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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身份证

似乎是打一个喷嚏的工夫,十年就过去了。

我的居民身份证过期了,我到迷宫街派出所换了新身份证。

取新身份证的日子到了,我又来到迷宫街派出所。窗口里面的女民警看了看我递进去的办证手续,又在手边的抽屉里找了一下,把手续退还给我,一边埋头填写一份表格一边说,新身份证要下午才能到,你要是着急的话,就下午下班前来一趟。

我还真是急着用身份证,因为明天我要去大连,参加一个笔会。我今天必须把新身份证拿到手。

下午,我顶着烈日再次来到迷宫街,在差20分钟5点的时候走进了派出所。

仍然是上午的那个女民警。虽然上午她连头都没有抬,看都没看我一眼,但我还是认出,窗口里面的就是上午的那个女民警。

女民警看了看我递进去的取证手续,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我,惊异地说,是你?

我有些发呆,因为我看着面前的女民警,努力地思索,还是无法想起我什么时候曾和她相识过。也就是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我说,我上午来时,不是你让我下午下班前来取新身份证的吗?

我说的?女民警很意外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没有的事。要是你上午来过,我会让你很容易就走掉吗?我们得把事情搞清楚,甚至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你以为你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就可以原谅你吗?你错了!

我简直惊呆了,我听不懂女民警说的是什么。我尽力使自己的脸有一些微笑,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说。

扒了皮我也认识你!干了这么多年警察我会认错人?女民警把手里的纸拍得啪啪响。

我有些急了,尽管我的周围没有人围观,但我还是急了。我不认识你!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大声说。同时,我把手伸到窗口里面,在我的取证手续上重重地点了点。

女民警就从抽屉里找出我的新身份证,认真地看,又抬头认真地看我。

我觉得,你就是他。大概是你……像他。也许是他那么像你。好像你们男人都那么相象,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我再仔细看看……也许是我认错人了?真是的,你们男人那么像,让我怎么区分呢?真是的。

女民警很认真地自言自语着,好像我是她最忠实的听众,很愿意听她自言自语的听众。

她的目光盯在我的身份证上,针一样在我的照片上扎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才犹犹豫豫地把我的新身份证递出来。她眯着眼睛,仍然很认真地打量我。

我确信女民警绝对是认错人了,把我当成了某一个男人。

我不想和她纠缠下去,就看我的新身份证。

我准备看过新身份证之后就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我看不清身份证照片中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我自己。这时我发现房间里的光线不太明亮,甚至有些昏暗。

于是我来到走廊里,寻找有光线的地方。

我的心突然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似乎是担心照片中的男人不是我,又似乎是担心别的什么。担心什么呢?我说不清。

我的气开始短。我紧张极了,一下子跳到明亮的阳光里。我发现我拿身份证的手正在微微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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