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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雪泪(2)

“我是他的义兄。如今,他治家不严,让儿子为所欲为,居然还欺负您。这种行为和当年欺侮他的萨尔有什么区别?”

“飞,不说这些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长得和你父亲一样英俊威武了!这血红般的毛色,真是太漂亮了!你也成首领了?”

“阿雷叔,我完成了大哥的心愿,继承了父亲的大业,我成了新的草原之王!可惜,我做的一切,他们都看不到了!”

阿雷双眼炯炯地看着天上火红的太阳,“飞,你不是一直信仰太阳神吗?我记得你说过,是太阳神给了你无穷无尽的力量。你既然相信太阳神的存在,就更要相信灵魂的不灭。王、后,还有奔,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还有我二哥腾!阿雷叔,您跟我走吧?我不能让您在这里受苦受难了!鹏不接受您,您的族员不接受您,我孝敬您!我永远都尊敬您!回到我的草原,那里比这更美。什么都不用您做,只要您愿意享福就行了。”阿雷高兴地笑了,苍老的脸颊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眼里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老了,在这里生活习惯了,哪里也不想去了。你那里很美,就要好好地珍惜,让战火永远都不要再燃起,做好一个首领该做的事情。这位一定就是你舍命救下的海的女儿吧?”阿雷半仰着脸,抬起前爪指了指群。

“阿雷叔,是我。我就是当年飞舍命救下的群。如今也是飞的部下,这次和飞一道来雪谷看您的。”

“我以前做了不少错事,我对不起你们一家。当初若不是飞阻拦我,我要是再错下去,和凶残的多哥就没什么区别了。这些年,你照顾得飞这么好,应该谢谢你呀!希望你也不要记恨我!”

“阿雷叔,过去的都过去了,上一辈子的恩怨,就不要再提了。飞当年救下了我,我非常感激他!咱们之间已经没有仇恨了。”

“飞呀,我就不多说了,好好地珍惜吧!去看看鹏和月吧。战争过后,族内百废待兴,鹏也很忙碌。他们现在都生活得很快乐,只是族员因战斗减员太多,领地周围的环境也被破坏得挺严重,幸好精锐尚存。你别怪鹏,他整日忙着处理族内的事务,根本无暇顾及孩子。月是我从小看大的,心地善良,只是对儿子过于溺爱。小孩犯错是难免的。见了鹏,态度要好一点,再怎么说,你们也是结义兄弟呀。”

“阿雷叔,没您想的这么严重。我和鹏待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他的脾性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最让我担心的就是他们的儿子。”

“月常常说起你们,她也来看过我,还给我带来了雪莲和红花。他的儿子顽皮得很,不听月的管教。管教几次不管用,就放任了,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这几年我身体不行了,捕不到动物,有时将就着吃一点树上的野果子。虽说营养不太全,也还不至于饿死。”

“阿雷叔,我父母的尸体难道就真的找不到了吗?作为儿子,生前不能尽孝,死后连尸体也找不到,我真是个不孝之子呀!”

“孩子,一点线索也没有。要是能找到,我早就找到了。他们知道你有这份心就知足了。如果你想念他们,就到雪池边拜一下吧。晓的尸体也安放在冰骨崖下,和你大哥的尸体放在一起了。每年,鹏和月都去祭奠他们。可惜!晓壮志未酬,就英年早逝了。”

几匹高大威风的年轻公马,排成两队,从林间小道上穿行而来。

“您就是草原之王飞吧?我们首领请您到营地去。”一匹公马点头恭敬得向前请飞。

飞不屑一顾地回答:“你们首领想见我?他自己怎么不来?”

“我们首领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前来,垦请您到营地去。首领说处理完事情后,马上见您!”

“我要见的是鹏!如果他还认我这个义兄,就让他带着儿子来见我。我还要照顾阿雷叔呢!”飞觉得鹏慢怠了自己,非常不高兴。

“对不起!是不是小少爷惹您生气了?您是首领的义兄,首领理应亲自来接您,但鹏首领确实有事脱不开身,还请您多原谅!”

“你的意思是我多虑了?我让他和儿子来见我,并不是想摆排场,明白吗?”飞大吼一声,非常地生气。

“飞,鹏看来的确有事。我们带着阿雷叔一起去他的营地,到了那,再说也行呀!”群在一旁劝飞。

“不用了。我们去就行了,也走不了几步路。”

“阿雷叔,我不是有意为难鹏。我体谅鹏,有这么一个儿子,肯定不省心。我是想借这个机会,替鹏好好教育教育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飞,再怎么着,也得给鹏面子,不能让他在手下面前丢脸。”群努力地劝说飞。飞沉默了一会,“我心里有数!”野马们没有办法请动飞,只好回去告诉鹏。

飞又与阿雷聊了起来。父母的死还是让飞的心里隐隐作痛。不管生前多么有威望,多么有权势,死后与普通的马都一个样,甚至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飞哥,飞哥,我来了!”

还未见到鹏,却先听到了他的叫声。飞抬起头,只见眼前的鹏,扬着高大的马头,体格强壮、身躯庞大,一脸自信,再也不是那匹毛色杂乱、营养不良、骨瘦如柴,被同伴欺侮的小野马了。

“飞哥,你可回来了!”鹏笑脸相迎。

飞笑着,久别重逢,兄弟之间更加亲热。

“鹏,三年不见,出乎我的意料,担当大任,当上首领了!”

“惭愧,临危受命!”

群也插嘴,“飞在草原上重整旗鼓,也成了新的草原之王!”

“大哥越来越强,这辈子小弟是跟不上了。这位怎么好眼熟呀?是嫂夫人吗?”鹏疑惑地看着群。

“鹏,当上首领就不认识我了?我是群呀!当年被飞从崖顶救下,又一起浪迹天涯的群!”

“群姐,你楚楚动人,越变越漂亮了!我还真不敢认了。你和大哥过得好吗?”

“还行吧!”

鹏话峰一转,面露悲伤。“飞哥,我对不起你!我没能完成你临走前对我的嘱托,伯父、伯母他们已经……”

“鹏,不用说了。阿雷叔已经告诉我了。这不怪你。要说错,是我这个做儿子的错!我要是早一点回来,也许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危难之时,多希望你能来接任首领,收拾这个残局。晓首领也最希望你能来接任这个位子!”

“你做得很好,换了我,也不一定能把族内事务打理的这么条理。”

“飞,我们别在这里聊了,快去鹏的营地看看月好吗?”

“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月很好,她在营地盼着你们呢!我们快走吧。”

“鹏,今天我遇到你儿子了。他和一帮小野马殴打阿雷叔。若不是我及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阿雷叔有恩于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为什么这么对待阿雷叔?”

“飞哥,你别生气,都是我管教不严。自从儿子出生以来,我忙于族内的繁琐事务,无暇顾及他。月又心太软,舍不得教训他,也就给他养成了许多坏毛病。阿雷叔被逐出族外的事,我也知道了。没有及时地找他,让他老人家流落雪谷,这是我的失误!咱们族与雪豹族之间的关系,曾经比较紧张,现在情况已有所好转。飞哥你放心,儿子我一定好好地教育,阿雷叔我也奉养好,不会让阿雷叔再受半点委屈。你放心好了。”

“鹏,看到侄儿欺侮阿雷叔的样子,神态、语言,动作和当年欺侮你的萨尔一样。要早预防,放任下去,下一代毁了,你做父亲的责任重大呀!让侄儿好好得给阿雷叔道歉,让他一定改正,不要让他有任何的优越感,否则难成大器。你是穷苦出身,这点你比我更清楚。你是如何艰难地坐到这个位子上的,萨尔又是如何自暴自弃的,前车之鉴呀!”

“飞哥,你说的对!我一定让他认识到所犯的错误,并责罚他到前沿岗哨上去。”

“不用这么严厉。要勤和他沟通,让他知错就行了。平时多陪陪月。你对月好,就要对她负责。我把阿雷叔也交给你了,好好干吧。”

“飞哥,我们快走吧。我让手下准备好了嫩草和山野果,还给阿雷叔准备好了兔肉及雪莲、红花等疗伤的药。还请阿雷叔叔多原谅呀!”

“飞,我们回营地吧。”

鹏转身命令身边几匹强壮的大公马,把阿雷叔小心地驮到背上。公马改变队形,几匹在前,几匹在后,把鹏、飞和群围在中间行走。

“鹏,你怎么出门还带这么多手下,讲排场呀?”。

“飞哥,我这么做也很无奈,时局动荡不得不防呀!这里的情况比外面复杂多了,有些事你不了解。山熊首领多哥死后,他的势力不但没有瓦解,而且派生出许多小团体。还有雪豹族,虽说不上是什么仇敌,关系也挺紧张。咱们内部的矛盾也很大,我这首领是临危受命,有很多元老不服气,说我是靠裙带关系才当上的首领。他们依仗在晓首领时代的战功,飞扬跋扈,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不好说什么。首领难当呀!这段时间,我们的族员莫名其妙地失踪很多,又找不到尸体。树林的空地上,还常常出现大火,是不是有什么不祥的预兆?”

“这不是什么预兆。我们大草原上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可能是比我们更厉害的人到达了这里。草原上也生活着人类,他们有坚固的皮甲,而且腰间佩有长牙刀,有的还佩有能射出长条状的利箭,若被它盯上,百米之内无一生还。我几次和他们相遇,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有甚者,有的还驯养我们的同类,但愿你这里没有呀!”

鹏惊恐地问,“这么厉害,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我想,应该不会。不过不得不防,要多加巡逻岗,一旦有危险,及时鸣号,早点离开,不至于全军覆没。”

“我知道了。飞哥,草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比你这稍强点,也是矛盾重重。他们贪心不足,谁都想要好一点的草场,大点的领地。有时,也为一些小事争斗。三年来,我几乎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若不是群执意让我来,逼着我放下手头的事,再等几年我也不一定有空。草原上的兽种多,更复杂。食肉动物都被我赶跑了,由于没了天敌,食草动物猛增,草场负担过重,开始出现枯草区和大片大片的荒滩。这样下去,美丽的草原早晚会变成沙漠。从长远看,生态不平衡就没法生存,我决定再把野狼们请回去。”

“到这来还谈你那档子事,你就不能和鹏说点别的?整天满脑子就是种族、发展、和平,我都听烦了,和这美丽的风景多不相称呀!”

“鹏,雪谷的雪哪去了?谁有这么大的神力?”

“我也觉得奇怪。这里也好久没看到大雪了。这里不该再叫雪谷了。这种现象是一点一点形成的,三年来不断地变化,逐渐成了现在这种情况。由开始的积雪减少,到气候变暖,后来干脆就不下雪了。这样,我们就失去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原本与世隔绝的地方,也与外界相通了,很多外来动物也入侵到这里来了。”

“鹏,这也太邪门了吧?一场雪也不下,冰谷崖那里怎么样?晓叔叔和我大哥的尸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肯定有影响,但估计影响不大。我已把晓首领和大哥的尸体安放到更深处。你若想去看看他们,我给你带路。”

“雪谷没了雪,我觉得不对劲。你们终年生活在这里,怕是情况会越来越糟。”

“不用担心。没了积雪,有花花草草的也不错。风景如画,就是另外一种心情。想看积雪可以爬到雪池,那里的雪还是很多的。飞哥,这次来多住几日吧!”

“呵呵。当年父亲也是想在这多住几日,没想到再也没能回去,永远地安息在这里了。我父母死了,多呆几日便多伤心几日,还有什么牵挂和留恋的呢?不像你。你的家、种族都在这里。鹏,这里是你的根。我应该回到大草原。离开了草原,我就不再是奔跑的骏马了。看过月后,我要尽快地启程回去。那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飞哥,才刚来,又着急走。你真有急事,我也不拦你。到时候再说不好吗?营地就在前边,还是原先的老地方。”

鹏抬头望去,月正站在那块巨大的青石上左顾右盼。

“飞哥,我们走吧。月都等急了!”鹏加快了步伐,一身轻松得在前面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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