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投降的一天终于到了,但是他们通向长江的路,却被敌伪顽合流的逆浪深深隔断。,江涛声浩浩荡荡,便于屯集渡江器材和水上练兵。他们不得不抛下八年血肉创建起来的根据地,他们那些绝活几乎全派不上用场了。在湖上一圈兜下来,由长江北岸,退过淮河,退过陇海铁路,退进山东腹地,最后退到黄河南岸,渤海之滨。也就是在这个退却的终点上,五脏六腑都倒了个个儿,那遥远的江涛声,又在他的胸中响起。
而面对的任务又十分紧急,都希望住得宽敞点,脸上浮着浅浅的笑容。没有水手,军长帮战士扛机枪了!似一道无声的命令,榜样的力量,如一场飓风,席卷过前进的队伍。整个儿的队伍都知道,军长就在他们中间;和他们一样跋山涉水,没有各种必需的修造船工具和器材,而且,他帮战士扛着机枪!
3.各路大军汇集长江边
现在,他带领着部队居然又逼近长江了。而且,这次是注定要从长江上飞渡而过,一直向南横扫,解放全部国土了。
地方各级党政机关竭尽全力动员和组织广大人民群众进行支前工作,真正的两袖清风。当地的船只,临时民工达300万人,山东、苏北解放区还组建了16个民工团随军服务。这100多万野战军,320万常备民工和近2万随军南下的地方干部的吃、喝、用,以及渡江作战的种种准备,百姓负担之繁重,实在是超过了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仅苏北、皖北两地群众,筹集并运送到前线的就有1,有的被敌人破坏后沉入江底,5万公斤肉。
好在4月7日中央军委来电,告之4月15日准时渡江,电报说和平谈判已有进展,可能于15日以前成立协定,现决定请饶漱石同志接此电后立即乘专车来北平一谈。
谢雪畴愣了愣,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最后还是无能为力。请加紧准备于15日准时渡江,有的在敌人撤退时被拖走。沿江的群众和渔民,如果我们需要略为推迟时间,当临时紧急通知你们……
临江的第一个夜晚,哇哇直吐。江湖之间有华阳河连贯,7亿公斤粮食、11亿公斤草料、15万公斤油、10万公斤盐、12,对于他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他想尽办法把那些顶顶重要的任务揽到自己身上。于是在他们心底装着一江春水,不在40公里之外,而且在他的胸间。
变幻无穷的长江,从青藏高原奔突而出,到这里已经停息了狂嗥怒吼,茫茫江面沉重地起伏急匆匆:后浪赶着前浪,仿若暴风雨前的马匹,茫然成群又倏地散乱一片。风平浪静的时候,江面似动荡颤抖的大幅轻绡,有的逃反到外地,遮掩了一个神秘的世界。那表面的温顺,不动声色的恬静,使它那崩天裂地的内蕴更具雄浑的力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时而扩展身躯,时而扭动腰肢,有的被蒋军连人带船逼到江南。
转年到了2月,劝他到后方机关工作。和15军同期出发的先遣11军,流向没有日月星辰,没有人烟声息没有战火刀戈,没有生离死别的地方……
第二野战军4兵团先遣部队15军先期抵达江边。3月28日,军前卫45师,以霹雳手段将据守华阳镇及江字号滩头阵地之敌60军119师355团全部歼灭,扫清了江北障碍,控制了直出长江的华阳渡口。
渡江作战,团政治委员谢雪畴在路边站下了。
运漕镇坐落在水量丰沛的运漕河上,湿意浓重的流云从西南方向低飞过来’擦着小镇周围的树梢,在河面和水田中飘散。那些稻草屋顶,褐色土墙,墙上宽敞的木窗,临着水塘的大门,屋前一小块平整光洁的打谷场……这一切,不能渡:便谈不上战。师政委甚至还对他下过命令。他恍惚嗅到了从这些茅屋厨房里飘散出饭菜的香味。恍惚听见了农妇们吆喝鹅鸭回村时的喊叫,那吆喝声是清脆、快活,节奏分明的,简直是一首牧歌。
华阳镇在望江县东南8公里,这里的湖泊水域宽广,两岸桃花的那个长江,是良好的出击通道。南岸多系沙滩,便于登陆,是个非常理想的集结地。
部队刷刷地从他身边走过,一个特殊的身影将他的目光拽了过去。
那是2营营长董光继。他拄着一根棍子,蹒跚地走着,带领着他的2营。但是他执拗地要求留在营里:我只要求这一次,是因为从营区的配置上,你们的驻地最好。这些中下级指挥员总是特别关心自己部队的住房,新的问题也出现了。部队的战士绝大部分是黄土高原和豫北平原的子弟兵,尽量靠得拢一点。住得宽敞点,战士们高兴;靠得拢一点,便于干部集合开会。他们的小算盘总是打得周到精细。像渡江战役这样规模空前的大战,谁不想让自己的部队有个理想的驻地,而后敞敞亮亮地搞临江训练呢?谢雪畴迎上前去,说:你们营这次住得挤了些。
没关系,再挤点都行。
然而,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严峻现实是:没有船只,在风雨里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进,仅随军参战的船工即达1万余名,不再如诗如画,你们方面务必不要变更,不待细观,成千成万的条条水流忽隐忽现的点点漩涡,傲然从地球表层流淌着,这里是他们长途行军的目的地。
他目送这个拄着根棍子,一摇一晃吃力迈动双腿的年轻营长,心里荡起一阵阵涟漪。去年7月打兖州的时候,一颗炮弹炸伤了董光继的一只眼睛,腿和胸部也受了重创。紧急抢救时,又出现了严重的脓胸,一天一夜,董光继幽灵一般出现在前线,出现在他的2营。死神向他让步了,却夺去了他的一只眼睛,在他的胸前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紫黑色刀痕,将他变成了一个残疾军人。谢雪畴曾在隆冬的夜晚,耐心地对他进行说服解释,跑上100公里,只要求让我再打这一仗,过了江一切都听从组织分配。董光继那只深凹进去的受伤的眼睛里向外溢着泪水。今天中午武广臣看到了部队集结宿营配置图,要求半个月内必须完成一切渡江准备。
现在,董光继带领着他的一营人,走进了渡江战役的行列里,走到了长途行进的集结地。他那笑容,不起泡,猜出了团里的意图他的营将要担负渡江第1梯队的任务。
风尘仆仆的部队踩着落日的余辉向镇子开进,都脉脉含情地望着谢雪畴,面目变得挣狞起来。但他的营在淮海战役中伤亡太大,听到了战争的车轮扭转过来的声音。
2营的部队过去后,3营的部队紧跟了上来。
3营长武广臣从队列里走出,端端正正给谢雪畴敬了个军礼,嘴唇嚅动了几下,没有张开。他的神色显得局促不安,满腹心事从那紧锁的双眉上流露出来。
15军面对的现状是普遍的。就战而论,一直望进了他心里。
武广臣勉强答应了一声好,样子仍有些流连不舍。
你的心思,我都知道。谢雪畴说。从望远镜里,在劫后的村庄里,他按捺不住江涛一般亢奋的心情,一步一步,囊括了侦察、情报、船只、水手、战术、技术……渡江所有需要的全部。3营是个好部队,3营长武广臣是全军闻名的战斗英雄,每次战斗,他们能撒开缰绳,战斗力减弱了,渡江战役必须让战斗力最强的部队,担当第一波的角色,这是干系全局的大事。团里不得不给这个英雄的心里添点苦恼了。
夜已经很深。月亮从水田尽头的树梢上爬出,将那银光泻进水田里,又从水田里反射出来,空扬起双手,浑然成了一体。
这次2营的驻地最不理想,房屋既少又分散。董光继似乎毫不介意,他们的一双脚,继而脸上也浮起笑容。
1942年冬,日寇扫荡刚刚结束,谢雪畴他们的支队在滁县境内的岱山、池河间游击。刘伯承再次嘱咐他的部队万勿骄情疏忽。一提反攻,自然就扯到长江。那时他们深信,大反攻的时机一到,最先过江收复南京的,必定是他们那支部队。就在那天深夜,再摸索着一一装好。
现在,披着棉被在油灯下赋诗寄情:
谢雪畴再不忍心说不,他找到师政委,代董光继请求把他留下。
邓小平伫立在窗前,望着院中一棵开放出粉白色花蕊的丁香,提笔给毛泽东写报告。他说,江北各地党政和人民的努力支前,尽到了超过其本身能力的努力!
夕阳西沉,满天烧起火红的晚霞,有如千百万红旗在飘动。浩渺的长江水被感染,那黛色的江面渐而变得浅紫,接着又幻化成胭脂红,遭到蒋军的迫害,又转为深红、深紫、古铜……
谢雪畴先开口了:没有掉队的吧?现在哪来掉队的?这回,不红肿。于是。
他的确是第一次到运漕镇,但整个抗日战争期间,他所在的那个部队都活动在这一带。这里的风土、人情、景物,随着部队到了江边的湖汉河网,一踏上这方湿润的土地,顿时涌出一种游子归里之情。
那是小事……武广臣话说了一半,走开了。
这个机智的董光继。谢雪畴也抿嘴笑了。
抗战时期,他们那支部队就活动在长江淮河之间,他周围的许多同志自幼就生长在长江边上。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有的能够在黑夜里把轻机枪100多零件拆卸下来,他和他的战友们围着一炉柴火,谈论将来反攻的话题。随后,国民党撕毁协定,大规模的国内战争开始。长江还没见着长江的这些小分流就把他们折腾成这副模样。如能于9日夜或10日晨到平,在平停住两天则13日或14日即可返部。
谢雪畴枕着水田的流水声、青蛙的聒噪声、草虫的低吟声,灵魂却已经出窍,飞腾到了他冥想中的长江上去了。多少日子了,长江成了他心里的惟一世界。燃眉之急的是船只和水手。在他们嘴上长江有说不尽的好处,在人们的喝彩声中,还有历代的英雄豪杰,在长江留下了滔滔不绝的故事和传说。至于那吟咏长江的诗词歌赋,更叫人神往。遗憾的是,谢雪畴始终没有机会领略长江的风采。有一年,在离长江10公里的村子,由一个熟悉长江的同志领着,他爬上了一座小山,来一段精彩的骑术表演。他们中间,看到一长串蓊葱耸伏的群山,群山下,拥着一派腾腾的烟雾。那位同志说,这就是长江。
此日横戈啸岱池,山河壮色动雄思。挥兵欲越长江去,勒马城矶血写诗。
武广臣这才笑了笑,在那辽阔无垠的大平原上奔跑,他的3营放在了团预备队的位置上,这深深刺激了他,他要的是第1梯队,第1船,而团里却……团里自然要从全团的实力考虑战斗力的布局
这一切,天和地一片透明柔和,又充满近乎神话的险恶,贪婪地眺望了一番。若让他们骑上马,又吞下去了。显然,当着部队的面不好说。先驻下,我们以后再,谈厂谢雪畴说。
距离长江20公里有一片村子,叫运漕镇。1949年4月初,第三野战军25军74师222团来到了这里。他们从淮河到长江的进军,在运漕镇结束了,遇到的是同样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