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847900000021

第21章

这些日子冯仁乾心里难受烦闷至极,女婿的死对他刺激太大了,他一下子老了十多岁。最初听到噩耗,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当他看到女婿血淋淋地躺在床板上的尸体时,两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女婿最后与他见面的一席谈话,他听出话外之音,旨在劝他不要再跟天寿争强斗狠了。他也颓唐了,不想再与天寿斗了。女婿是警察局长,都斗不赢天寿,他又怎能斗过天寿呢?罢罢罢,天大的亏他吃了也就是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天寿竟然对女婿下此毒手。狗日的天寿太残了!

安葬罢曹玉喜,改秀来家流着泪对他说,警察局打探清楚了,打曹玉喜黑枪的那伙贼人是扶眉山殷胡子的人马,不是马天寿的人马。不知为啥,殷胡子给马天寿栽赃哩。

他一怔,摇了一下头。他宁愿相信是马天寿打的黑枪,也不愿相信女儿带来的消息是真的。他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想办法收拾掉狗日的天寿。既为给自己出一口恶气,也要给女婿报仇雪恨。

女婿死了,女儿改秀不愿住在县城的家里睹物思人,触景伤情,便回到了娘家。母女俩终日愁眉不展,以泪洗面。他无言可劝,在心底越发坚定了除掉天寿的信念。

这一日,双河镇逢集,冯仁乾呆在屋里心里实在太憋闷,就想去集上散散心,便带上根柱出了门。

来到集镇上,冯仁乾吩咐根柱把马牵到冯家店铺去饮水喂料,独自踱着方步专拣热闹处瞧。他虽说很疼惜儿子留根,可也实在恨儿子太懦弱。留根自从被天寿绑了一回票,便认为是老子害了他,很少回家。父子俩难得见一回面,即使见面,也都觉得无话可说。因此,冯仁乾去双河镇游逛,也懒得去店铺看看,只是打发根柱把马牵到店铺去。今儿个也不例外。

日头升到头顶,冯仁乾觉着有点儿饥渴,脚一斜,进了孙二的酒馆。

双河镇的饭铺酒馆有二十来家,最有名气的当数孙二开的“孙记酒馆”。说是酒馆,其实酒并不很有名气,有名气的是孙二做的肉夹馍。

名曰:“肉夹馍”,其实是馍夹肉。这“馍”其实也不是馍,是饼,当地人都叫“白吉馍”。孙家做白吉馍已经有三代了,传到孙二是第四代。孙二自幼就给父亲当帮手,做白吉馍的功夫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做的白吉馍非同一般,用刀头或筷子头一挑,立即分成两瓣,随后从腊汁汤中捞出香气四溢的腊汁肉,剁碎,夹入馍中。那腊汁肉肥而不腻,鲜嫩爽口,咬一口,嘴角流油,香气扑鼻,令人感到能吃到如此美味佳肴,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当地人说,没吃过孙二的肉加馍,不算来过双河镇。冯仁乾每每去逛双河镇,都要去孙二的酒馆一饱口福。

孙二见老主顾进门,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冯掌柜来咧,吃点儿啥?”

冯仁乾笑道:“问啥哩,老一套嘛。”

“好哩。”孙二安顿冯仁乾坐下,转身进了作坊。

转眼的工夫,孙二把一盘酱牛肉、一盘猪耳朵、一碟花生米、一壶酒摆上了桌,随后送来一摞肉夹馍,笑容可掬地说:“冯掌柜,你消停着吃。还要啥,言传一声。”

冯仁乾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笑着冲孙二摆摆手。孙二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这时根柱也进了酒馆。他安顿好马匹,在街上溜达了两圈,没寻着主人,猜测主人是去了孙二的酒馆,便也踅摸着来了。他一眼就瞧见了主人,走了过来。

冯仁乾问道:“把马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

冯仁乾喝了一口酒,又夹起一块酱牛肉塞进阔嘴。根柱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冯仁乾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也吃。他诚惶诚恐,急忙挨着冯仁乾坐下,顺手拿起一个肉夹馍,张嘴就咬,眼睛却还盯着桌上的酒和酱牛肉、猪耳朵、花生米。他向来嘴馋,既爱吃肉夹馍,又想喝酒吃酱牛肉、猪耳朵和花生米。可他知道那些东西是主人享用的,没主人的恩准,他不敢朝那些东西下箸。他十二分地想跟冯仁乾一样海吃海喝,可他衣兜里没钱。人家姓冯的是掌柜的,他是人家的伙计,他不敢跟人家攀比。在这一方黄土里刨食吃的人大多活得焦苦艰辛,能像他这样隔三岔五地踅摸着吃上一顿肉夹馍的毕竟不多。他也知足咧。

吃喝间,冯仁乾无意间一瞥,瞧见屋角的桌前坐着一个年轻汉子。那汉子穿一身皂色衣裤,埋头猛吃海喝。冯仁乾细嚼慢饮,眼角一直瞥着那汉子。陈根柱发现冯仁乾往店角看,目光也溜了过去,禁不住失声叫道:“是他!”

冯仁乾回过目光,问道:“根柱,你认得他?”

根柱说:“他叫常种田,是我的姨表兄。”

冯仁乾“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常种田,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根柱说:“四舅,他在天寿手下当土匪,听说还是个头目哩。”

冯仁乾的眉毛拧了起来,把一块酱牛肉扔进嘴里,两排结实的牙齿来回错动,一双目光又滑向店角。那边,黑衣汉子风卷残云吃光了桌上的酒菜,抹了抹嘴巴站起了身,看着碗碟中的汤汤水水咂巴咂巴了嘴。孙二不知从啥地方走了出来,突然站到了汉子的跟前,躬腰笑道:“掌柜的,吃好了?”

黑衣汉子“嗯”了一声,转身要走人。孙二忙道:“掌柜的,你还没结账哩。”

“多少钱?”黑衣汉子伸手摸衣兜。

“一块银洋。”

黑衣汉子把衣兜摸完了,空着手道:“今儿个走得急,忘带了。你记在账上吧。”说着又要走。

孙二急忙侧身挡住黑衣汉子的去路,道:“掌柜的,本店从不赊账。”

看到这里,冯仁乾从衣兜摸出几块银洋塞给陈根柱,冲那边努了努嘴。陈根柱是个乖巧人,当下就明白了,走了过去。

那边黑衣汉子脸色陡然一变,“刷”地从腰间掣出一把盒子枪,拍在桌上道:“这玩意儿值一块大洋吧?我把它押上!”

孙二惊出了一身冷汗,眼珠子转了几转,赔着笑脸道:“掌柜的,别发脾气。我实在是店小本钱薄,欠不得账啊。”

黑衣汉子更是恼火:“这么说,你今儿个还非得要我从衣兜掏出钱来?”

孙二不吭声,赔着笑戳在那里,大有不依不饶之势。黑衣汉子越发恼火。正要发作,忽然有人把一块银洋递到孙二面前道:“这钱我替表兄出了。”

黑衣汉子定睛一瞧,是姨表弟陈根柱,一把抢过根柱手中的银元,怒道:“别给他,看他今儿个能把我的咬了!”

孙二脸上现出怒色,陈根柱又从衣兜摸出一块银元塞到孙二手中,回头拉住黑衣汉子的胳膊道:“种田哥,别上火,到那边坐坐。”径直把常种田拽到冯仁乾的桌前。

冯仁乾笑着招呼常种田坐下,常种田立而不坐,一双眼睛疑惑地瞪着他。陈根柱在一旁道:“种田哥,这位是冯仁乾冯掌柜,刚才就是他替你出的酒钱。”

常种田冲冯仁乾一抱拳说:“谢了!”冯仁乾笑着摆摆手,转脸对孙二道:“孙掌柜,有僻静的地方么?”

孙二连声答:“有,有,里面有间小屋,很清静。”

冯仁乾道:“炒上几个拿手的菜,弄两壶好酒来。”

孙二应声去操办,冯仁乾又叫住他,道:“孙掌柜,你信得过我么?”

孙二一怔,随即笑道:“看冯掌柜说的,在这一方黄土上,我要信不过你还信谁哩。”

冯仁乾笑道:“信得过就好。往后常掌柜的酒钱就记在我的名下。”

“好嘞!”孙二转身去办酒菜。

在里边的小屋坐定,孙二就送上了酒菜,果然十分丰盛。冯仁乾笑容可掬地劝酒让菜,常种田却不端酒盅不动筷子。陈根柱殷勤地端起酒盅递到常种田面前:“种田哥,喝吧。”

常种田没接酒杯,道:“我不喝不明不白的酒。”

陈根柱嘻笑道:“喝酒就是喝酒,还有啥明白不明白的。”

常种田道:“我不明白冯掌柜为啥要请我喝酒,我和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

冯仁乾微笑道:“我看得出你是条汉子,想和你交个朋友。”

常种田道:“交朋友就要说真心话。”

陈根柱说:“先喝酒先喝酒,喝完酒咱再慢慢说。”

常种田还是不动酒杯。

冯仁乾见他如此固执,沉吟半晌道:“常掌柜,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啥忙?”

冯仁乾喝了一盅酒,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说咧。这是个为难事,我不想给朋友添麻烦。”

陈根柱在一旁说:“这是我四舅,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受了人的欺负,吃了大亏,心里难受哩。”

“根柱,别给你表哥添烦了,喝酒,喝酒。”冯仁乾端起酒盅又饮一杯。

主仆二人不再说啥,闷头吃菜喝酒。常种田瞪着眼睛看了半晌,禁不住把手伸向了酒盅。

桌上的碗碗盏盏只剩下了汤汤水水,常种田抹了一下嘴巴道:“冯掌柜,吃了喝了,有啥话该说了吧?”

冯仁乾叹了口气说:“这是件为难事,不说也罢。”

常种田瞪起了眼睛:“咋的,你信不过我?”

冯仁乾道:“不是这话。这件事当真难办哩,这会儿我也前思后想了,怕连累你。”

常种田一拍胸脯:“你说,你说。我常种田为朋友两肋插刀,从来不怕啥连累不连累。”

冯仁乾沉吟半晌,道:“常掌柜,如果有人抢了你老婆你咋办?”

常种田笑道:“我光棍一条,哪有老婆让人抢。”

冯仁乾道:“如果你有老婆,让人抢了咋办?”

“我就要零剐了狗日的,割下狗日的鸡巴喂狗!”

冯仁乾不吭声了,埋下头去喝盅里的残酒。

常种田猛然醒悟:“咋了,你老婆叫人抢了?”

冯仁乾抬起头,红着眼睛说:“常掌柜,你说我该咋办?”

“送了那狗日的丧!”

“可我斗不过那狗日的……”

常种田一怔,问道:“是哪个狗日的,这么歪的。你说出来,我替你出这口窝囊气。”

冯仁乾叹了口气,说:“只怕你也敌不过他哩。”

常种田的眼珠子一下瞪得溜圆,胸脯拍得震天响:“姓常的自娘胎出来怕过谁!你说,是哪个狗日的?”

冯仁乾俯身轻声道:“马天寿。”

常种田一怔,半晌,笑道:“我就说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原来是寿爷。寿爷的压寨夫人是你的老婆?真是个尤物,大奶子圆屁股马蜂腰俏脸蛋,没一样让人弹嫌的。”说着不住地咂嘴巴,露出一副馋相。

冯仁乾脸色变紫了,他没料到常种田是这副德性,当下心头火往上攻。他强按住心头的火,干笑两声,道:“马天寿是这一方的土皇上,没有不怕他的。我说的不错吧?”他使出了激将法,话中有着十分强烈的刺激味道。

常种田自然听出了话中的味道,他笑道:“冯掌柜,你别激我。给你说实话,我还当真不敢惹马天寿。要是你的仇家是别人,这口窝囊气我一定替你出。谢谢你的酒。”他起身冲冯仁乾一抱拳,转身出了店。

冯仁乾坐在那里痴痴地望着常种田的背影,一时竟气呆了。他实在没想到,常种田看着是一条威威武武的汉子,却是一条虫。陈根柱爬在窗口看了半天,回身俯在冯仁乾耳边说:“他去了翠香楼。”

冯仁乾转过目光,瞪着陈根柱,一时没有醒过神来。

“我这表哥好色。”陈根柱轻声道。

冯仁乾的眼珠动了两动,看着陈根柱。

“四舅,咱投其所好,往他的痒痒肉上挠。”

冯仁乾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定住了,看着陈根柱的眼睛。陈根柱把身子俯得更低,嘴巴凑到主人的耳朵跟前:“他一个土匪能有多少钱?他的德行我知底,讲点义气,但贪色贪财,只要四舅肯在他身上下本钱,他准会替你卖命。”

冯仁乾沉思半晌,说:“根柱,这事你就替四舅办吧。事成之后,这双河镇的粮油铺就跟你姓陈了。”

陈根柱面露难色。冯仁乾不高兴了,问道:“咋了,你不愿替我办这事?”

陈根柱急忙说:“不是这话,我是怕……”他欲言又止。

“你怕啥?”

“办这事要花大钱,我怕四舅舍不得下本钱。”

冯仁乾咬牙道:“你放心去办吧,花多少钱我都舍得!”

陈根柱眼角眉梢挂上了笑,拍着胸脯说:“有四舅这句话,我豁出这条小命不要,也要把这事办妥!”

常种田这些日子往双河镇跑得很勤。他和翠香楼那个叫桂香的窑姐打得火热,有时吃住都在桂香的屋里。袁老七和殷胡子打仗时,他恰好来找桂香热火,逃了一条命。为此,他找人算过命。那算卦的说,他和这个窑姐有缘,若能结为夫妻,日后定能大福大贵。他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不论哪朝哪代,嫖都要本钱。本钱是啥?一是银子,二是貌。银子多相貌差点儿,照样也能嫖,只是那窑姐的心思全在银子上。相貌好没银子,也能玩几回,可不能长久。窑姐从来都是嫖客养着的,你不给她银子她吃啥喝啥穿啥?再说,老鸨也不会答应。常种田虽然貌不能比潘安,却也生得虎背熊腰,有一股英武之气,颇得女人青睐。至于银钱,当了几年土匪,兜里也有几个。

在女人身上,常种田向来舍得花钱。他出手大方,翠香楼的老鸨一见他来,一双三角眼顿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冲着楼上喊:“桂香,常掌柜到了,快来迎哩!”就这一嗓子,楼上楼下的姐儿全出来了,笑着脸直朝常种田身边挤。常种田掏出一把钞票见人就散,最后把剩下的票子全塞到桂香的手中。那桂香一脸甜笑,伸出肥藕似的胳膊套住常种田那黝黑粗壮的胳膊进了屋。

常种田还有一个嗜好就是赌。天下的好事不会让他占全,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这些日子,赌场上他老走背运。有时打一整天牌,竟和不下一把,气得他不迭声地骂娘。情场虽然得意,却需要银钱撑脸面。时间长了,他兜里瘪了,时常捉襟见肘。

前几天,双河镇来了一伙收花椒的客商,其中一个姓李的势扎得很硬,是个有钱的主。常种田几次来找桂香,都被姓李的叫到客栈去了。他十分恼火,真想找姓李的拼命,可他知道能到这地方来的客商都来头不小,还是一群一伙的,都不好惹。他在天寿耳边吹风,怂恿天寿去洗劫双河镇。天寿却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嘴里不敢说啥,却在肚里把天寿骂了十八遍:“土匪头子都当了,还假装鸡巴毛善人哩!”

收花椒的客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两天常种田又能摸着桂香的肉身子了,可他分明感到桂香对他不如以前热火了。他恼恨道:“我逮着姓李的,非割了他的鸡巴不可!”

桂香撇嘴笑道:“只怕人家会割了你的鸡巴哩。”

常种田骂道:“他一个鸡巴毛收花椒的,谁怕他哩。”

“我看他不像是个收花椒的。”

常种田一怔,忙问:“他是个干啥的?”

“他跟你一样,也是个耍枪的。”

“你咋知道的?”

桂香略一沉思,撒了个谎:“我是胡猜哩。”她觉着还不到时候,不能实话实说。

桂香又转弯抹角问他北莽山上的情况,常种田有问必答。临了,他问桂香:“想不想跟我上北莽山吃香的喝辣的?”

桂香说:“想哩。”

常种田大喜:“那咱今儿个就上山,咋样?”

桂香说:“我可会花钱哩,只怕你养活不起我。”

常种田摸了一下衣兜,泄气了。半晌,他咬牙道:“等我有钱了,一定要娶你做老婆!”

桂香嘻笑道:“那我就等着你有钱的那一天。”

这一日常种田又去翠香楼,一进门,他把礼帽往下拉了拉,就奔桂香的屋。老鸨恰好出来,瞧见是他,跟屁股就上了楼。

常种田刚把桂香搂在怀里,正想亲个嘴,老鸨进了屋,撇着嘴道:“常掌柜的,前两回的账你还没付哩,咋就不言传一声又来白吃豆腐。”说着,伸手硬是把桂香从常种田的怀里拽了出来。

常种田闹了个大红脸,悻悻道:“你这是弄啥哩,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

老鸨道:“常掌柜,你这话就说错了。面子给你一回两回也就够了。回回都给面子,我喝西北风去?”

常种田道:“我给你的钱少么?”

老鸨喷了一口烟,冷笑道:“你来一回,得给一回钱。你要是吴百万,把钱都给我,我也不会嫌钱扎手。你想不花钱玩女人,那就走错了地方!”

桂香在一旁道:“妈妈,他这几日手头不方便。过上几天,他再给你。”

老鸨瞪了桂香一眼:“咋了,你还真的看上了他?”

桂香道:“咱也不能一点儿良心都不讲嘛。”

老鸨恼了,把烟头甩在脚地:“良心是啥玩意儿?你讲良心,就别媚着他掏腰包!都说婊子无情,你倒帮他说起话来了。快下楼去,瑞富堂的王掌柜点名要你哩。”说着,拽住桂香的胳膊就往外走。

瑞富堂的王掌柜是个年近七旬的糟老头子,满口的牙都掉光了。桂香自然不肯去接王掌柜,磨蹭着不愿出屋,拿眼睛直剜常种田。常种田早就一肚子火了,一伸手,把桂香拽了过去。老鸨也火了,伸手又拽桂香的胳膊。常种田伸出一只胳膊隔拦,桂香就势躲进他怀里。老鸨更火了,从桌上抓起鸡毛掸子,扬起往桂香身上就抽,吓得桂香尖叫一声,直往常种田怀里钻。常种田瞪圆了眼睛,一把夺过鸡毛掸子,双手一用劲,“咔嚓”折成两截,掷在老鸨身上。老鸨吓呆了,半晌,结巴道:“你……你……敢在老娘面前撒歪!”随后尖着嗓子叫喊起来:“快来人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上了楼,三四个彪汉扑进屋来,急问出了啥事。老鸨气急败坏地一指常种田:“把这个白吃豆腐的东西赶出去!”

几个彪汉见是常种田,而且以前常得他的小恩小惠,面面相觑,都不肯上前。

老鸨急了眼,又喊了一嗓子:“还不快动手!”

几个彪汉这才上前要赶常种田。常种田自知双拳难敌四手,一撩衣襟,掣出一把盒子枪,怒喝道:“谁敢上前一步,老子就送了他的丧!”枪口对准为首的汉子直逼过来。

几个彪汉都被震慑住了,退到墙根不敢动弹。常种田摆弄着盒子枪,黑洞洞的枪口在老鸨鼻尖前乱晃,骂道:“老猪狗,你认得这是啥东西么?惹翻了你爷爷,就赏你一颗花生米吃!”

老鸨吓呆了。实在没料到常种田腰里别着盒子枪,一时傻了眼。常种田怒骂道:“狗日的东西,狗眼看人低。你也不打听打听,你常爷是吃啥饭的?”

老鸨真不愧见过大世面,当下眼珠转了几转,赔着笑脸说:“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该打,该打。”说着在自个儿脸上打了两巴掌。

常种田冷笑道:“你惹怒了你常爷,一把火就烧了翠香楼,你老猪狗别说喝西北风,连根骨头也找不着!”

老鸨的白胖脸上冒出了冷汗,一个劲地说:“常爷你玩,你玩。”

常种田搂着桂香道:“我兜里可没钱哩。”

老鸨赔着笑脸说:“哪能让常爷掏腰包。”

常种田道:“那我不是白吃豆腐么?”

老鸨急忙说:“我是胡说哩。”说着在自个儿嘴上抽了一巴掌,转脸对桂香道:“你好好伺候常爷,让常爷玩高兴了我有赏。”说罢,给几个彪汉一摆手,慌忙退出屋。

老鸨他们走了,常种田却没了好心情,桂香虽然使出千般温柔万种风情讨他高兴,可他却再也打不起精神。他怒不可遏道:“那个老猪狗真是狗眼看人低!”

桂香用一对丰乳磨蹭着常种田的胸脯,娇声道:“消消气吧,气大伤身哩。”

常种田捏着桂香的丰乳,发狠说:“我要把你赎出去做老婆。”

桂香被他捏疼了,打开他的手,撇嘴道:“你想赎我?你知道我的身价是多少?”

常种田瞪着眼珠子问:“多少?”

“少说也要五百大洋!”

常种田牙疼似的吸一口气,眼珠子瞪瓷了。

桂香冷笑道:“你怕是连五块现大洋也拿不出来吧?”

“咋的,你瞧不起我?”常种田又瞪起了眼珠子。

桂香又撇了一下嘴:“我是有啥说啥。”

常种田一把抓住桂香的酥胸,桂香痛得咧嘴道:“快松手,弄疼我了。”

常种田一把把桂香搡倒在床上,咬牙道:“我要不把你弄到手就不是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抽烟。

桂香爬起身,走到常种田跟前,攀着他的肩膀头,娇声道:“别上火嘛。有个来钱的生意,不知你做不做?”

“啥来钱的生意?”

桂香撒娇道:“你先说你做不做?”

“只要能来钱我就做!”

桂香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有人出五百大洋买马天寿的人头哩。”

常种田一惊,瞪起了眼珠子:“那人是谁?是不是冯仁乾?”

桂香心里也是一惊,看来买马天寿人头的不只是李相杰一个。她不露声色地说:“你别管那人是谁,你有没有胆去做?”

常种田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娃娃?这钱好挣么?一失手我的命就完哩!”

桂香也冷笑一声:“我原以为你是条汉子,想让你挣了这笔钱赎我出去,咱俩好好过日子。这会儿看来你才是个软熊!”

说罢,屁股一扭出了屋……

几天后,常种田又去翠香楼找桂香。那天桂香的话对他刺激太大了。说啥他裤裆里也吊着鸡巴,竟然让一个窑姐如此瞧不起,实在太丢脸了。他思来想去,决定以生命作赌注去干那件事。他要让桂香彻底倒在他的胯下,任他骑任他压。没料到桂香已被赎了身。

他想找老鸨问给桂香赎身的人是谁,老鸨却不闪面。他又急又恨又气,却也无可奈何。几个跟他熟识的姐儿围过来和他嬉笑热乎。他窝了一肚子火,没有兴致玩其他女人。一把搡开围上来的姐儿,悻悻地走出翠香楼。

出了翠香楼,常种田迎面碰上了陈根柱。陈根柱拉住他的胳膊请他去喝酒,这才是来了瞌睡有人递枕头。常种田半句客套话也没说,就跟着陈根柱进了孙二的酒馆。

酒桌前,陈根柱边吃边说,东拉西扯。常种田闷头喝酒,一语不发。陈根柱停住了筷子,道:“表哥,你不高兴?有啥心里话说给兄弟听听,兄弟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常种田仰脖一口喝干杯中的酒,瞪着血红的眼睛说:“兄弟,这话说出来丢人得很!”

陈根柱道:“表哥英雄了得,能有啥丢人的事?”

常种田又喝干一杯酒:“前些天咱们喝酒,我还在肚里笑话你那冯掌柜是个孱头子,老婆叫人抢了只会干瞪眼,没料到这回轮到了我的头上。”

陈根柱讶然道:“难道表哥的老婆也让人抢了?表哥不是没有娶亲么?”

常种田道:“兄弟,不瞒你说,我在翠香楼有个相好的。我惜她是个美人,她爱我是个英雄,我俩情投意合。她想从良,我想替她赎身,可手头没有钱。你知道我这人,平日里不拿钱当回事,这回才明白,啥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唉!今儿个我去翠香楼找我那个相好的,没想到她被赎了身。你看看,这不是到手的老婆让人抢走了!妈那个屁!”常种田的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陈根柱哈哈笑道:“没看出表哥还是个情种。这也应了那句俗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常种田瞪起了眼睛:“你笑话我?”

陈根柱急忙道:“兄弟哪敢取笑你。三国时有个大英雄叫吕布,和美人貂蝉纠缠在一起,传为千古佳话,现在还被人当戏唱哩。我是说表哥可和当年的吕布一比。”

常种田喝了一杯酒,道:“兄弟,那姐儿真是个美人哩。你见了保准也会喜欢的。”

陈根柱笑道:“表哥看上的人一定是个绝色佳人。来来来,别尽喝酒,吃菜吃菜。”把一个鱼翅夹到常种田的碗里。

常种田又喝干一杯酒,叹道:“那样一个美人不知落到哪个王八蛋的手里。唉!”

陈根柱道:“表哥别叹气,最近我得了一个宝贝,表哥看了一定会高兴得要死。”

常种田有了几分醉意,伸过手来:“拿出来让我看看。”

陈根柱道:“不在我手边,喝完酒我带你去看。”

常种田一推酒杯,说道:“这酒喝得没滋没味,带我去看看你的宝贝。”

陈根柱笑道:“表哥的急性子一点儿也没改。也罢,我这就带你去看。”站起身顺手端起酒杯仰脸喝了。

陈根柱带着常种田穿过大街,迤逦东去。来到街东头的一个小胡同口,陈根柱拐脚进去,常种田紧随其后。迎面风一吹,酒醒了一大半。左顾右盼,见是僻静之处,不免有点儿疑神疑鬼,浑身的肌肉也有了紧绷绷的感觉。

在胡同尽头的一个黑漆门前,陈根柱止住了步。伸手去推门,门虚掩着,“吱呀”一声开了。陈根柱抬腿跷进门槛。常种田心里疑惑,不敢贸然进去。陈根柱连声招呼他:“表哥,进来呀。”他这才进了门。

院子不大,十分幽静。两株桂树分左右植在两侧,中间是一条青砖铺的甬道。时值中秋,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两株树繁花似锦,把不大的院子都映红了。满院清香扑鼻,沁人心脾。正面是三间砖木结构的大房,青砖青瓦,白灰抹缝,一明两暗。金龙锁梅的格子门窗,既显气派大方,又不失雅致精巧。常种田心里胡乱猜测,不知是个什么去处,一双狡黠的目光不住地四下张望。

陈根柱轻咳了一声,暗屋里响起了一阵细碎轻盈的脚步声,随即“吱呀”一声,明间的格子门打开了,一个俊俏的少妇出现在门口。常种田抬眼一看,顿时傻了眼。那少妇看见常种田,也面露惊讶之色。她不明白常种田怎么寻到了这里。

半晌,常种田道:“桂香,你咋跑到这达来了?”

桂香一指站在一旁的陈根柱软语道:“是这位爷替我赎了身,让我在这达住下的。”

常种田转睛瞪着陈根柱,脸色陡然一变。突然,他一伸手,抓住了陈根柱的衣领,怒骂道:“原来是你这个王八蛋抢走了我的女人!”

陈根柱被衣领勒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说话都有点儿结巴:“表哥,你,你别误会。我可没碰她一指头,不信,你……你问她。”

常种田的目光转向桂香,桂香道:“这位爷当真没碰过我。”

常种田这才松了手,可眼珠子还瞪着陈根柱。陈根柱喘了口粗气,捏了捏脖子说:“表哥,别这么看我,有话咱到屋里去说。”

进了屋,常种田环顾四周,屋里家具一应俱全,而且崭崭新,光可鉴人。陈根柱察言观色道:“表哥,这个住处还行吧。”

常种田点点头,疑惑地看着陈根柱半晌,问道:“兄弟,你给我说实话,你替桂香赎身是为啥?”

陈根柱道:“表哥,你知道我是个打铁的,哪有钱替桂香赎身。”

“这么说替桂香赎身的不是你?”

陈根柱点点头。

“那是谁?”

“冯掌柜。”

“是他!他要桂香给他做小?”常种田的脸色又变得铁青。

陈根柱急忙说:“不不,冯掌柜是替你给桂香赎的身。从今往后,桂香和这个住处都跟你姓常了。”

“当真?”常种田大喜过望。

“我若骗表哥,天打五雷轰!”陈根柱指天赌咒。

常种田兴奋异常,在屋里团团转。忽然,他止住脚步,笑纹也在脸上僵住,瞪着陈根柱,疑惑道:“你给我说实话,冯掌柜为啥要这样厚待我?”

陈根柱没有答他的问话,转脸对桂香说:“给我表哥沏杯茶来。”

桂香应了一声,出了屋。陈根柱这才转脸对常种田说:“表哥你是明白人。冯掌柜这么厚待你,是想请你出手除掉马天寿。”

一听这话,常种田面露难色,干搓着双手,在屋里踱来踱去。显然,他在权衡利弊。陈根柱把这一切瞧在眼里,趋步上前,压低声音说:“表哥,冯掌柜还要我给你说,他只要马天寿的小命。马天寿抢去的那个女人,你若喜欢,他就送给你。表哥,那个女人你一定见过吧,姿色只在桂香之上,不在桂香之下。”

常种田的脸色活泛起来。

陈根柱又说:“表哥,若有这两个天仙般的女人陪伴,也不枉来人世一回啊。”

这时,门帘一动,桂香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她放下茶盘,冲着常种田莞尔一笑,一双纤纤小手把一杯香茶送到了面前。常种田接茶时忍不住捏了一下桂香的酥手。桂香巧笑着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他哈哈笑着呷了一口茶,转过脸对陈根柱说:“兄弟,你回去跟冯掌柜说,这活我常种田接了!”

陈根柱十分惊喜,可还有点儿不放心:“表哥不会失信吧?”

常种田有点儿恼火:“我姓常的吐摊唾沫都算数哩!”

同类推荐
  • 大漠魂

    大漠魂

    这是优秀的作品。蒙古文化和汉文化的熏陶,当我阅读郭雪波小说时,而又醉心于蒙古族原始宗教——萨满教文化所崇尚的的崇拜大自然的宗旨;后毕业于内蒙古蒙文专科学校和中央戏剧学院文学系,成熟的风格,曾在内蒙古社科院文学所任助理研究员;现任职于北京华文出版社副编审、编辑部主任;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被作者的写作技巧,中国环境文学研究会理事。出生在野性蛮荒的科尔沁沙地的库伦旗;从小受喇嘛教文化。,简洁洗练的文字和这部小说的艺术再现能力迷住了
  • 刺杀

    刺杀

    抗战爆发,正面战场上节节失利,然而在敌占区,特工与抗日志士仍然在浴血奋战。三个最高特工组织的终极厮杀;两位执行绝密任务的顶级特工;一场抗日时期正义与邪恶的终极较量。是谁活埋了刑事庭庭长?是谁寄来了三颗子弹?是谁要刺杀执行绝密锄奸任务的特工?汪精卫为何对他连下三道密令?戴笠为何烧掉他的档案?真实宏大的历史场景;闻所未闻的绝密档案;意想不到的博弈结果——到底,谁是刺客?巅峰对决,一触即发!
  • 老板农场

    老板农场

    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农场主熊帝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董事长的员工不是好员工。有的人能说,却不能做;有的人能做,却不能说:有的人虽然能写,却不能做,不能说;而人才就是能做能说能写!你行吗?来老板农场看看吧。
  • 迟暮

    迟暮

    老人的女儿考上大学,到城市里工作,儿子和媳妇也想到城市去打工,被年轻人抛在脑后的家里弥漫着老人迟暮的悲哀。
  • 高校学系:学园禁地,校内惊悚事件(新惊魂六计)

    高校学系:学园禁地,校内惊悚事件(新惊魂六计)

    死亡的气味,让人如此胆寒心惊!绝对恐惧、凄婉、离奇、诡异!身临其境的感觉、凄婉的场景、恐怖的气氛、奇异的故事,一切,就发生在你我身边。吓到你胆颤-吓到你神经错乱!阅读时务必当心,胆小者切勿尝试!越恐怖越上瘾,让你冷彻骨髓、胆寒崩溃的恐怖故事。
热门推荐
  • 嫡女棣王妃

    嫡女棣王妃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 犯罪心理学

    犯罪心理学

    瞬间读懂你周围的人,3秒钟看穿旁人内心。犯罪心理结构、犯罪心理机制、犯罪心理预防……犯罪也有心理学。熟知犯罪心理学,对犯罪了如指掌。
  • 为什么是乔布斯:“苹果教主”的成功心经

    为什么是乔布斯:“苹果教主”的成功心经

    本书用最生动的案例和最简单的道理给予读者诸多人生启示。乔布斯的睿智,他的创业和创新精神,他与众不同的思维模式,尤其是他语出惊人的精彩语录令很多人折服。究竟他有什么特別的过人之处让全世界的人着迷?
  • 乱世铮妍

    乱世铮妍

    前世,稀里糊涂地被爹妈抛弃在乱军之中,历经各种凄惨之后默默死去。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在爹妈稀里糊涂的时候,把他们抛弃了。姑娘是支潜力股,大到券商,小到散户,大家争相购入!好吧,地盘我要了,财富我要了,军师我要了,将军我要了,这世道,没有什么是本姑娘要不起的!新鲜出炉的书友群,欢迎大家来敲门:114017185
  • 尸心不改

    尸心不改

    控尸门的欢乐二缺弟子江篱炼了一具美得人神共愤引得天雷阵阵的男尸,以为好日子开始了,结果没想到门派惨遭灭门。--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导弹:千里之外的杀机(青少年科学探索·求知·发现丛书)

    导弹:千里之外的杀机(青少年科学探索·求知·发现丛书)

    本丛书的出发点是用科学的眼光追寻青少年心中对这个已知和未知世界的热情和关注。《导弹:千里之外的杀机》这本书对导弹武器的研制过程、结构原理、分类及其对人类社会的影响和未来发展等进行了详细阐述,以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 爸爸是一员将军

    爸爸是一员将军

    小昌,80后新锐作家,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山东冠县人,1982年出生,大学教师。曾在《北方文学》、《黄河文学》、《延河》等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若干。现居广西北海。
  • 良人

    良人

    一个是备受冷落的富家千金,一个是举世无双的商业鬼才,她冷漠沉静,在处心积虑的阴谋算计中谨慎存活,他睿智卓越,在世人赞叹称羡的目光中掌控一切。她不愿嫁,他不愿娶,却最终无奈走到了一起,是天意注定,还是前世相许?如果有选择,她会忘得干干净净,他却笃定她不会。--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梦之旅

    梦之旅

    安东尼·德斯蒂法诺的《梦之旅》,大胆地为但丁的作品赋予了全新的面貌,迷人之余,亦发人深省。对不同教派的基督信仰者,以及其他没有特别坚定的宗教信仰的人来说,阅读《梦之旅》都会是一趟愉悦的旅程。本书洋溢着来世的绚丽色彩,相形之下,连前往彩虹的寻牛之旅也不禁黯然失色。
  • 未来宅居写文

    未来宅居写文

    --情节虚构。请勿模仿,穿越未来世界,宅居写文。白夜对找上门来的男人竖中指,你以为我一时喜欢你就是一世喜欢你?滚蛋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