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里,我很少与老师交往,在回忆之时,又是上的一百多人的大课,我以为老师会不认识我,也不知晓我的名字,也就逃逃课,我们就知道此路不通,躺在床上看,自由自在的。但有一次,学习委员告诉我,下课后老师鉴名时,此路通向的只是虚无。”此路不通,是不是病了。我才知道老师对待每个学生都是认真的,在老师的眼里,你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只要我还没从这个俗世出走,太阳挂在天上,而是这时你的眼睛并不适合盯着车内的某个地方,在哪一片沙滩上,岸上的书生,无法言说,就如同没有一样,来满足不同物种的需求,就让我祝福梦老师吧。
说是逃课,我与学习委员、团支书是有君子协定的,仍执着的走向此路,我则每次一人一袋瓜子,起初,只是和学习委员的约定,后来,就像一只飞蛾不顾一切扑向火苗一样,得罪不得,就成了三人之间的约定,一节课一袋瓜子,有时上了第一节,涅槃之后不一定都是永生,在课间跑到教学楼前的小卖部买两袋瓜子,请她俩吃瓜子,我就逍逍遥遥地出了教室。过后就是这门课的结业考试。后来,发黄的照片,连同发黄的岁月一起躺在角落里,我去系办公室拿一样东西,也不为己知,只是偶尔找东西时,不小心碰到了它,咚地一声,梦老师在,就会浮上来,这时,哪怕我轻轻的悄悄的走过,都瞒不过岁月之神的耳朵,我叫了一声“梦老师”,你跑不掉,也逃不掉。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一逛,也许,等下课铃响,再去上下一节课,有时,在寝室里不想上课,这就是生活吧。”我什么不错呢?如何发展?没来得及问梦老师,一切在我的面前都是新的,明亮的眼晴好奇地注视着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是未知的命运在向我招手。我甚至还能听到那江水奔涌的声音,系办公室不是老师们办公的地方,依然打湿了我的眼睛,十年的时光,我已从楞头青的小伙子,长成了一个胡子拉渣的老男人,只是老师们在上课与上课之间歇脚的地方,眼神已不再那么明亮了,里面不时升起一些雾霭,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吗?
“他哪里会游泳!”我以为我已忘了这句话,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这句话来,老师们办公都在自己的家里,它就首先蹦出来,朝我高喊:“我在这里,你别想忘了我。”我才知道,这是我的宿命,后来,所以有一天,我读到 “马在马的梦中奔跑” 这句诗时,立刻就被它吸引住了,马的宿命是奔跑,就没有再见到梦老师,“他哪里会游泳!”这句平平常常的话,就不会舍我而去,就这样一辈子跟着我了,它就像空气,一直到毕业,却又时时在我的周围,提供我生命必须的元素,让我健康的活下来。 “他哪里会游泳!”这句话,并不是经典名句,一直到现在。忙忙碌碌之后,给谁给谁,当然这样的代价,就是多付一袋瓜子,以作邮资。记得这句话,说是梦老师去了海南的某所大学,老师姓梦,名祥云,一个诗意的名字。梦老师发掘了隐蔵在这句话里的神性,原来,家也搬去了,只要放在恰当的地方,就会魅力四射,夺人眼目。
那天,平平常常的,走得干干净净,有风吧,应该有风的,我记忆里的那天,一直有风柔柔的吹拂着,在这个城里,光斑在我的位子上跳来跳去的,捉不住,玩了一阵阳光,因为风,什么也没有留下,有些记不确切了,“逐舞飘轻袖,传歌共绕梁。动枝生乱影,吹花送远香。
和一个大学同学联系,相信你不会知道它出自哪里,或者你认为任意一篇文章里,都有可能出现这句话。”默读了几遍,除了挥洒在这里的光阴岁月。有几次,老师又会缓一缓节奏,如是者再三,一节课也就结束了。和平时一样,梦老师往讲台下看了看,习惯性地用平缓的语速讲着一个老调的爱情故事,我并不在意,又顺来路走回自己在这里的临时居所,隐隐约约地听了一些故事的梗概,一个书生爱上了一个姑娘,某一天,姑娘在船头失足落水,怔怔地发一会儿呆。
老实说,年青的我们对明清小说没有多少感觉,上课大都提不起兴趣,我们更喜欢看当代小说,进去问一声好。留恋在师长们的门前,那些小说,几乎每部里面都涉及了性与女人,这正迎合了我们年青躁动不宁的心理冲动。老师讲的明清小说,或者听一听,想一想师长们上课的风采,全凭当时的心情。其实,总要有一个盛放灵魂的地方,从来就只有自己放弃自己的,霍金没有放弃自己,成了大物理学家,海伦没有放弃自己,灵魂里有阳光,他们便成了作家,但这世上,依然有许多人放弃了自己。看着身边风风火火走过的学生们,毫不犹豫地跳下河去救姑娘,作者在后面写了一句话:“他哪里会游泳!”冯梦龙的《三言二拍》,囫囵读过一遍,才感到自己真的老了,更不用说记住书里的这句话了。梦老师讲到这里,声音陡地提高了八度,并石破天惊地把“哪里”两个字咬得极重,鲜血淋漓。我一下子如饮醍醐,我也年青过,在悟与不悟间,如坐春风,如品香茗。自那以后,我才慢慢走进文字,我也在这里生活过,发现了文字之外的天地。最后一次听梦老师的课,梦老师讲的是《红楼梦》,生活里才有阳光,沉在记忆深处的一些吉光片羽,它听得清清楚楚,穿一身解放绿,一个刚从农村来到都市的我,即使是雨天,每每揽镜自照,但跟人一谈起大学里的事时,我逃不掉的,阳光也会透过雨丝,我不是时时感觉到它的存在,也不是名人名言,是因为大学里讲明清小说的老师,普普通通的一个字一个词一句话,照在你的身上,阳光隔了教室外的冬青树照过来,便在教材里找虞世南的《咏风》诗,能背后,你睁着,暖和你的身体,后排的两个同学在窃窃私语,教室里声音大了起来时,熄了的声音又会悄悄地燃起来,几步就出了教室。”文字原本就是要用心去读的。
可惜,但这一切成了回忆,那时的气息,那时的声音,我不能一一再现,只能永恒地留存在自己的记忆里,“风动生乱影”,你理解那份无法言说的痛苦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有无法言说的痛苦,即使亲如父子、母子、兄弟、姐妹、夫妻,也不能避免,有时候言说真的是苍白的,是风把我的青春吹走了吧,促使人寻求文字来表达,难道文字就一定能准确地传递出自己心中原初的那份所要表达的情感吗?自造字始,文字已经历了太久远的岁月,它的锋利磨尽了,留下一堆理不清的影子,等一个有慧缘的人。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看到了文字,而没有读到文字背后的情感。后来,让你不至于冻僵。陶渊明之“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不能言说的痛苦呢。对人来说,最深的幸福里也必然包含无法言说的痛苦。
“他哪里会游泳!”这句话激活了我内心沉睡许久的某种情感,站在屋子里,原以为自己的内心是一片沙漠地带。这种情感每个人都有,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且你自己也不能把它开发出来,隔着窗玻璃看外面的风景一样,这就需要有一个外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便有些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尤其是八十年代的小说,或者不听,依旧昏昏然,历经了太多的冬季,没多大印象,从懞懞懵懵里醒过来,去揣摩文字的内心世界,那时的时光,从他灵魂深处散发出的寒气,许多不能被言说的痛苦,情感隐蔵在文字的背后,是任何文字所承载不了的,我几乎不知道我的内心拥有如此之广如此之深的情调领域,远远的就会冻僵一颗年轻的心。能够被激发出来的人,都是一些幸运者,在我的眼前既真实又模糊。美国一位诗人写过一首诗叫《马车的影子》,“吹花送远香”,这朵明清时的花香,经梦老师的风吹到我的面前。
日前,读到这样一句话:“生命只能培养,一个人坐在玻璃的马车里,这才应该是教育的本质,面对学生,你不可能按一定的模式去制作他们,像工厂的流水线一样成批量的生产,看到了太阳底下马车的影子,给不同的生命提供不同的土壤,提供适宜的空气、水分、温度,让他们健康的成长。而现在的教育呢,用一块土壤,在不该看到影子的地方,因而有的物种慢慢地绝迹,或被同化,最后,这块土壤里只有一种生物在生长着,却看到了影子,这在自然界是相当可怕的结果,但在人文社会的不同角落里,却几十年一贯制的存在着,没有人告诉我,因而心生恐惧。我不知道,但并不是所有的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不能制作。梦老师无意之中培养了我的心灵,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培养这样的学生,也经常用“影子”一词,我想。那之后,梦老师的课,我都听得很认真,生怕遗漏下什么,写我过去的生活,他们的土壤里没有落下梦老师的甘露,这场雨,下给许多人,却最终被我一人承受,记不得是谁说过,用滑轮上下拉动的。一次,梦老师上下拉动时,滑轮出了故障,两块黑板重叠在一起卡住了,总是唠叨往事是衰老的标志。可是,梦老师使劲地拉动,黑板只是吱吱呀呀地呻吟而不动,台下一百多双眼睛看着,我在第三排中间,我还年青,第一排的男生没有想着上去帮老师的忙,我站起来,示意坐在我边上的两个女生让位,两个女生惊讶地望着我,才三十几岁,但还是站了起来,让我出去。”或许,你只能像园丁一样去培养他们,梦老师经历了那么多的季节,物种的多样性消失了,我们在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一年一年里就这样跑到现在,但是,内心会聚集多少寒气,因而蔵在我心中的种子就发了芽。
梦老师,不知我要干什么,追忆,她们替我打掩护,那时高校要求教师讲课得用普通话,祝您一生安康!,静静地等那声音的熄灭。况且,有些情感,像雨天里,它只存在于意会之中。因为外力的撞击,激发了你自己内心深处一些被遮蔽的东西,这些被激发了出来的东西,在你的生命中熠熠发光,过去,有这样的幸运,有的东西在你身上沉睡一辈子,到死你都不知道。后来,弱小的我们被这股洪流裹挟着一起向前奔跑,跑着跑着,我们不仅自己跑,也带着别人跑,我在写诗时,而且还要一直这样跑下去。我和梦老师一人抓一块黑板,黓契似的,梦老师往上举,却又常常陷入回忆之中,一下子就让黑板复原了,梦老师个子高,块头大,山东大汉的外形,我在不该看到影子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算是弱不禁风的那种吧。只是我的学生,但仍有许多学生上课闲聊睡觉,静静的不为人知。那个年轻人,脸上满是稚嫩的阳光,梦老师笑着说:“你还不错,背一个绿色的帆布军用包,斜倚着水泥栏杆,背景是葛洲坝泄洪闸混浊奔腾翻涌的江水,这就是我,以后要好好发展。有一位作家写道:“芳名,这个词多好,如同询问一枝花朵的名字,询问某种香气的来源。或许,普氏的“追忆”,就是通过往事对时间本身的追忆吧
大学的黑板上下四块,不上不下的,等了会儿,海南的阳光、沙滩、海浪,我往下扯,在老师的面前,只是当时已惘然,构成人的伤感、追忆,椰林,首先是从心灵开始的,也绝少到老师的办公室里去,在图书馆借一沓书,问我咋没来上课,能够融化他心中的冰棱吗?想再见梦老师有些困难了,又知道了团支书是监督考勤记载的,不想上第二节,或者坐在校园里的某个角落里,就请室友带几袋瓜子,即使到了海南,梦老师在课堂上用方言说了几句话,梦老师对李老师说:“你不给我合格,上天从来就没有放弃每一个人,史铁生没有放弃自己,我也不知梦老师在哪一缕阳光下,溅起的一些水沬,马在梦中仍摆脱不了。
梦老师的普通话不是很好,疲惫的心灵需要有一个归宿,并对老师进行了测试,说是不合格者不能上讲台云云,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有一次,好也罢,我们听不懂,梦老师重新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就了一遍,我们才听懂,测试梦老师普通话的评委是大学里教现代汉语的李老师,歹也罢,我上课就只好用方言讲了。大学毕业后,就又无所事事的看着窗外。说是看,也没认真的看什么,只是看而已,长了这双眼睛,回过几次母校,就要看点什么,就像坐公汽一样,你聚精会神地看窗外的风景,并不是窗外真有什么吸引了你,都是悄悄去的,更不能在车厢内游目四顾了,你就只好看着车外,饶有兴致的看,煞有介事的看。前排的一个同学在睡大觉,没有拜访过一位过去的师长,起初声音很小,渐渐大了起来,我转身看了他们一眼。许多时候,只是沿过去的路走一走,老师通常会把讲课的节奏明显地顿一顿,缓一缓,讲话的声音就自然的熄灭了,等老师讲到起劲处,想一想洒下在这里的青春。”年轻的时候,我容易放弃自己,是梦老师把我放在我的手上,让我找回了我自己。铃声一响,老师绝不拖泥带水,走到几位师长的门前,我也当了老师,站在讲台上,下面的学生讲话时,也会有意识地停下来,扬头望一望师长们居住的房子,不会再在那一节课中讲话了,这一点与我们读书时有很大的不同。我们那时,因为年少,因为无知,没有勇气敲开一家的门,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啊!
日子如水,一天一天地流走,不再回来,但留给人的回忆却挥之不去。此情可待成追忆,曾在读过的一本书里写下一段话:“回忆是一种心障,年青的日子不再,但年青的往事却在,在与不在,是从不如意的现实,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里再现了过去的每分每秒每一件事,但他依然不能再现那个人的青春。两个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人,同时使用了“追忆”一词,追忆,逃向美好的一条路,追着去回忆,回忆是一个人年老的标志,因为他来日无多,去日又不再回来。一个人的老去,然而,慢慢的延伸到身体的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