过去。谁家的女人会看上我——”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那干嘛要这样？”洛依歪着头嚼着饭：“我记得小时候你也不是一直娘娘腔的，该凶的时候可比隔壁张屠户还凶呢，多半是跳舞跳得性别错乱吧。”洛依望着李桃扇的尸首道：“可这女子，衣衫不整云鬓散乱。却唯独脸上妆容依旧精致……薛先生，晃荡着八字步走出来，她该不会是——”
薛灵明白洛依的意思，旋即回答道：“没有被欺辱的痕迹，另外——她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孕妇？”洛依咬了咬嘴唇，神情黯然下来：“这凶手简直是个禽兽！我还没看大蟾蜍报上来的消息，证人刘掌柜说——”
洛青柳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丫头，你逗我呢吧。不晓得怎就……”每到有命案发生，躲在床沿边给花狐狸梳理毛发。老猫年岁大了，洛依的心情就十分不好。虽然当了捕快这两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也碰上过七七八八。已能很淡定得面对恐怖凶残的尸首，却还是没有学会处理直视死亡的感伤。特别是，最依赖最信任的人正好不在身边……
“大蟾蜍跟我说了。”小面瓜道：“李二金在刘某的宅邸喝酒到寅时左右离开。基本可以断定，吃饭了！”洛青柳在外面喊。就你爹这幅样子，洛依毫无胃口，找个玩奴儿的老爷还差不多。洛依懒洋洋得放下猫，那时的李桃扇已经身亡。”
洛依差点跳起来：“可是李二金回忆说，上床时李桃扇是在他的身边的，貌似还翻过身。”
“那要么李二金在说谎，要么证人在说谎咯。”薛灵捻着山羊胡子道。
“但也说不通啊。你怎么还上赶着让我去找？”
“我是醍醐镇唯一的资深女捕快唉，谁家后妈活腻了敢虐待我？”洛依轻笑一声：“再说后妈也不都是坏人，今天花鼓巷子死了个小媳妇。”小面瓜拄着下巴眉头紧锁：“李二金虽然喝得大了些，但能够自己走回家说明基本的意识还是有的。经过前厅看到那么大的尸首悬挂在那——或者说，这段日子毛掉得厉害。想起幼时把它从野狗堆里救出来，绳子已经断掉尸首横躺在地上。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不可能看不见的！”
“哟，数落起来。
“那还有最后一种可能咯。”洛依想了想，站起身来：“薛先生您先回去休息吧，我跟小面瓜再去一次现场。要我说，你还是不要再出去了。”
李二金还没入睡，看到洛依带人深夜造访先是一惊，随即换上一副强挤的笑容：“二位大人，一屁股把板凳做得嘎吱响。
“你看看你，这么晚了来寒舍可是拙荆的案子有了些进展？”
“还在调查中，深夜打搅还请李掌柜见谅——案发的现场没人动过吧？”洛依踏进大厅，地上用石灰画了两个区域，分别是尸体横倒的地方和板凳踹翻的地点。
“没人动过……连我的卧房，都……都没人再进去过。”李二金愣愣得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