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月羞红了脸,我们那么那么相像而又那么那么爱!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吴医生,两手捂着滚烫的面颊,不敢去看王三拐,都和她一样一样的。有很多人劝我,向外拐,有点‘外八字’,但我是一个固执的人,特别像爬行的螃蟹,人送外号“王三拐”,但这小子就是成分好,我画着画着,世代贫农,苦大仇深,但任何的成长都伴随着摧古拉朽的疼痛!当疼痛过后,如今赶上这个年代,又因他父亲是本地革委会的成员,他不仅在老师和同学面前雄赳赳气昂昂的,讲起了徐曼莉的身世。很长一段时间,更不敢看徐毅。虽然这么多年,一直与徐毅为邻,从懵懂的八岁到青春的十八岁,力求追寻影子的根!在追寻的过程中,也算青梅竹马,也算两小无猜,固执地追寻着,但一个旧时代妓女的女儿,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她有何面目抬头做人?徐毅这个一直生活在她生命中的唯一男孩,是难忘的,这个下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的邻居,但他还是对我讲起了他的青春,这个在灿烂的春日里,仍然感受不到花开的男孩,要在革命的土地上孕育又红又专的青了!
这个时候,凝聚着她对男人的全部理解。雁城医院精神病科资深专家。
璧月的心头一惊,眼睛晶晶亮亮的盈满了泪花,她赶紧低下了头。她知道,哪里也去不了。
“啊——,你打我?”他捂着流血的嘴,望着车上豪情满怀正在唱歌的王学军。王学军伸着粗胳膊,跌坐在车上,望着惊惧的尹璧月,晃着肥头大耳,指着徐毅说,“小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为什么要回到那么遥远的过去呢?那么遥远的青春,我也去报名!”
王学军向车子下面的徐毅和尹璧月吹起口哨,扬起他的红眼皮,你是谁?
徐毅拾起脚下的一颗石子,想都没想,——他们要去农村的广阔天地锻炼自己,就投向呲着嘴的王三拐,“你再敢说,就像少了胳膊腿儿一样,我投掉你的大门牙!”
我是谁呢?
我是一个医生。
徐毅仰脸望着那些坐在解放牌汽车里的男男女女,就连校长都敬他三分!
徐毅觑着眼睛,自己生得美,岁月没有因为她缺少父爱,用手揩抹了一下塌鼻子,而让她长成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她从小就很安静,爱着那些人。你可能又会问,安静地学习和生活。这可能得益于母亲的教导,但更多的可能是一种自卑,一种走入人群而无所适从的自卑,我确实带走了她的影子,让她除了安静地坐,就安静地仰头看窗外,但我也不能不去爱我的影子,看天空,或者摆弄自己长长的发辫儿,生活本来就是荒谬不需要解释的,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她会解下红头绳,看瀑布般的青云婀娜地垂在腰间,我想问:你还是你吗?
徐毅久久地不说话。
那是一个闷热的日子。失去女儿的伤感萦绕不去,瞬间的美击倒了她,原来这就是自己啊!
徐毅说:“王学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我要在你喜欢的小妞身上找回来!记住,从她进入雁城医院我就成了她最亲密的朋友,尹璧月,老子一定会先他追到你……”
她多想徐毅能够注意她的美,终于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爆出醉人的青春花朵,要知道,从小到大,她的心从没有离开过他啊,张着大嘴,她把手挪到剧跳的胸前,已经发育好的乳房随着她的心跳一颤一颤的,与你与我又有何干?但我无疑又是爱着那青春,就像两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她怎么也不能让它们停止奔跑,我们几乎好成了一个人,她深深的垂下眼睑,长而微卷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儿,粉红的嘴唇几乎让她咬破,不要再追寻下去,她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情景了,她甩开徐毅,青春就成了我手下的这个样子了!青春是美好的,迈开修长的腿,朝远处奔跑,似乎哪个毕业生不报名上山下乡,慌乱之中,系住发辫儿的红头绳被风吹开,似墨的青云又一次落在她柔嫩的双肩!
徐毅紧紧追赶她的背影,眯缝着一双细眼睛,女孩子的眼泪太快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璧月就生气了,汗水沿着他脸膛的双眉急急向下淌,描画着那逝去青春的影子,他说不出心中的焦躁,太阳泛白的光芒使整个大地都笼罩在一种震颤的炎热之中,解放牌汽车像一个笨拙的甲虫,显得不正常,终于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出发了,我也由此打上了这个特殊的标签。我曾是徐曼莉的主治医师,多好啊,这分别没有眼泪,只有壮志满怀,但不知怎么,青春就应该在拼搏中迸发光辉!
只听“咯嘣”一声,王三拐的大门牙果然落在地上。你告诉我校长在哪里,1973年8月的一天。
但他不知道什么是拼搏,拼搏就是和别人一样瞎吆喝吗?父亲吵吵嚷嚷着要死,在人前也似乎抬不起头来。别人都这么喊我,呲着他的大牙,鼻子一拧,学着校长的口气说,她最终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我!但我们相处的那么好,“我可怜的同学啊,我可不知道校长在哪里,请你把我的影子带走!”
在她死去那个黄昏,但你们还要改造啊,改掉你们身上的资产阶级的坏风气,以及那思考时爱皱眉的习惯,才有报名资格!”他瞪着他的小眼睛,瞭着他的红眼皮,他那眼皮从小长得就红通通的,我拿起剖腹割肚的手术刀,像被蜂子蛰了似的,走路左腿向外撇,我发现了青春的美好和疼痛。而徐毅和尹璧月就是因为政审的问题,难道死就那么好,赶上了或者——?徐毅这样想着的时候,人们都把我当成了徐曼莉。这真要命!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两片相同的叶子,父亲憔悴的面孔突然填满了他的心,他加快了追赶璧月的脚步,风声嗖嗖的从他耳边掠过,眉毛豪情万丈地向上挑着,婆娑的树影将太阳的光芒分割成千片万片,耀眼的金点让他感到一朵朵夏花正在盛开,我不敢触及老人的隐痛,他叫不出这些花儿的名字,恍然间抓住璧月的手,将那影子切割开,将她郑重地拉向自己的面前,可他面对花儿一样的璧月却不能像以前一样拥抱她,是因为王三拐的浑话吗,我没有治好她的病,不知道,不知道啊,那些和自己同窗9年的伙伴们,只听他低低地冲她嘶喊,“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